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離山
寬敞的大廳之中，賀一鳴一口長氣吐出，彷彿無窮無盡。
當他將這一口氣完全的吐出之後，那緊閉著的雙目也是睜了開來。目光在房間中轉了一圈，最後落到了身邊同時修煉內勁的袁禮薰身上。
此刻的袁禮薰同樣的閉上了雙目，強勁的內勁在她的體內流轉不息，並且逐漸的攀上了高峰。
賀一鳴感受著身周所瀰漫著的強大而充沛的水系力量。這些力量都是他修煉水系真氣之時從四面八方吸引而來的。
非但如此，賀一鳴還發現了，雖然是同樣的水系力量，但是也有著不同的頻率。這種神秘的頻率可以通過修煉的速度和功法進行微調。而經過了微調之後，周圍的水系天地之力愈發的與袁禮薰身上的氣息相融了。
特別是在她修煉之時，竟然隱隱的產生了一種天人合一的感覺。
雖然袁禮薰並不是先天強者，也無法吸納來自於外界的天地之氣，但是她所修煉的畢竟是水系功法，所以當賀一鳴同時以先天水系真氣修煉之時，她或多或少也會獲得一些益處。
短時間內似乎是看不出什麼，但是日積月累之下，袁禮薰的進步幅度非但有了不小的增長，而且更重要的是，在這種水系之力濃度達到巔峰的環境中修煉，她的體質似乎也在發生著某種轉變，似乎能夠比較容易的感受到那瀰漫在天地之間的水系力量了。
當然，這只不過是一種錯覺，但是賀一鳴卻知道，與外界產生溝通的開始，正是這種類似於錯覺的感受。
若是袁禮薰能夠一直保持在這種環境中修煉，那麼當她達到十層內勁巔峰之時，衝擊先天境界就會遠比其他人容易百倍。
不過這種方法太過於奢侈，並不能廣泛的推廣開來。
畢竟，不是每一個先天強者都會如此不遺餘力的培養下一代弟子，而且除了賀一鳴之外，只怕也沒有哪個人可以輕易的對自己所修煉的功法進行微調，並且在微調之後還不影響本身的修煉進度了。
他感受著袁禮薰的修煉進度，臉上逐漸的露出了一絲滿意之色。
隨後，他從懷中掏出了一個玉瓶，在這個玉瓶中裝著一顆極限金丹，他猶豫了半響，始終沒有下定最後的決心。
徐徐的，袁禮薰運功完畢，她睜開了明亮的大眼睛，頓時看到了凝思中的賀一鳴。
「少爺，你在想什麼？」
賀一鳴將手中的玉瓶收入了懷中，道：「沒什麼，我在考慮是否給你服用極限金丹。」
袁禮薰微怔，道：「又要服用金丹了麼？」
賀一鳴啞然失笑，金丹是何等珍貴之物，其他人千方百計的想要服用都不可得呢。
不過他也知道，正是因為這個原因，所以袁禮薰在服用之時，才顯得戰戰兢兢。畢竟，在跟隨賀一鳴之前，她從來就沒有想到，竟然還會有這樣不可思議的風光日子。
「禮薰，我們來到橫山也有五個月了吧。」
「是。」
賀一鳴點著頭，道：「雖然你只是服用了一顆精力金丹，但是如今已經達到了第六層巔峰境界，算是非常的努力了。」
袁禮薰肅然道：「少爺，我知道，能夠有那麼快的修煉速度，都是你的功勞。」
賀一鳴微微一笑，這當然是他的功勞了，精力金丹是他拿出來的，而且每天修煉的最佳環境也是他創造的，還有在修煉之道上所遇到的任何難題都是他指點和解決的。
正是因為這種種不可思議的便利條件相加，才能做到如今的這一步。
區區五個月之中，竟然從剛剛踏足第六層達到了第六層巔峰。這個速度縱然是比昔日賀一鳴本人的修煉速度都要快了一個月。
