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黃夷之劫(1)
黃夷部落的勇士們慢慢聚在一起,整個廣場被戰犀勇士們團團包圍,縱橫大荒的獨角兕也未能騎過來,擺明就是一場屠殺之局。但黃夷勇士們夷然不懼,弓上弦、矛在手、骨刃橫舉,傲然望著被他們高出一倍的的戰犀勇士。
「小妹妹,」木慎行啞然一笑,「何須緊張,我此來無非問你一句話而已,你潛入暘谷盜竊百兵譜,究竟受何人指示?說完了,慎行拍手走人,如何?」
甘棠歎息了一聲,往往身後的戰士、婦孺,道:「你認為在這種滅族之禍的威脅面前,我是否會說出來此人的來歷?」
「自然會說。」木慎行傲然道,「我和戎虎士追蹤你數百里,你卻從未見過我,為何?因為我若與戎虎士一起出手,你以為你可以逃出多遠?之所以讓你逃回部落,便是為了以此威脅你,否則,我何須如此勞神?」
望著他信心滿滿的樣子,甘棠苦笑:「既然如此,我若知道,那便必定會說,可惜,我卻不知道他的身份。」
木慎行的臉上青氣一閃,卻是木元素力猛然迸發。戎虎士喝道:「你這小妖女最愛胡扯八道,老子跟你鬥了一路,奸猾狡詐,無所不用,此時還想騙人!快說,否則我一聲令下,黃夷部落雞犬不留!」
甘棠心中激怒,卻是無可奈何,打蛇打七寸,木慎行既然追到了自己的老巢,必然不肯善罷甘休,可是自己委實不知那白袍面具人的身份。
「黃夷君!」木慎行長吸一口氣,森然道,「你應該知道,炎黃聯盟六大部族,恩怨糾纏不休,只要不背叛聯盟,帝堯向來不干涉彼此征伐內戰,今日,我若滅了你黃夷部落,想必大荒之中沒有人敢說什麼!孰輕孰重,你一言而決!」
薄希閉目長歎,淡淡道:「為了保衛炎黃,我黃夷部落的勇士盡皆戰死沙場,落得如今生計艱難,飢寒交迫,何曾有人管過我們的死活。我族本屬金天部族管轄,可每年我族凍餓而死者有多少?東嶽君又何曾接濟過一絲一毫?我族只能依賴甘棠的御風術,盜竊寶物,與各族交換糧食求生,若非無奈,我又何忍將一個弱女置於如此危險的境地?若非無奈,我又何忍將舉族生死拿來一賭?」他昏黃的目光中精光爆射,大喝道,「事到如今,還不是被那東嶽君給逼的!有死而已,何須再決!」
最後這八個字他拼勁全身力氣嘶吼而出,蒼老的聲音裡滿是憤慨悲涼之氣。身後的戰士一個個淚流滿面,大吼道:「有死而已,何須再決!」
三百勇士怒喝而出,滾滾的吼聲震動夜色,成侯山也似乎在震顫。
甘棠默默望著薄希,忽然伏在少丘耳邊,低聲道:「少丘,連累你了。待會兒大戰一起,你趁亂逃了吧!」
少丘聽著她絕望的聲音,心中血氣翻騰,忽然道:「我知道他是誰。」
「你知道?」木慎行訝然道。所有人都呆呆地望著他,甚至甘棠都驚呆了,抬起淚眼望著他,滿面不解。
「我知道。」少丘一臉嚴肅道,「我們逃亡的路上,曾經被他的伏擊,企圖殺人滅口,無意間被我窺破了身份。」
「說。」木慎行點頭道。
少丘搖搖頭,伸手將甘棠推到了身後,道:「放過黃夷部落,我告訴你。」
「少丘……」甘棠明白了他的意思。
少丘擺擺手,目視著木慎行:「如何?」
「好。」木慎行斷然道,「說出來,我立刻走。」
「不行,」少丘搖頭,「你們退到成侯山下,我束手就縛,獨自一人跟你們下山。」
木慎行望著他眼中的狡獪之色,哈哈大笑:「小子,我木慎行縱橫大荒,還從未上過人的當。我何必如此麻煩,殺光黃夷部落,擒下你,諒你也不得不說。哼哼,入我暘谷盜竊者,殺無赦!」
