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八年血仇今日報（2）
「咚咚咚！」
額頭與祠堂內的青石地面相觸的聲音讓樸實的族人們心頭發顫，雖然不明白為何族長大人在這一家人面前方寸大失，甚至不顧族長的威信與尊嚴以頭搶地，叩頭叩的鮮血淋漓。
但這畢竟是他們的族長，是他們的族人，是與他們在體內流著同一個祖先的血脈的人！而當眾羞辱族長的人卻是八年前拋棄了族人，拋棄了他們的根的叛離者！
無論是什麼原因，他們都不能容忍自己的族長被這樣羞辱！
「你們快，快放了族長！」一個老人小心的道，他是莊子裡的長者，實在是看不下去族長被這樣羞辱！
「對，快放了族長！」
「快！」
「……」
很快，族人們漸漸的被調動了情緒，聲潮洶湧，一致聲討這叛離祖宗的一家人！似乎忘記了那如同凶獸般的少年身上的氣息。
那額頭已破，鮮血淋漓的族長大人這時候臉上這時候仿若有了一絲生機，緩緩的停下了動作，一雙眸子死死的盯著下面的人群，看上去通紅的雙目配上鮮血流淌的額頭，頗有幾分猙獰！
他章懷民不是沒有反抗，也不是不想反抗，可是那少年的本領幾乎讓他當場魂飛魄散，那簡直就不是人！如風一般的速度，鬼魅一般的聲息，強悍的力量，還有那詭異莫名的便知道自己所有心事的本領，讓他在被縛的瞬間就喪失了逃跑或者倖免的勇氣。
現在，看到族人們為自己被羞辱而激憤，看到那一張張熟悉的面孔所透發出的憤怒，章懷民好似溺水之人看到了那漂浮的一根稻草，雖然他知道，這終究還是虛幻的希望！
但，他不甘心，求生的希望讓他不甘心就此死去！所以他的雙目變得急切而通紅，他的呼吸變得粗重而沉悶，他的心臟在聽到族人喝叫的一瞬劇烈跳動！
但馬上，他的臉龐變得慘白慘白，而那沿著額頭向下流淌的鮮血在他的臉上劃出一道道印痕，他也毫無所覺。
「莊子裡去年失蹤的十八個小孩兒，莫非你們忘記了嗎？」
這聲音如同九天雷霆轟然降臨，將祠堂裡的所有人都震得靜了下來，當然，也把章懷民最後的那一點兒希冀給劈的蕩然無存！
「他知道！他居然知道那件事情！這怎麼可能，所有知情的人不是都死了嗎？不可能，這絕對不可能！」
章懷民在心中不停的對自己說，臉色猶如鬼魅，他不願意相信。
「你說，你知道我家小三在哪裡？」
「你知道我們小落在哪裡？」
「你見過我家小川？他在哪兒？」
「……」
族人們的安靜只是瞬間，便被一股更加龐大的聲潮覆蓋，其中夾雜的還有女人難以抑制的哭泣聲。
「請大家安靜一下！我章通，自然會將所有的事情，一一向大家說個明白！」章通凝聲道，臉上的神色清冷一片。
瞬間數所有人的眼睛齊齊的將目光投向在了他的身上！失去孩子的人希望將孩子找回來，沒有失去孩子的人卻是害怕自己重蹈覆轍！
「事實上，所有的事情都要由這位族長大人負責！」章通腿稍稍一抬，便將那如死狗一般癱倒在地上的章懷民給踢了起來。
「啊……饒命……饒……饒命……」
章懷民渾身顫抖著，滿臉的鮮血，口中呢喃著。
「章懷民，你可還記得天祐八年你在這個祠堂中所說的話！」
「饒命，那不是，不，那是，那，我是被逼的！」
「鄉親們，族人們，你們還記得狗兒叔、來福叔他們嗎？那次我們一共有五十三人聽了這狗東西的話，去兗州躲避兵災，可是誰知道，這狗東西居然把我們賣了！」
「五十三人啊！只有我們一家活了下來！你說，大家說說，他還算是人嗎？他為了跟官府分大家的頭顱賣了換來的錢，繼續跟官府做生意，跟那些兵痞子做生意！」
「天祐九年，他說魏國兵敗，朝廷要大家組織勞軍，問大家徵收錢財，還有勞軍的青壯！可是回來的卻只有他一個！他是怎麼說的？他怎麼說的？」
「他說，到了之後，那些人被留在了軍隊只有他年紀大了，所以沒有被留下！」
「可是你們知道不知道，他們，那些所謂的留下，是再次被他把那些人的頭顱給賣了！一個二十兩！你們不信？」
