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匯聚一堂
無邊無際的深山之中,有著數之不盡的美麗景色,也有著數之不盡的幽深峽谷。
此時,在一處幽谷之中,一道身影飛快的閃過,他的動作輕盈無比,就像是一隻靈巧的動物似的,快到了極點。
不過,此人卻是一位貨真價實的人類,他飛一般的來到了幽谷之中,驟然停了下來,伸長了脖頸,一道凌厲的長嘯聲從他的口中發了出來。
這一道聲音就如同一隻惡狼在月夜中的仰天長嘯,哪怕是在這種青天白日之下,卻依舊是讓人有著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他的這聲長嘯尚未停住,前方就閃過了數道人影。
他們每一個人的動作都是快到了極點,而且身法也是別具一格,似乎與那叢林中的巨狼如出一轍。同樣的,在他們的臉上,都有著奇異的面紋,將他們的面目徹底的掩蓋在這種詭異的色彩之下。
「伊始孢,你這是怎麼回事?」一人皺著眉頭,不滿的道:「我們來到這裡隱藏著,也是為了避人耳目,你如此不小心,難道不怕洩露了行蹤,讓索戈大使者懲罰麼?」
這位從遠處盡快趕來之人,正是在橫山之上吃癟,以最快速度趕回來的伊始孢。
此時,他苦笑一聲,道:「伊鉚爾,我就是想要盡快找到索戈大使者,難道他並不在這裡麼?」
一道幽幽的聲音從他的身後驟然響起:「我在這裡。」
伊始孢連忙轉過頭去,在他的身後,不知何時已經多了一人一獸。
那雙手交錯報於胸前的,自然就是狼圖騰一族中的圖騰大使者索戈,而在他的身邊,卻是有一隻巨大的,比起那頭巨狼還要大上幾分的紅狼。
這頭巨狼渾身長滿了紅色的毛髮,但是在它的四肢上,卻是被一圈圈土黃色的花紋所覆蓋。不過,這些奇異的顏色非但沒有影響到它整體的美觀,反而像是給它增添了另類的風采似的,讓它顯得愈發的神駿了。
伊始孢的目光首先在紅狼上瞥了一眼,隨後立即是深深一躬。
看他的模樣,對待紅狼的態度遠比對待索戈要尊敬的的多。
眾人對於這一幕都是視為平常了,在狼圖騰一族中,他們所信仰的,都是狼族靈獸。而索戈身邊的這只靈獸,正是這一代的狼王。在族中若是單以身份而論,怕是還要超過了索戈許多呢。
「伊始孢,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還有,跟著你的靈狼呢,為何不見了它的蹤跡。」索戈厲聲問道,特別是在紅狼發出了某種奇異的聲音之後,他的臉色就變得有些難看了:「狼王說,他嗅到了死亡的味道,難道靈狼有何不測?」
伊始孢苦笑一聲,道:「尊敬的紅狼王,索戈使者,我這一去確實是栽了,若非靈狼捨命相救,還差點兒回不來了。」
索戈的臉色微變,道:「不可能,以我們狼族的身法,只要是想逃,哪怕是山外人的一線天強者都不可能追得上你,就更不用說想要追上靈狼了。」
伊始孢頓時是滿臉的苦澀,道:「索戈使者,靈狼它已經是凶多吉少了。」
索戈雙目之中精光四濺,哪怕是在圖騰失去了的時候,他的眼中也從沒有這樣的凌厲色彩。
「靈狼是怎麼受傷的。」索戈看似輕描淡寫的說道,但是眾人都知道,這只不過是他強行壓抑住了心中的暴怒罷了。
伊始孢將入侵橫山,被發現之後的事情詳細的說了一遍,隨後道:「我與那賀一鳴交過手之後,他追擊靈狼去了。我本來以為,靈狼的速度肯定能夠將他甩遠。但沒想到的是,經過了五日之久,依舊是沒有靈狼的蹤跡。而且我們的六個弟子也僅有二人安全的返回,其中一人還是身受重傷。」