當然，在賀一鳴下了那麼大的本錢之後，有著如此顯著的效果，也是理所當然之事了。
考慮了片刻，賀一鳴道：「禮薰，你已經達到了六層巔峰，接下來就要想辦法突破這一階的壁障了。」他的聲音轉而嚴肅，道：「若是你現在服用了一顆極限金丹，那麼一定可以順利進階。但是極限金丹藥力霸道，也唯有在第一次服用之時，才能發揮出最大的功效。隨後的每一次吞服，就會效果遞減。所以我希望，你能夠在衝擊第十層的那個關頭，再服用極限金丹。」
袁禮薰毫不猶豫的點著頭，道：「一切任憑少爺做主就是。」
她這句話說的是自然而然，似乎根本就沒有將自己的修煉進度放於心上，而是將這方面的一切全部交給了他。
賀一鳴摸了摸鼻子，嘿嘿一笑，道：「不過你放心，我不會讓你在這一關停留太長的時間。」
袁禮薰應了一聲，自從跟著賀一鳴，她本人的實力同樣是突飛猛進，已經是徹底的心滿意足了。
正在此刻，賀一鳴的雙耳突然劇烈的顫動了起來，隨後在他的臉上露出了驚喜交集之色。
與賀一鳴相處日久，袁禮薰自然知道他是聽到了一些意外的東西，而且看他的表情，這分明是一個喜訊。
果然，賀一鳴朗聲道：「禮薰，寶爺和大伯進山了，我們去迎接吧。」
袁禮薰連忙站起，賀一鳴伸手一拉，將她的芊芊玉手握在自己的大手中，二個人如同一溜煙似的離開了房間。
在靈藥峰的入口處，幾個人正緩步前行，當先數人是主峰的巡風子弟，在他們的中間，則是賀來寶與賀荃信二人。
賀來寶對於靈藥峰自然是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他昂首挺胸，傲然的跟著那幾名弟子的身後，傾聽著他們介紹這段時間橫山的變化。
什麼外敵入侵，三大先天強者有來無回。其中賀長老追敵二日夜，終於是全攻而返。（其實賀一鳴只不過是追了一日，回來之時迷失了方向，足足花了三倍的時間方才順利返回。不過他不好意思在普通弟子的面前說出實話，是以傳到了外面，就變成了二日夜的追蹤殺敵。）
眾位先天長老大開祖師堂，在列祖列宗的面前，允許賀武德重返門牆，並且正式邀請賀一鳴成為了本門先天長老之一。
還有賀長老出手相助，讓靈玉峰的陸正儀順利的進階先天境界，成為了本門第五位先天長老。
那幾名弟子在敘說這些事情的時候，一個個眉飛色舞，彷彿是親眼所見。
雖然他們都是主峰弟子，但是對於靈藥峰的那位年輕的賀長老，卻是佩服的五體投地。
賀來寶自然想不到在他離去的短短二個月之間，竟然會發生了這麼多的事情。不過聽到這些人對於賀一鳴的交口稱讚，他自然也是心花怒放，一張老臉樂得如同盛開的雛菊般合不攏嘴，簡直是比聽到他們誇讚自己還要高興。
至於賀荃信，他的目光在山間不斷巡弋著，對於橫山這個得天獨厚的修煉環境也是大為讚歎。當然，在聽到了賀一鳴的事跡之後，他也是高興萬分。做為如今賀家莊的第一人，賀一鳴所取得的成就越大，賀家莊就越是穩如泰山。
正當他們走入了靈藥峰入口不遠，眼前卻是突地一花，隨後看到了一對年輕男女站在了他們的面前。
別說是這些引路的主峰子弟了，就算賀來寶和賀荃信這二位內勁十層的後天高手都沒有看清楚他們是如何出現的。
他們的心中都是一凜，不過等到他們看清楚之後，頓時瞭然，不再驚訝了。
因為這突然出現的，正是賀一鳴和袁禮薰。
「見過賀長老。」幾位引路的主峰子弟動作劃一的躬身行禮。
