王昱將一切交代好之後,便開始安心的上課。不過,像他這樣的男人,就如夏夜中的螢火蟲般拉轟,走到哪裡都是那麼的引人注目。在鄒辰中、胡容為首的一干紈褲子弟,以及那幾個為了粉飾門面而招收的寒門子弟中,王昱倒成了香餑餑,雙方都想拉攏他,壯大自己的實力。
在那幾個寒門弟子看來,王昱雖然有一個做高官的舅舅,但他的家世卻並不顯赫,其父也是讀書人,因此在他們眼中,王昱是可以爭取的。若是能夠將王昱爭取過來,能夠大大的提升他們的聲勢,畢竟王昱有個做轉運副使的舅舅,在安邑乃至在平陽都是橫著走的人物,有這層關係,想必鄒辰中等人肯定不敢再如以前般對他們這些寒門子弟指手畫腳,甚至任意欺凌。
而以鄒辰中為首的那些紈褲,想法則簡單許多,反正王昱也是官宦子弟,何必和那些窮酸混在一起呢?因此,對王昱也是刻意拉攏。不過比起那些寒門子弟的含蓄,他們卻是明目張膽了許多。弄得王昱不勝其擾,卻也不好翻臉,只能虛與委蛇,真是好不煩悶。
不過,對於楊睿,王昱倒是另眼相看!這楊睿不論學識還是人品,都是上上之選,為人正直,卻不迂腐,絕對是未來朝堂上的中流砥柱!對於王昱而言,說的好聽點,是喜歡招攬人才,並十分享受培養他們,把他們從默默無聞,變成名滿天下的能臣的過程;說的難聽一點,卻是他有養成的癖好,雖然他年紀不大,但前世的記憶卻足以彌補這些。
遇到楊睿這等人才,王昱便動了把他培養成自己在朝廷上代言人的想法。不過,在此之前,要先把楊睿收服才行。
只是,這楊睿雖然身處寒門,但家境卻也不錯,頗有些田產,而且他父母更是勤勤懇懇,與人為善。面對這樣一戶人家,王昱發現自己根本無從下手。若是直接與楊睿交往的話,王昱卻是沒有什麼信心,因為楊睿這人律己甚嚴,除了與他表兄詹寧世走的比較近之外,與任何人都是不遠不近,既保持距離,又不給人疏遠、孤高之感。
就是他的表兄詹寧世,若不是寄居在楊家,想必以楊睿的人品定然是看不上詹寧世這等小人的。或許詹寧世是一個不錯的突破口呢,王昱心中突然一動,以王昱的眼光來看,詹寧世便是後世那等文痞之流的人物,才學不高,人品更是奇差無比!見錢眼開,只顧自己的利益,而不顧其他,為了自己的利益,什麼都能出賣。
在夫子嘮嘮叨叨的講解中,一天的功課結束了。王昱收拾好東西,和眾人拱手作別後,當先出了學堂,直奔姜光國家中,他要好好的和姜光國商議一番,盡早的把楊睿招攬過來。
哪知他剛剛出門,就見舅舅趙子昂在姜光國的陪同下在那等候呢。王昱心中一動,肯定是有什麼事情,立即快走幾步,來到二人面前,正要施禮時,卻被趙子昂一把拉住,「走,咱們路上說。」一邊說著,一邊拉著王昱就走。
走到僻靜處,趙子昂停下腳步,看著王昱說道:「李瑋書上午突然來拜訪我,說是晚上要與我詳談!你看他這是什麼意思?」
也難怪趙子昂拿不定主意,李瑋書已經有大半個月沒有露面了,先前也派人去探查過他家,也是一副死氣沉沉的樣子,王昱都以為他們一家就此隱姓埋名,逃之夭夭了呢,不想現在又回來了。
莫非是……王昱眼珠一轉,嗯,肯定是李瑋書將他的後台搬出來了,這麼大的事情,當然不是李瑋書能夠做得了主的!這樣一來,倒是正好,正好可以探探他們的來路與底細!
