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6南瓜車
客房裡!
碩奇與欣平坐在靠窗台的沙發上,看著那顆大白菜插在那景泰藍的青花瓷上,燦爛地盛開著,而且還標著價格標籤:特價大白菜九毛八……
面前那個男人坐在雪白的床單上,扛著自己的腳底,邊按著那個湧泉空邊哭訴著說:「你們說說,你們說說,像我這樣的男人有什麼不好?她為什麼要跟我說分手?你們知道她跟我分手的理由是什麼嗎?」
碩奇與欣平緊緊地盯著他,一句話也不敢哼,這個交通警察一個小時前醒過來,然後不知道怎麼「開車兜風」,怎麼從一個流珉變成了一個伸張正義的交通警察,從一個黃金單身份到被人誤會成為強暴犯,從一個單身漢到……他現在說的怎樣跟一個女孩說分手……碩奇與欣平開始只是說了句:「怎麼會這樣?」這個人的眼珠子突然從雞蛋形變成了彈珠形地看著大家,將那顆昏過去還死抱著的特價大白菜插進了青花瓷瓶上,還客氣地問:「這個假冒品真逼真……」就這樣,「鞭炮」在這個溫暖的客房裡放響了,一個放了一個多小時,煙霧瀰漫,依然還沒有響完的跡象……
顧子寧傷感極了地對著面前人說:「她說她愛上了一個天使,她說他的後面有一雙天使的翅膀……」顧子寧突然氣憤地放下了自己的腳底,才看著他們說:「誰不希望自己的身後有一雙天使的翅膀,然後搖倆下就可以飛上天飄來蕩去,可是我沒有也不是我的錯,那是我媽的錯,她把我的腦袋長得這麼笨,我有什麼辦法?我也想猜對好多條好多條iq題,可是我答不出來,我有什麼辦法?我答不對iq題,她卻偏偏看不到我的iq精神,就算我沒有天使的翅膀,我插對雞翅膀行不?雖然飛不上天,至少天氣熱的時候,它可以在後面給我扇扇風啊!你們說對不對?你們說我有什麼不好?我覺得我可愛極了,對不?」顧子寧的眼珠子一下子定格在倆個男女身上,碩奇與欣平輕咳嗽了一聲,稍轉了個姿勢繼續坐著,靜默著,一聲不敢出……
「你們難道不覺得我可愛嗎?」顧子寧突然很傷心地問。
欣平的拳頭越握越緊,她終於能理解那個女警對他的憤怒了,她最後只是強忍脾氣說:「可愛!」
「就是啊!」顧子寧拍著床說:「像我這樣優秀的男人,她不愛我是她的損失,你們知道嗎?那個是玲玲教的……」碩奇想挑挑嘴角笑一笑,可是自己真的是笑不出來,儘管於浩叫自己好好的禮貌的招待這個男人,生平第一次開腔計較地問於浩:「為什麼要我招待男人,你來招待女人?」於浩聽了,奇怪地笑了笑說:「你也可以招待那位美麗的女孩!」碩奇不說話了,是啊,要自己與女人相處不是等於殺了自己嗎?可是現在,自己情願跟一百個女人去超市大減價也不想聽這個男的在廢話,他現在終於懂那個女警為什麼老是想踹他了。碩奇看著這個男人繼續捅著腳底穴來哭,他便稍難為地對著顧子寧說:「請問……你為什麼老……捅著自己的湧泉穴?你想冷靜下來?」碩奇想提醒他,這樣或許他會更激動,可是誰知顧子寧亮著眼珠子說:「我想讓自己變得更激動一點,這樣自己看起來更可憐!」
碩奇的眼珠子一掉,他的腦袋偏了偏向欣平,看著欣平,她很冷靜地偏著頭,笑也不敢笑,哼也不敢哼,連氣也不敢出……
美麗的帝皇酒店,因為聖誕節來了,而四處都佈滿了美麗的聖誕樹,閃亮著溫情可愛的聖誕小禮燈,處處的聖誕音樂令人提前享受著聖誕的喜樂……欣平挽著雪白的長裙,撐著雨傘跟在顧子寧身後,看著他努力地扛著一棵聖誕樹,向著帝皇的楓葉亭走去……這樹是因為樹枝被錯修整得太難看而要處理掉的小樹,剛巧被嚷著要出來走動的顧子寧看到了,他硬是要跟園丁要下了,綠化部的工作人員請示了上級才決定給他了,就這樣他便扛著那棵樹準備往涼亭處等表妹……
欣平在身後跟著,看著他寬厚的肩膀扛著那棵樹,顯得有點像溫暖的父親,欣平想起父親也有一個寬厚而溫情的背影……欣平跟了上去,問顧子寧:「你幹嘛要人家那棵已經壞掉的聖誕樹?」
顧子寧邊呼著氣邊累極了的說:「箏兒喜歡!可是它太貴了,我們買不起……如果我扛回家,把它養活了,那就可以每年在樹上掛一百盞聖誕小燈,放好多小禮物給大家」顧子寧走完了那長長的拱形橋,看著那條長長的小溪上擺放著短短的木板橋,他便回過身子看著欣平那條條長長的裙子,他略猶豫便說:「小心點,不要摔跤!」
欣平沒有理會他,繼續往前走……