雖然他們之中任何一人的年紀都遠比賀一鳴大的多，但是在這先天長老的面前，他們卻不敢有任何人做出失禮的動作。
何況，在他們的心中，對於賀一鳴可是發自於真心的敬佩。特別是當賀一鳴成功的幫助陸正儀進階先天之後，就再也沒有人對於賀一鳴有絲毫的不服之心了。
賀一鳴微微的一擺手，道：「不必多禮。」
為首之人恭敬的道：「賀長老，賀來寶老爺子和這位賀荃信先生入山，求見您和賀武德老爺子，所以我們護送他們過來。」
賀一鳴應了一聲，道：「各位幸苦了，多謝。」
主峰幾人連稱不敢，他們隨後告退，然而每一個人的眼中都有著興奮之色。
做為普通子弟，能夠見到門派中高高在上的先天長老，並且還是眾多長老中年紀最輕，潛力最大的那一個，他們自然是心中振奮，雀躍不已。
待他們一蜂窩的離去之後，賀來寶哈哈大笑數聲，道：「參見賀長老。」
賀一鳴沒好氣的看了眼如同老頑童般的賀來寶，道：「寶爺，您是在罵我麼？」
賀來寶微微搖頭，他長歎一聲，道：「十七年了，當初六少爺初習內勁之時，我就知道你日後肯定是前途無量，但是區區十七年就走到了這一步，真是令人難以置信啊。」
賀一鳴的嘴角微微扯動了一下，若是沒有那一日的夜晚練功，湖底奇遇的話，他又怎麼會有今日成就。不過這個事情卻是無法與他老人家敘說，只好深深的埋在了心中。
賀荃信上前一步，看著賀一鳴，他的臉上有著毫不掩飾的笑容，道：「一鳴，你很好，我們賀家的日後就要靠你了。」
賀一鳴輕輕點頭，做為賀家莊的一員，這是他義不容辭的責任。
賀荃信隨後道：「一鳴，這一次我入山，除了按照爹爹的吩咐，打算勤休內勁，以求突破先天之外，還有一個消息要轉告你。」
賀一鳴見他臉色凝重，不由地訝然道：「大伯，有什麼事，與我們莊子有關麼？」
賀荃信搖頭，道：「水炫槿大師從京都傳信，希望你能夠在今年五月之前入京一行。」
賀一鳴愈發的驚訝了，在他去年離開京都之時，已經與水炫槿約好，二三年之內必定出山。但這一次水炫槿既然派人傳信，自然是有了什麼突發事件。他心中微動，莫非是水大師的元壽已盡？
這個念頭剛剛冒出來，就被他拋開了。
雖然水炫槿活了二百多年，但是看他的氣色，只要不與同階高手搏鬥，那麼再活個三五年的，絕對不成問題。
只是，在得到了這個消息之後，他的心中卻依舊是有些擔憂起來。
將他們迎入峰內見過了賀武德之後，賀一鳴就來到了主峰之上向於驚雷稟明此事。
這位太上長老二話不說的就同意了下來，並且親自接見了賀荃信，順口指點了他幾句。
賀一鳴雖然已經是先天強者，但是由於年齡的關係，他的見識和博學程度還是無法與於驚雷這種老人相提並論的。
而以於驚雷的眼力和經驗，一旦稍加指點，頓時讓賀荃信有著茅塞頓開之感。他大喜之下跪拜道謝。
賀一鳴乘機提出，要離開橫山，外出行走，以全他遊歷天下的心願。
於驚雷只不過是稍微的沉吟了一下，頓時是點頭應允了。在賀一鳴驚訝的目光中，於驚雷道：「先天境界之中再想要不斷突破，那麼單單是閉門苦修已經是遠遠不夠了。唯有行萬里路，在人世紅塵，深山險境中歷練一回，或許當你見到那蒼茫大海，無邊沙漠之時，才會有著突破極限的靈感。」
賀一鳴考慮了一下，狐疑的問道：「師叔，您老人家在晉陞先天之後，是否外出遊歷過？」