索戈的眼中閃動著奇異的光芒,喃喃的道:「以靈狼的速度,應該不至於被人追上才是。」
伊始孢也是無奈的苦笑一聲,不過他也想不到,在橫山之上,竟然會有掌握了風之力量真諦的先天強者。當然,賀一鳴並沒有在他的面前表現出這種能力,所以伊始孢並不知曉,賀一鳴除了五系兼修之外,竟然還精通冰系和風系真氣。
良久之後,索戈長嘯一聲,他厲聲道:「你與賀一鳴照過面,交過手?」
伊始孢連連點頭,道:「那個賀一鳴果然是年輕的過份,而且他確實是擁有基礎五行之中的三系力量。」
賀一鳴在與伊始孢交手之時,僅僅是使用了土系、金系的力量,但是最後他與靈狼相互吐息之時,使用的卻是實實在在的水系力量。而且那半朵即將成形的水之花中所孕育著的強大威能,更是令伊始孢選擇了逃跑的最大原因。
「僅有三系麼?」索戈詫異的問道。
「他僅僅是施展了三系的力量,但是……」伊始孢眼中凶芒閃動,道:「他親口承認了,他確實是擁有基礎五行的所有力量。」
這句話一出,他身周的那些圖騰使者們一個個的眼中都露出了驚歎之色。雖然他們在事先已經有了心理準備,但是他們也知道,在這個世界上,被誇大和神話了的消息,卻依舊是數不勝數。
以訛傳訛的事情,絕對不止頭一件。但是,此刻當他們的夥伴傳來了確定的消息之後,他們的心中才真正的為之所動。
原來,在這個世界上,還真的有如此天賦異秉之人,竟然能夠同時擁有基礎五行之力。
索戈的一隻手輕輕的在身邊的紅狼頸部撫過,紅狼閉上了眼睛,暇意的享受著。片刻之後,他沉聲問道:「找到圖騰了麼?」
「我們在被發現之前,紅狼已經確定了,圖騰就在橫山之上。」伊始孢毫不猶豫的說道。
眾多圖騰使者們的臉上都是怒形於色,至此,所有人都確定了,賀一鳴就是那晚進入神廟盜取圖騰之人了。
索戈面無表情的一點頭,道:「我們就在此地等上幾日,待其餘幾位打探消息的使者返回,就一起前往橫山吧。」
大多數人的眼中都是露出了興奮之色,深山圖騰一族已經有百多年沒有出山了,若是再不發出自己的聲音,只怕真的要被山外人給忘卻了。
然而,並非所有人都是如此想著,一位女性圖騰使者沉聲道:「索戈使者,若是我們就這樣殺過去,只怕會引起狼圖騰一族和橫山的不解之仇。」
伊始孢怒哼一聲,道:「哈琳使者,難道你不想取回圖騰了麼?」
哈琳微微搖頭,道:「圖騰是我族聖物,無論如何都要取回。我們可以先以禮相對,若是他們肯將圖騰物歸原主……」
「不用說了。」索戈突地開口,打斷了哈琳的話,他的聲音雖然平靜,但是其中所孕育的殺機卻是前所未有的強大:「我們圖騰一族絕對不能容人侮辱,賀一鳴此人必須要死。」他頓了頓,目光在眾人臉上一掃而過,道:「其實,以他的天賦,只要被我們知道了,那麼他是否盜取我們圖騰之人,都無關緊要了。你說是麼,蛇兄……」
一道詭異的嘶鳴聲從陰暗的角落傳了出來,眾人的眼中都不約而同的露出了一絲畏懼之色。
哈琳長歎一聲,不再說話。而其餘人卻露出了同樣的理所當然的表情。
圖騰一族雖然是身居深山之中,但也不是對外界沒有野心。
以賀一鳴的年齡,竟然能夠達到一線天的境界,這不僅僅刺激著整個西北所有高手的心,就連他們這些得到消息的圖騰一族的使者,都是為之心驚膽戰。
