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刀芒加身
呂辛紋看著手中破爛的衣服,臉上閃過了一絲惋惜之色,道:「可惜,這件衣裳若是由北冰山天蠶絲和南疆人面蜘蛛絲撮合而成的話,那麼今日就可以擋住你的先天針刺了。」
賀一鳴心中微怔,道:「如此說來,呂兄的功法應該必須使用這種特製的武器,才能夠發揮到極限了?」
呂辛紋啞然一笑,將手中殘破的衣裳一拋,道:「就算是沒有這種特製的武器,我也一樣能夠滅你滿門。」
說罷,他一腳踏出,雙掌一錯,這一次他的速度遠不如剛才的那種無人能見的快捷,反而是顯得有些緩慢。
然而,這只不過是一種錯覺而已,他僅僅是踏出了三步,就已經跨過了數十米的距離,轟然一掌擊了出去。
水系的功法並不適合以硬碰硬,但是這位老人卻選擇了強攻之道。
因為經過了最初的談話,他已經明白,賀一鳴是一位剛剛踏足先天境界的強者。
雖然不明白在他的身上為何會有著如同藏針印如此厲害的先天功法,但既然是剛剛進階的先天強者,那麼在先天真氣上,肯定是遠不如他這個已經進階二十多年的老人了。所以他在使用雲霧擠壓術失利之後,就立即選擇了最為穩妥的方法。
一力降十會,這個道理雖然簡單,但卻往往最為實用。
一隻手掌似乎是從虛無的空間中陡然間穿了出來,就這樣朝著賀一鳴的胸口印去,若是讓這一掌印實了,那麼就算賀一鳴是先天強者,怕也是難以承受。
然而,面對這突如其來的一掌,賀一鳴的雙手卻是猛地一翻,原先的藏針印頓時一變,變成了一個穩重厚實的伏地印。
這種印法同樣是從林濤栗那裡偷學而來,而且還是他學到手的最完美的一種印法。雖然與林濤栗施展之時,還有些不同,但那些不同可都是結合了賀一鳴本身的特點而自己修改出來的,算是最適合他本人的一種功法了。
那只飄渺無蹤的手掌在虛空中晃動了幾下,似乎是想要找出賀一鳴身上的破綻。但是它後面的主人卻突然發現。當賀一鳴手上的印法改變了之後,他的身上已經沒有了破綻,似乎全身上下,都在這個奇異印法的守護之下。
那隻手掌在上下左右、虛虛實實的晃動了無數次之後,終於還是與賀一鳴的伏地印重重的碰在了一起。
就像是他的手印早就放在了這裡,專門等待著這隻手掌的上鉤一樣。
呂辛紋頓時是覺得鬱悶之極,他剛剛的這一手已經是全力施為,但卻依舊是沒有在功法上佔到半點兒的便宜。
他是何等眼力,只需要一眼就已經看出,這二種手印既有一脈相承之處,但又有著各自不同的脈絡。但是無可置疑的是,這二種手印肯定都是先天功法。
他的心中驚異不定,這個年青人究竟是何來歷,竟然會掌握了二種先天手印功法。
如果僅僅是學會了,那倒也並不足以為奇,可是賀一鳴不但學會,還掌握了其中的精髓,這就有些不可思議了。
在這一刻,他可真有些懷疑賀一鳴的年齡了。
內勁的提升,可以服用金丹,踏足先天,也有著世所罕見的先天金丹。
但是,功法的掌握,卻並沒有什麼捷徑可走。
除了那種百年難得一見的頓悟之外,就唯有通過不斷的練習,練習,再練習。直到將這種功法練到了骨髓之中,才能夠做到一回生,二回熟,熟能生巧的地步。
可是賀一鳴的表現卻完全打破了這個規律。
他所展示的這二門先天手印功法,都已經達到了運轉如意,隨心所動的地步。對於先天功法的純熟度,竟然不在他二十多年的苦修之下。
