戎葉看也不看他,朝少丘道:「我和屍王均不願與你為敵,我們的目的,只是想破除封印,離開炎黃聯盟,回到戎狄部族,在草原上為奢比屍族劃出一片樂土而已。若是你信得過我們,你我不妨聯手破掉封印,你走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如何?」
少丘等人這才知道戎葉的真實目的,虞無極和偃狐臉色大變,都知道這數百名奢比屍到了戎狄之後,會帶來多麼大的破壞力,齊聲道:「不可!」
「少丘!」虞無極顫聲道,「絕不能讓這群奢比屍和戎狄聯手!戎狄之人年年南下,給炎黃聯盟帶來了無窮無盡的浩劫,若是奢比屍族加入,北部的唐部族和金天部族根本抵擋不住,只怕戎狄蠻人徑直殺入中冀之原,那可是……那可就天下大亂啦!」
「呸!」戎葉喝道,「我們南下牧馬?你可知道丹朱在幽都,康仲在北疆城,年年北上掠奪,曰『圈奴』,將我族男女老少彷彿是牲畜一般捕來,作為炎黃的奴隸麼?」
「胡說八道!」虞無極怒道,「幽都和北疆城是炎黃北部的防禦型堡壘,若不遭受你們的攻擊,他們又怎會主動出擊?」
「你到過幽都和北疆城麼?」戎葉冷冷道。
虞無極啞口無言。幽都是唐部族的地盤,北疆城是金天部族的地盤,他到那裡去作甚?沒事提著腦袋到丹朱和康仲的地頭去晃蕩麼?
「戎虎士,」戎葉瞥著他道,「你到北疆城去過,不妨把那裡真實發生的給這些炎黃貴胄們講述一番。」
戎虎士怔了怔,望了望少丘,皺眉道:「戎狄與炎黃的衝突自黃帝以來就頻頻發生,兩族你退我進,你攻我守,哪裡又分得清誰是誰非?」
「戎虎士,你還是男兒麼?」戎葉大怒,一臉煞氣地怒視著他。
「戎大哥,」少丘皺眉,「你不妨說說看。」
戎虎士歎了口氣:「少丘,我若仍是金天部族的木之守護者,心中自然以部族為重,對戎狄說不出得憎恨,可是如今跳出部族紛爭,在回頭想想,當真誰是誰非,實難講清。戎狄缺鹽、缺銅、缺絲綢,總之幾乎炎黃所產的東西他們什麼都缺,大多數還都是日常必需品,一開始雙方還進行正常貿易,但貿易越久,摩擦越多,炎黃人又視其為野蠻人,於是雙方就開打,這一打就是成百上千年。」他望了望戎葉,苦笑道,「既然都撕破臉皮了,也沒人想著貿易了,搶多好呢?於是戎狄人就南下搶掠,稱之為『牧狼』。炎黃人也怒極,乾脆北上搶掠,稱之為『圈奴』。至於那丹朱和康仲……咳咳,丹朱是個浮浪子弟,康仲是個莽夫,有一次丹朱覺得生活無趣,八百里傳書到北疆城,約康仲北上『圈奴』,兩人以百名女奴為賭注,看誰圈到的奴隸多。結果各率領一個千人軍團北上,在狼山腳下被戎狄人伏擊,大敗而歸……」
「事實便是如此。」戎虎士苦笑,「虞公,你也別罵我;戎葉,你也別恨我。當真奇怪,人啊,一離開自己的部落,看問題的角度不知為何竟然原來有著天壤之差。」
虞無極和戎葉各自歎氣,均是不言。
王子夜搖頭道:「你們雙方誰對誰錯,並不放在本王的心上,本王率領奢比屍族,只是想找到一個可以生存的地方,讓我的族人離開這個地下封印。本王已然和戎葉姑娘達成協議,即便我奢比屍族身在戎狄,若是炎黃不主動來犯,我族絕不會主動攻擊炎黃。嘿,少丘,無論你是否和本王聯手破印,我們破出封印,都是勢在必行,已經在這這寂寞的地下封印生活了四百年,已經有上百名族人忍受不了這孤寂無味的生活『自殺』而亡,若是再呆過數百年,只怕我族就滅絕了。」
「屍王,」少丘沉吟片刻,肅然道,「你們的處境在下深感同情,既然你們決心破印,那麼就必定要找一個去處,只要你們能夠拋下與炎黃的舊怨,無論在哪裡生活對炎黃沒什麼影響;若是你們拋不下舊怨,嘿,無論到戎狄還是到三苗,哪怕到南方的大海之中,照樣掀起腥風血雨。」
「說的是啊!」王子夜喟歎道,「是仇敵還是朋友,想生活的動盪還是寧靜,全在乎自己一心。」
少丘點頭:「既然屍王能認識到這點,你我便可以聯手破陣。」
「少丘——」虞無極大驚。
少丘伸手止住了他,凝望著王子夜:「只望屍王回到這大荒之中,哪怕不以他族的人命為甚,也要多想一想自己的族人。兵者,乃是凶事,一旦開戰,死得並不僅僅是那些異族人!」
王子夜肅然道:「本王受教!」
奢比屍們齊聲歡呼,一些狂熱的奢比屍甚至敲擊盾牌,跳起了舞蹈,眾人目瞪口呆地看著,只覺這群殭屍們的舞蹈用一個詞形容甚為貼切——群魔亂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