這樣的,在日後注定會變成敵人的高手,無論如何都要將其扼殺在尚未完全成長起來之時。
如此說來,賀一鳴是否那人,其實已經不再重要了……
高山之下,一片美麗多彩的奇景。
橫山一角,巨峰之下,有著一道巨大的落坡,雖然是冬時季節,但這裡卻依舊是可以看到小小的瀑布飛揚。
在瀑布之前,賀一鳴靜靜的坐著。
他已經在這裡坐了七日七夜,就是這樣默默的注視著瀑布,他的整個人都像是與這一片天地融合在一起了。
一道風不知從何方刮來,那瀑布的水經風一吹,揚起無數小星,像浮起的輕煙緩緩上升,像湧出的薄霧籠罩在空中。這美麗潔白的瀑布就像一群頑皮的孩子,他們天真活潑從山頂赤著小腳丫蹦跳著湧下來,一落地又四散地跑開了,像朵朵白蓮。
正在靜坐的賀一鳴突然抬起了頭,他的目光投向了遠方,隱約的,卻有著一絲不善的味道。
他已經吩咐過了,在他修煉悟道之時,盡可能的不要打擾與他。
而他早就準備了上百顆的辟榖丹,以他目前的體質,足以支撐整整一年有餘了。
雖然他並沒有真的打算在這裡待上一年,但是區區七日就被人打斷修煉,怎麼說都是一件無法令人開心的事情。
片刻之後,陸正儀如同大鳥一般的趕到,他在距離賀一鳴百米開外之時就停了下來。
望著那盤膝而坐在瀑布之前的賀一鳴,他的心中突然湧起了一種強烈的震撼感覺。
在他的感覺中,似乎賀一鳴已經消失了。
在眼前這一片如畫般的景色中,似乎並沒有賀一鳴的身影,他就像是變成了一團空氣,再也沒有了半點的氣息。
這一刻,陸正儀甚至於在懷疑自己的眼睛,雖然他的眼睛告訴他,賀一鳴就好端端的坐在了那不遠的地方,但是他卻有著一種彷彿是幻覺一般的奇異感受。
「陸長老,狼圖騰之人已經來到了麼?」
賀一鳴的聲音幽幽傳來,雖然是在這瀑布聲震耳欲聾的環境中,卻依舊是清晰入耳,彷彿並沒有受到絲毫的影響似的。
陸正儀如夢初醒般的搖了搖頭,道:「太上長老,狼族之人尚未前來,但是開嶸國、天羅國和火烏國的先天大師們已經到了。」
賀一鳴終於是回過了頭來,他詫異的問道:「眾小國之中,就僅有二人麼?」
按照他事先的估計,開嶸國是絕對逃不過這一關,而天羅國和火烏國與他關係匪淺,護國大師親自前來,那也是板上釘釘的事情。但是,眾小國聯盟的其餘大師一個沒來,卻讓他頗為意外。
陸正儀微微點頭,道:「開嶸國身為三大強國之一,在情在理都必須派人前來,但是其餘國家,都不太一樣了。」
賀一鳴的眉頭微皺,陸正儀不知道小國聯盟之事,他的想法自然與自己是有所不同了。
陸正儀突地像是想起了什麼似的,道:「太上長老,這一次開嶸國來人卻是頗為令人尋味。」
賀一鳴大奇,問道:「他們來的是什麼人?」
「大師堂中僅次於詹天豐前輩的毛烈光和他的弟子成傅。」陸正儀的聲音中也有著一絲驚訝,道:「我原本以為他們只會來二個普通的先天大師來敷衍一下,但既然是這二個人前來,那就肯定不是敷衍塞責了。」
賀一鳴也是心中狐疑,開嶸國的來人,確實是大大的出乎了他的意料之外。
這二位在開嶸國之內僅次於詹天豐的先天強者親自到來,已經將開嶸國支持橫山的態度表露無遺。就算是對開嶸國再不滿之人,也無法挑出任何的毛病了。
心中微動,賀一鳴已經站了起來,道:「一起去見他們一面吧。」說罷,他輕抬雙腳,已經是如同行雲流水般的走了下去。
陸正儀緊隨其後,二人很快的離開了此地。
不過片刻,他們已經來到了橫山主峰的大廳之中。尚未到達那裡,就聽到了廳中傳來的爽朗笑聲。