遇到了這種怪胎,縱然是血屠夫呂辛紋,也感到了陣陣的無奈。
賀一鳴在他的手掌和伏地印接觸的那一刻,他的雙腳壓地,雙膝微微曲起,就是這一個動作,就已經將呂辛紋的先天水系真氣的力量轉移了一半到地上。隨後,他的雙腳用力,一股澎湃的大力從他的雙腳傳到了雙膝,雙膝豁然一抖,在瞬間抖的筆直,一股強大的彈力頓時從他身上三百多個竅穴之內同時發出,在霎那間凝成了一股繩,通過了伏地印彈了出去。
「砰……」
一道並不算是太大的響聲傳了出來,這道聲音顯得非常壓抑,就像是一個在鐵箱子中的爆炸般,令人的心中發堵。
呂辛紋的眼睛陡然圓睜,他的手掌與伏地印狠狠的撞在了一起,二股巨大的真氣毫無花巧的碰上了。
然而,真氣對捍的結果,卻讓呂辛紋感到了難以置信。
從伏地印上傳來了一股強大的,遠超出他想像的力量。而且這股力量是純純粹粹的土屬性的力量,就算是在先天屬性上,也是完全克制了他。
呂辛紋大駭之下,身形如電般的倒飛而出,在飛退的過程中,他的雙腳不斷的以小碎步蹬踏著地面,每一腳踏在地面之上,都會留下一個清晰無比的腳印,在短短的數息之中,他已經在地面上留下了整整三百六十個腳印之多。
從賀一鳴體內三百多個竅穴中彈出來的力量,竟然被他以這種奇異的方式完全化解掉了。
呂辛紋駭然抬頭,他怎麼也想不通,以一個剛剛踏足先天境界的青年,又怎麼可能擁有如此強大的先天真氣。這種真氣之強大,竟然不比他二十多年的勤修苦練要遜色分毫。
至此,他的心中終於出現了一絲懷疑,對於自己能否戰勝擊殺賀一鳴的信念,出現了那麼一絲的動搖。
賀一鳴的雙目陡然一揚,在這一刻,他清晰的感應到了,對方的氣勢似乎是突地低落了下去。原本那種精氣神提聚到了頂點的感覺,再也找不到了。
當呂辛紋的氣勢衰退之時,賀一鳴的氣勢就不由自主的暴漲了起來。
幾乎是不假思索的,賀一鳴一聲長嘯,他抬起了腳,化做了一道閃電,以絲毫也不遜色於剛才呂辛紋的速度,朝著前方筆直的衝了過去。
賀一鳴的腳步飛快的在地面上踐踏著,他的頻率在這一刻快到了極點。
這種聲音聽在了眾人的耳朵中,竟然讓人產生了一種置身於連綿不盡的細細的山雨之中的感覺。
賀一鳴就這樣化做了一陣山雨,在瞬間就踏出了同樣的無數的小碎步,以快到了極點的身法,將呂辛紋所有閃避的道路全部封死。
同時,他抬手,伏地印再一次的出現身前,只不過這一次的伏地印並不是防禦,而是陡然間轉化為強大的攻勢,仿若泰山壓頂般的砸了下來。
在林濤栗的手中,伏地印只不過是一種純粹的防守印記。但是到了賀一鳴的手中之後,卻在內勁行走的線路上做出了細微的調整,使得這門印法多出了一個意外的變化,也是這一式中唯一的攻擊手段。
強大的真氣,從伏地印上散發了出來,那氣息緊緊的鎖定了呂辛紋,就像是有著無數看不見的繩索將他牢牢綁住一般,再也不可能有失手的可能。
呂辛紋的眼中閃爍著驚懼的光芒,他的心中充滿了難以置信的感覺。
剛才的那一掌,他已經確定了賀一鳴是一位土系的先天修煉者。但是在這一刻,他所展現出來的輕身功法,卻絕對是屬於水系的功法之一。
土系的伏地印,水系的**飛騰術。
土的凝重,水的輕柔,竟然都在他的身上同時的展現了出來,而且還都是那麼的完美。在這一刻,呂辛紋甚至於產生了一種由衷的感歎。