於驚雷鄭重的點頭，道：「這是自然，當初老夫外出遊歷整整一甲子，這才得以順利突破至一線天境界。」他的神情中有著一種罕見的豪氣，道：「東至大申帝國，西至神聖同盟，南至南疆群島，北至極寒冰原，老夫都曾經踏足其上。」
賀一鳴的目光中不由地充滿了羨慕和一絲期盼，若是有可能，他也想要重複這個經歷。
然而，一想到一甲子的時間，他的心中就是猶豫了起來。若是他也外出一甲子，只怕爹娘他們會思念成疾了。
不過，賀一鳴也明白了，於驚雷為何能夠聽懂羅米亞的話，那是因為這位老人家去得地方實在是太多了，所以多懂得幾個方言也就不足為奇了。
將爺爺和大伯托付給了於驚雷等人，賀一鳴帶著袁禮薰離山而去。
在離去之前，藥道人給了他十顆極限金丹和大量的精力金丹。
經過了數月的煉丹之後，賀一鳴已經明白，想要提煉先天金丹和極限金丹，必須要靈獸內丹。但是，想要提煉精力金丹的話，那就簡單的多了。
只要是有年頭的珍稀藥草，同樣也可以達到這個效果。在藥道人的安排下，賀一鳴甚至於親手煉製出二爐的精力金丹。
這二爐金丹所使用的藥草並不相同，但是它們的功效之強，卻絲毫也不在使用靈獸內丹提煉出來的精力金丹之下。
離開了橫山之後，賀一鳴並沒有立即返回賀家莊。
既然水炫槿約定的是今年五月之前，那麼他們還有著大量的空閒時間。
在山路中轉了幾日，他們二人已經來到了一處幽暗平靜的山谷之中。這裡的環境優美，又是在一處人跡罕至的山坳之間。昔日他們若非是追蹤雙頭靈獸，也斷然不可能來到這個隱密的地方。
五月時間一晃而過，此地依舊是空無一人。如今故地重遊，他們的心中都是頗為感慨。
賀一鳴來到了隱藏巨石的山壁之下，將那些掩護體全部拿掉，頓時露出了那塊巨大的散發著乳白色光芒的白色大石。
這塊大石頭放在山壁之中，顏色似乎是稍微的黯淡了一點兒。
但是，當他們將白石從石洞中推出，在見到了陽光之後，上面頓時是流光亮麗，令人目不暇接了。
賀一鳴訝然抬頭，看著頭頂上灼熱的烈日，心中若有所悟。莫非這塊白色石頭竟然與頭頂上的陽光有何牽連不成。
不過他研究半響，卻是一無所獲。以他的見識，當然不可能明白什麼叫太陽能動力，也不明白各種射線的原理和作用。他只是隱約的覺得，這之間似乎是有著某種神秘的不可知的聯繫罷了。
在大石乳白色的光芒籠罩之下，他們開始了各自的修煉。
半個月之後，袁禮薰終於是如願以償的突破了內勁第六層巔峰，達到了第七層的境界。
雖然內勁第七層對於此刻的賀一鳴來說，已經是無足輕重。但是對於袁禮薰來說，卻足以讓她欣喜若狂了。
只是，令賀一鳴感到遺憾的是，對於先天強者而言，是否在大石頭的光芒之下修煉，似乎並沒有太大的區別。
最後，賀一鳴再度敲下來幾塊拇指長短的小石條，並且將之慎重的收好，還將其中的一塊硬生生的塞到了袁禮薰的身上。
雖然袁禮薰對此並不感興趣，甚至於是有些畏懼，但是在賀一鳴的堅持之下，她還是選擇了妥協，將這東西用繩子綁著，垂在了胸前。
從巨石上敲下來石條之後，巨石依舊是蠕動著將傷口復原。不過這一次賀一鳴二人卻並未驚慌，而僅是嘖嘖稱奇罷了。
將巨石重新推進了山洞之中，將一切的遮掩物全部推上，他們二人離開了這個秘密的山坳，終於回到了久違的太倉縣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