「那你們自己說說，那些所謂的留在軍中的親人，他們這幾年來，給你們寫過一封信沒有？實話告訴你們，我，現在也是兵，我知道，每個普通的士卒每年都有六次的機會給家裡寫信！」
「天祐十年，這次他雖然僅僅是接著各種名義撈財，但卻讓莊子裡有三四戶都失去了田產！」
「天祐十一年……」
「……」
每一樁事情說出來，下面的人心中都是一震，而本就處於崩潰邊緣的章懷民更是再次癱倒在地，而空氣裡也同時散發出了一股騷臭的味道。
這章懷民竟是嚇得尿了褲子！
「還有便是天祐十五年，也就是去年，村子裡一夜之間丟失了十八個孩子！」
「大家可知道，這十八個孩子是怎麼丟的麼？」章通這時候卻是停了下來，聲音冷冽，目光如刀。
「你是說，是章懷民這個狗東西！」剛剛章懷民的表現已經讓族人們相信了章通的話，現在前後一想，自然變如此問道。
所有的族人雙目在此時變得通紅，眸子裡幾乎能夠噴出火來，若不是還有孩子的下落沒有說出，怕是早就一擁而上將這個披著羊皮的狼給撕碎，挫骨揚灰，方不負族人們的在天之靈！
「不錯，就是這個狗東西，是他，是他勾結了一名歪魔邪道之人，說是要用小孩子來煉製什麼寶貝！」章通肯定的道。
「不，不，不是的，不是的，我，我是被逼的！」章懷民突然恢復了幾分力氣，聲嘶力竭的道：「他，那個妖道嗎，他在我身上種下了毒咒，還，還搶了我的兒子，我，我也是沒有辦法啊！」
「他脅迫你？他搶了你的兒子？難道就你自己的命值錢，別人的命都是草根嗎？難道就你的兒子是回事兒，別人的兒子都是石頭嗎？你的心就這麼狠毒！拿族人們的血和頭顱來換錢，甚至連小孩子也不肯放過！」
「我，我……」章懷民無言以對，面對怒濤洶湧的族人們，章懷民甚至連直視的勇氣都沒有！
「說，你把孩子們都弄哪裡去了？快說！」
「你個天殺的，快把我的孩兒還給我啊！」
「……」
「大家放心，你們的孩子都還好好的，都還沒事！而且大家放心，孩子們的下落我已經問出來了！因為那妖道需要的是三十六個小孩兒，所以他們暫時沒事，而章懷民這狗東西還有跟妖道的第二次合作！」章通看了看地上的章懷民，補充道。
「什麼，還有第二次！」
「鄉親們，族人們，打啊，把這個人面獸心的傢伙給打死！」
「給族人們報仇啊！」
「殺了這混蛋！」
「……」
章通的話音一落，族人們就好似潮水一般的湧了上來，在仇恨的刺激下，人們忘記了那個人曾經的好，曾經的威嚴，曾經是大家都敬服的族長。
人們現在心中只有一個念頭：報仇！報仇！報仇！
章通早已經退到了一邊，將已經有些泣不成聲的章老四與馮蘭蘭護在了身後，默默的看著人群的湧動與憤怒仇恨的發洩。他將仇人的假面具給揭開就夠了，其他的鄉親們族人們會去做，他們受到的傷害並不比自己少多少。
章通並不覺得自己殘忍，這樣做，他問心無愧！因為對有些人的仁慈就是對善良的人的殘忍！
當人群散去的時候，毫無疑問的，章懷民被人們群毆致死，甚至連屍體都有幾分不完整，可以想像那些失去親人的人對他的仇恨。
「小通，你是怎麼知道這些的？你知道那些孩子們都在哪裡？你能不能幫大家把孩子給救回來？」族人們平靜下來之後，並沒有離去，而是在幾個長者的帶領下將章懷民的屍體給處理了一番抬了出去，然後幾個長者便走上前來問道。
章通自然不會將自己以偷魂之術將章懷民的記憶給翻看了個遍給說出了，何況說了出來他們也不懂。
嘴角微微一笑，章通輕聲道：「幾位應該是族裡面的叔祖吧？小子章通見過幾位叔祖！」卻是並不回答幾人的問話。
幾個長者眉頭一皺，其中一個面皮蠟黃的當場便要發作，卻被身邊的另一個紅色面皮的長者給制止。紅色面皮的長者沉吟片刻又向章通問道：「既然通兒你不方便說那麼多，不知道通兒能不能幫忙將孩子們給救回來啊？」
幾個老傢伙雖然年紀大了，並不經常理會莊子的事情，但卻一眼便看出了事情的異常，看出了章通的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