「小丫頭,以為會打架會開槍就了不起是不是?」顧子寧又嚷了起來……
欣平回過頭看著顧子寧半彎著腰,扛著那棵樹,亮著眼睛叫起來說:「不管你是不是保鏢,可你首先是個女孩子,要好好愛護自己嘛!」
欣平聽了,眼珠子卻莫名一熱,看著不遠處的楊箏兒與於浩走了過來,她便說了句:「于先生和你表妹來了,我的任務完成了,走了!」欣平說完話後,便不等於浩自己轉身離開了。顧子寧看著欣平那突然感觸的模樣,他奇怪地朝她嚷了起來說:「幹嘛?我得罪你了?」
欣平沒有回答,只是繼續地朝著前行,直至經過那女神噴泉時,自己的後肩被人拍了拍,她略一轉過頭,看著葉楓手裡正提著劇本,看著欣平笑著問:「天氣這麼冷,又下雨,怎麼一個人呆在這裡?不回家?」
欣平看著葉楓,看著他那溫柔關愛的眼神,心裡突然一酸,眼眶就紅了……葉楓看了,嚇一跳,走進傘裡,捧著她的臉關心緊張地問:「你怎麼哭了?你不常哭的,發生什麼事了?」
欣平搖搖頭,轉過身子繼續往前走,邊走邊說:「我只是……想爸爸!」
葉楓聽了,沉默了下來,跟在她後面,經過了噴池,走進了水上世界,看著成升流水被千萬盞小燈匯流成條條黑夜的彩虹,此情此景,美麗非凡……
「小時候……爸爸一到過聖誕節,就會背著我,牽著姐姐去買聖誕禮物,我那時邊走邊嚷嚷著說,要比姐姐多一份聖誕禮物……那時爸爸的後肩好寬,背好暖和……」欣平的眼淚突然滾落下來,對著那黑夜的彩虹說:「聽說……如果……」欣平一想到父親離去時,那蒼白的臉,她便硬咽得說不出來話……「如果在某一個夜晚,你看見了黑夜的彩虹,就可以和死去的親人要一個願望,那時爸爸跟我說,如果有一天,他死了,如果我跟姐姐可以看到黑夜的彩虹時,可以一個人向他要一個願望,我小時候不懂事,我說我要一個王子,那個王子要像爸爸一樣,可以背著我……」欣平泣不成聲,對著那水世界的繽紛彩虹,突然放聲痛哭:「如果我可以重來,我不要王子,我要爸爸,我要媽媽,我要弟弟……」
葉楓站在她身後,用雨傘為她擋住了冰雨,歎了口氣說:「如果這個世界有如果,那麼就不會有後悔,那麼完美就成了我們的遺憾,過去的都過去了,不管它是否天堂還是地獄,都會有隱形的翅膀,帶著我們去到我們應該去的地方。如果你要感受痛苦,那就感受吧!相信時間,它會帶你去到一個全新的地方,讓你感受幸福。只要你得到真正的幸福,他們才會真正地放開你,讓靈魂離開……」
欣平倒在葉楓的懷裡狠狠地哭了起來……葉楓擁著她,想了想,便突然蹲在她面前說:「上來吧,或許我不是你的王子,但是我今天就做你的南瓜車!」
欣平看著葉楓那溫柔的後背,蒼白的臉蕩起了一點一點的紅暈,她吸了吸鼻子,便抱著他的脖子,將自己靠在他身上,感受著葉楓的使力,便背起了自己,往著那水上世界繼續走去……
「南瓜車會不會在十二點後會變成南瓜走了?」欣平靠在葉楓的肩膀處,聽著他的心跳聲,問。
葉楓笑了笑,才說:「不會!因為……明年開花了結果了,它又會出來了,你記著……要挑新鮮的來摘,要甜的,那麼等你的王子來的時候,坐在裡面的時候,才會甜蜜蜜!」
欣平點點頭說:「好!你答應我了,如果我的王子來了,你一定要做我的南瓜車!」
「好!」葉楓答應了……
「你說姐姐現在在幹嘛?」欣平幽幽地問。
葉楓的心裡一酸一緊,他便苦笑了一下說:「可能在彩虹的上方,有王子陪在身邊!」
一竄流星般的光芒在月亮上流逝而過……
飛機頭等艙內!
寒彬輕輕地執著晶子的手,感受著她的冰涼,歎了口氣,輕聲地跟空中小姐再要多一張毯子,空中小姐應下了,隨即送來了毯子,寒彬為她小心地蓋上了,看著那張疲累蒼白的臉,傷痕清清楚楚的,紅紅紫紫的,看起來異常可愛可憐……寒彬的心內又再一暖,再次執起她的手,看著那張臉,出神起來……
晶子的眼眸子稍轉動,突然從眼角溢出了淚水,寒彬看著心一驚,便為她擦拭著那眼淚水,再柔聲問:「你不是睡著了嗎?」
「我剛才夢見爸爸了!」晶子依然緊閉著雙眼,可是話語硬咽困難地說。
寒彬繼續看著她……
「他送給我一架南瓜車!」晶子想起了葉楓的臉,心裡更酸了,突然這個時刻自己好想他……
寒彬柔情地笑了笑才說:「接你去找王子?」
晶子沒有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