不過,呂辛紋畢竟是一位接近百歲的先天強者,一生之中經歷了大大小小無數次戰鬥。在這關鍵時刻,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已經是鎮定了下來。
既然知道無法躲避,那麼他就立即是拋開了一切,將自身的先天真氣激發到了極點,先後三掌連環擊出。
他這三下一掌緊接一掌,每一掌打出,都是一股龐大的真力衝擊。
第一掌與伏地印接觸,呂辛紋的身體稍微向後退了一點,第二掌與伏地印接觸,他的身體與賀一鳴之間拉開了一些距離,第三掌與伏地印接觸,他的人已經像是離弦之箭般,飛快的竄了出去。
賀一鳴的腳步頓了下來,並不是他不想追擊,而是呂辛紋的這三掌一掌重過了一掌,當第三掌打出來的時候,已經形成了一股龐大的到了極點的力量。縱然是佔盡了上風的賀一鳴,也是被迫停了下來,以腳下大地的厚重沉穩,來化解這這股巨大的力量。
抬頭,賀一鳴望著飛退的呂辛紋,一股強烈的感慨從他的心中油然而生。
他一開始之時,並未選擇強攻,而是以龜縮之勢防守。當呂辛紋攻之不下,氣勢衰弱之時,頓時以**飛騰術驟然反擊,以伏地印做泰山壓頂之勢強攻,但是最終,竟然還是被他以連環三掌輕易的就破去了這必殺之局。
先天強者,果然不是易於之輩,想要將此人擊殺,絕對不是自己赤手空拳能夠做到的。
然而他卻不知,此刻的呂辛紋心中之震撼,那是遠超於他。
那三掌可並不是普通的三掌連擊,而是呂辛紋真正的壓箱底功夫,自從他晉陞為先天境界之後,與人交手還從未曾使用過。
三掌連擊,本來是一種真氣疊加的神奇竅門,根本就不是現在的呂辛紋能夠掌握的。
但是,他曾經有一番奇遇,在某個地方卻得到了一點兒這方面的內容。經過了摸索之後,勉強能夠將真氣進行三疊攻擊。可一旦使用之後,對於身體多少都會有些傷害,而且還絕對不能連續使用。
不過就算是有著種種缺陷,但這已經是他二十年來經過了無數次的嘗試才能夠達到的極限,本來以為憑借這一手功夫,已經是足以橫行天下。但是沒想到今日與賀一鳴之戰,他雖然是使出了這門功法,但卻是被迫做為保命之用,心中的驚懼,又豈是筆墨能夠形容的。
賀一鳴的反擊雖然未曾建功,但是他的靈覺感應實在是非同小可。
在他的感覺中,呂辛紋的氣勢似乎是愈發的低糜了,正所謂此消彼長,這樣的機會若是錯過了,那麼天知道是否還會有第二次。
肩膀豁然抖動了一下,他的背部肌肉頓時彈了起來,那緊緊束搏在肩背之上的籐條頓時寸寸斷裂,一米多長的布條驟然飛了起來。
在真氣的巧妙運用之下,三截大關刀如同長了翅膀般飛過了他的頭頂。
賀一鳴腳步不停,雙手高舉,在半空中詭異的一陣晃動,已經將那把恐怖的大關刀組裝完畢。
一步踏出,緊隨在呂辛紋的身後猛撲過去,同時大關刀帶起了一陣響徹天地的奇異嘯聲朝著呂辛紋沒頭沒腦的打了過去。
這看似隨意的一刀,其實卻包含了一種神奇的,難以想像的玄奧力量。
開山三十六式第一式,這門先天功法從大關刀上完美的展現了出來。
呂辛紋的眼眸一凝,他的心終於流露出了一絲恐懼的念頭。
從這把長達近四米的兵器上,他嗅到了一股代表了死亡的味道。這種感覺自從他踏足先天之後,就再也不曾感覺到了。
他頓時明白,賀一鳴所施展的這把大關刀,有著能夠將他置之於死地的能力。
在這一刻,他的心中再也沒有了要將賀一鳴等人全部誅殺的想法,對於他而言,賀一鳴就像是一個噩夢,帶給了他無比驚恐的感覺。