「好,咱們先回去再說!」王昱淡淡的說道。
趙子昂與姜光國點點了頭,雖然趙子昂實在不想讓王昱再摻和這些事情,但一遇上大事,趙子昂發現,少了外甥的謀劃,他心中就變得實在沒底。
對於李瑋書的回馬槍,王昱早有準備,反正他的底線絕不會因為李瑋書請回了自己的後台而有所改變!在王昱的規劃中,他處的不論,山西境內的私鹽必須掌握在自己手中!雖然目前限於自己的實力,而無法輻射山西全境;但在王昱的規劃之下,最多兩年之內,他有絕對的把握掌控山西全境的私鹽,因此,此時絕對不允許他人橫插一槓子!
但他目前的實力又無法做不到這一點,因此,只有從價格上做文章了!把出場價訂的高高的,壓縮他們的利潤空間,自然是最行之有效、也是最簡單的辦法。
回到趙子昂房中,王昱也不囉嗦,直接對舅舅說道:「舅舅,今晚讓姜叔陪你去,只有一個原則,咱們定下的價格絕對不能鬆口,平陽等四府也要拿下!其他的便無所謂了。」
姜光國見王昱如此看重自己,目中頓時一亮!王昱如此做,足以說明並未將他當成外人,並給予了他足夠的信任!他還能要求什麼呢?一股士為知己者死的豪氣油然而起!
「是,老奴知道了,請少爺放心!」姜光國恭敬的說道,又對一旁的趙子昂躬身施禮,一邊說道:「還請舅老爺多多提點!」
趙子昂擺了擺手,沉聲說道:「老薑你就別笑話我了,我是什麼人你還不知道嗎?今晚主要還是靠你!」說到這裡,趙子昂眼珠一轉,一拍手,大聲說道,「這樣,今晚我扮黑臉,你扮紅臉,怎麼樣?」
王昱聞言,不由撫掌大讚,「舅舅說的是!今晚就有舅舅扮黑臉,然後由姜叔從一旁周旋,大事可成!」
風塵僕僕的李瑋書終於從揚州歸來。此次的揚州之行倒還圓滿,雖然上頭對於他十分震怒,但他畢竟在山西經營了這麼多年,貿然換人的話,肯定還不如他;再說了,事情突然的變化其實也怪不到李瑋書頭上。正所謂新官上任三把火,趙子昂剛剛上任,當然要做出一點成績,這也是無可厚非的事情。
不過,李瑋書的日子也不好過,被狠狠的教訓了一番,再次派回安邑,也算是戴罪立功罷了。而且他前往揚州前,給女兒和兒子留了一封書信,囑咐他們若是見他半月後還沒有消息的話,就立即隱姓埋名,有多遠,走多遠!結果,他在揚州耽擱了半個多月,而且根本沒有時間與機會寫信回來,所幸他的女兒李馨還是比較有遠見的,並未按照他的吩咐離開,只是躲到了安邑城外的一所別院中,倒讓他少費了一番周折。
此番和他一起回到安邑的是組織的一位大管事,姓陳,名竟,是一個五十多歲的老者,組織上把他派來,足以說明組織對此事的重視!的確,私鹽作為組織的支柱產業,不由得不重視!
這位陳先生倒是一個比較和氣的人,清瘦的臉上總掛著一絲淡淡的微笑,身上也沒有商人的那股市儈氣,倒像一個學問深厚的老學究。
「李執事,最好今晚便能與那位趙大人約郝,咱們好好談談,老夫可沒有多少時間耗在這裡啊!」陳竟慢悠悠的對李瑋書說道。
為這位陳先生安排好了住處之後,李瑋書便將女兒和兒子叫來,好好的說了說自己此番的遭遇。李馨作為父親的智囊,仔細的分析了一番眼下的情況。若是能夠順利的與趙子昂談妥,自然是皆大歡喜!組織上肯定不會追究此前發生的事情,若一旦無法談妥,恐怕就有些麻煩了!
「雖然不一定會處置咱們一家,但必要的懲罰肯定會有!」李馨明亮的雙眸中閃過一絲睿智的精光,看著父親淡淡的說道,「但父親執事的位置肯定是保不住了!父親一旦失去了執事之位,便會在組織中淪為末流!不受重用的結果便是可有可無,說不得哪天就會被當成棄子!父親不得不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