賀一鳴的臉上亦是露出了一絲微笑,其他人在知道自己即將遇到的對手之後,大都是憂心忡忡,也唯有水老哥才會發出如此真心的,沒有一點兒憂慮的笑聲吧。
這可是因為他已經看透了生與死,所以並不將自己的生死放於心上。而能夠做到這一點的,除他之外,可是再無他人了。
當賀一鳴閃身進入了大廳之後,所有人同時站了起來。
無論是主方的藥道人他們,還是做為客方的毛烈光等人,都沒有絲毫的猶豫。
賀一鳴微微一笑,道:「有勞各位遠來,賀某有失遠迎,恕罪。」
眾人自然是連道不敢,賀一鳴的目光在四人的臉上一瞥而過,心中卻是有些不滿。開嶸國和小國聯盟對於他的態度,讓他打從心底裡泛起了一種另樣的感覺。
當晚,橫山之中大開宴席,招待這四位外來的先天強者。
藥道人將先前所發生的事情再度敘說了一遍,雖然在發送到各人手中的信中同樣沒有任何的隱瞞,但又如何比得上藥道人的親自解說。
而且更重要的是,信上並未提及靈狼吃人與賀一鳴擊殺靈狼,分食其肉的決定。
是以當這個消息說出來之後,眾人都立即明白,橫山和狼圖騰之間的矛盾,已經是不可調和了。
當然,對於賀一鳴的決定,眾人的反應各自不同。
毛烈光口中雖然不說,但是心中卻是不以為然。區區幾名普通弟子,又如何能夠與狼圖騰中的靈狼相提並論。
賀一鳴這樣的做法,那可是真正的斷了與狼圖騰和解的最後可能。
不過,成傅對於賀一鳴的做法,卻是十分的贊同。這一點,只要從他臉上的那種神采飛揚之色就可以看出端倪了。
至於水炫槿和庭世光二人,卻是心中感慨萬千。若是易地相處,只怕他們還真的就不敢做出如此激烈的決定呢。
這件事情與他們的膽量無關,那純粹是因為個人的實力關係。
如果他們的身後也有著橫山一脈,甚至於是天池山這樣的大靠山,那麼情況就又是不同了。
深夜,宴席已經完全撤去,水炫槿和庭世光結伴來到了賀一鳴的房間。
他們並沒有掩飾什麼,而是直截了當的說明了自己的來意。
「賀老弟,我們小國聯盟的其餘大師並非不想來,而是不敢來啊。」水炫槿無奈的道:「我們天羅和火烏二國,都有著二位先天大師,縱然是在這裡身隕一個,還有一個依舊可以撐住門面。但是其餘國家不同的。」
他的話雖然簡單,但卻是無比的沉重,將眾小國聯盟的心態一展無遺。
賀一鳴微微的笑著,道:「水老哥,我明白的。」
看到了賀一鳴笑容滿面的臉龐,水炫槿還想要解說什麼,但最終卻是長歎一聲,終於是徹底無語……
遠方,在一處人跡罕至的密林之中。
二位老人剛剛接到了從外界傳來的加急密信。
這封密信本來早就應該傳到了他們的手中,但是因為這二位老人入山一行,所以才拖延至今。
於驚雷看過了信中內容,不由地大叫一聲不好,怒道:「朱八七,你讓我去深山之中打探消息,這不是擺明了坑我麼。」
朱八七匆匆看過了信中內容,不由地苦笑道:「於兄,我又如何能夠猜到竟然是這個原因,你冤枉我了。」
於驚雷怒哼一聲,雙腳一跺,已經是如飛般的竄了出去。他將速度提至極限地步,朝著橫山的方向趕去。
在這裡,僅僅留下了他不甘心的怒吼:「朱八七,若是賀一鳴有何不測,我和你沒完。」
朱八七一臉的無奈,他一拍腦門,道:「這個老傢伙,到老還是這般臭脾氣。」他口中埋怨著,但也是循著於驚雷離去的方向狂奔而去,速度之快,絲毫也不在這位一線天強者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