雙腳用力一跺,呂辛紋的身形一振,驟然一個轉折,竟然是向著賀荃信等人的方向撲去。
這一下變故,別說是賀一鳴所料不及,在場的任何人都決然不會想到。
以呂辛紋的身份,竟然會在與一位先天強者的交手之中不戰而逃,而且還朝著對手的家人奔去,分明是想要挾持人質的打算。
這種事情,竟然還有一個先天強者能夠做得出來,而且還是在眾目睽睽之下光明正大的去做,這絕對已經超出了所有人的預料,哪怕是賀荃信都來不及有任何反應。
賀一鳴心中大急,驟然爆喝一聲,如同晴空霹靂般的一刀砍出,同時雙腳用力,整個人化做了一條光影,竟然就這樣以最短的時間,通過了最短的距離,來到了賀荃信的身邊。
然而,他剛剛來到賀荃信的身邊,就知道不對了。
因為呂辛紋在半空中靈巧的躲過了他這一刀之後,頓時脫離了他的刀光範圍,如同靈貓般的竄了出去。
賀一鳴立即明白,呂辛紋根本就不是什麼想要劫持人質。他只不過是想要通過這種方式來擺脫自己的開山三十六式的糾纏而已。
瞬間,他明白,呂辛紋已經是萌生退意,否則他絕對不會放下臉面,做出這個選擇。
一念及此,賀一鳴的心中頓時充滿了強大的幾乎可以吞吐日月般的超強信心了。
在他的手上,一個先天強者竟然會選擇逃避,而且這個先天強者還與他有著殺徒之仇。可縱然如此,他也不敢與自己為敵。
這個事實,就像是一劑興奮劑般,讓他的精神亢奮的到了極點。
他的雙手一抖,龐大的真氣瞬間湧入了大關刀之中,在這一刻,他再也沒有了任何保留。
在強大自信的刺激之下,五行功法在這一刻發動了起來,五行之力相輔相生,瞬間點燃了那強大的力量。
大關刀上突兀的出現了一截刀芒,那淡金色的光芒伸縮吞吐不定,就像是毒蛇的蛇芯,令人不敢逼視。
賀一鳴大喝一聲,手中大關刀一甩,那道刀芒頓時是如同流星趕月的揮了出去。
時間,彷彿是在這一瞬間停止了。
並不是時間真的停止,而是那道刀芒的速度實在是太快了,甚至於已經快到了能夠撕裂空間,無視距離的程度。
呂辛紋脫離了大關刀的範圍之後,他的身形如電,已經來到了范浩日的身邊,伸手一拉,頓時將他拉住,同時向著遠方飛奔而去。
范術何已死,若是還將范浩日留在這裡,那麼就等於是將他的性命寄托在袁誠摯等人的良心之上。
而呂辛紋也不知道做何想法,竟然在臨走之前拉他一把,似乎是想要帶他一起遠去。
以他的速度,自然沒有人能夠阻攔,然而他剛剛來到了范浩日的身邊,就感到身後有異。
一種前所未有的強烈危機感瞬間籠罩了他的整個人。
幾乎是沒有經過考慮,他就這樣伸出右手朝後一揮。
他似乎是感到了一種奇異的力量,這種力量銳利,強大,似乎是無堅不摧,無物不破。
他感到手腕一輕,扭頭看去,右手已經從中而斷,跌落到了地面之上。
金色的刀芒依舊是沒有停留,瞬間就已經砍到了他的身上。
呂辛紋的臉上驟然閃過了一絲詭異的藍色,這道刀芒在他的身上劃過,頓時消失不見。
正當眾人膛目結舌之時,呂辛紋卻像是沒事一樣的飛躍了起來,他的左手上抓著范浩日,如同流星趕月般跳過了圍牆,瞬間便是不知所蹤。
在他離去的地上,有一隻斷裂的手掌,只是令人感到詭異的是,除了從這半截手掌上留出的鮮血之外,地面上就再也沒有血跡了,似乎在呂辛紋的身上沒有一絲鮮血,所以無法留出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