話音剛落,戰犀勇士齊聲舉矛,高喊道:「吼——吼——」縱犀衝向廣場上的黃夷族人。黃夷戰士在孟賁的率領下,舉矛挺刺,雙方開始了慘烈的搏殺。黃夷勇士以善於馴兕著稱,騎在獨角兕身上,手持長矛弓箭,人兕合一,在戰場上當真所向披靡。兕的兇猛也絕非戰犀所能比擬,一對一決戰,當有八成勝算。但是他們先機已失,在廣場上做祭祀時被包圍,這時誰會騎著獨角兕?因此以一人之力,去阻擋五六千斤重的戰犀,簡直是螳臂當車,何況戰犀的背上,還坐著手持長矛利箭的戰士。
甫一接觸,黃夷勇士便被殺得血肉橫飛,死傷遍地。往往對方的戰犀獨角一挑,便將整個人挑上半空,腸穿肚裂;兩隻前蹄一踏,更是骨斷筋折,變成一攤肉泥;而若是不留神被戰犀巨大粗壯的吻部一撞,更是如被泰山撞中,渾身骨骼折斷。片刻間,黃夷部落的勇士已經死了四五十人,對方的戰士才死了兩名,更有無數婦孺老人被戰犀踐踏,流矢射殺而死。廣場上用來狂歡的篝火被掃得四散而飛,點燃了四周的房舍,烈火熊熊,燒紅了半邊夜空。
甘棠眼睜睜地看著族人被屠殺,幾乎牙齒都咬碎了,抽出三帝刃便要殺過去。木慎行呵呵冷笑,手一抖,一道青籐纏住了她的雙臂:「莫走,你的對手是我。」
少丘挺身一步,伸掌切斷青籐,嗤地一聲,如斷朽木。木慎行咦了一聲,戎虎士哈哈大笑:「老木,這兩人就勞煩你了,我且上去廝殺一場。」
說罷提著鋸齒骨刃大步踏上,一個黃夷戰士吶喊著揮動長矛刺來,戎虎士鋸齒骨刃一攪,那戰士眼睜睜看著自己長矛一寸寸碎成了粉末,然後雙臂也被絞碎,最終眼前一黑,無頭的屍身栽倒在地。戎虎士宛如殺人狂魔一般,哈哈狂笑著,抹了抹濺在臉上的鮮血,直衝進黃夷戰士的防禦之中,他這一加入,巨大的骨刃一掃,幾丈方圓內再無站立之人,黃夷戰士更是不堪,二百多人頃刻間死了上百人。
甘棠滿面淚水,嘶聲道:「戎虎士,我殺了你——」
「甘棠,我來對付他。」少丘一把扯住她,凝重地道,「你去後面將獨角兕放出來,盡量讓族人們騎上獨角兕,衝出去。」
甘棠猛然醒悟,拚命讓自己冷靜下來,深深望了少丘一眼,轉身便走。木慎行哈哈笑道:「留下吧!」
雙手一搓,一道荊刺密佈的籐蔓彷彿蛇一般在兩人周圍環繞一周,然後慢慢地生長,隆起,將兩人包圍。那籐蔓有如活物一般,慢慢地朝兩人擠壓過來,漆黑的荊刺漸漸逼近。少丘大喝一聲,一把將甘棠提了起來,遠遠地擲了出去。
木慎行一怔,左手一撫,六支四五寸長的荊刺追射半空中的甘棠。少丘騰身躍起,面對這種細小的荊刺卻是無可抵擋,噗噗噗連響,六枚荊刺盡數刺入他的胸口。少丘慘叫一聲,重重地摔了下來,甘棠已然翻騰出數十丈遠,驚叫一聲:「少丘……」
「不要回頭,走!」少丘大吼一聲,艱難地站起身來,凝立在木慎行身前。
「好漢子,我的木神荊刺蘊含劇毒,中者劇痛難忍,你居然能強忍下來。」木慎行歎息道,「讓人不勝欽佩。唉,你遠遠不是我的對手,還是把那人的名字說出來吧。」
「絕不!」少丘強忍劇痛,冷笑道,「那人明顯是要與暘谷為敵,嘿嘿,你殺了這麼多無辜的老幼婦孺,我即使無法殺你,也會將這個秘密帶進棺材裡,將來那人必定會滅掉暘谷,順便為我報仇。」
木慎行的表情冷酷起來:「如此,我就讓你受盡千般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