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章命在旦夕
「死狀淒慘!真是可惜了!」女子皺眉,惋惜道。這個少年現在雖然面容還未完全長開,但是自他精緻如畫的眉眼可以看出,今後一定會是個俊秀無匹的男子。卻是可惜了這般英年早逝了!
涼容聞言,俊眉驟然一挑,驀地挑起了她的下巴,把那張絕麗無雙的面容湊了上去,瞬間兩人鼻息相接,他輕輕地朝她吹了口氣,「難道我還不夠美麼?」他自然知道她歎息裡的意思!
女子身子驀然一僵,眼底有片刻的恐慌,然後她僵硬的一笑,討好地道:「當、當然,您可是天下第一美人,我不過是說他死得難看了些,並無其他意思,誰也無法比過您的風華絕代,貌美如花……那個,您,您別激動,對了,您不是想要看看他麼,趕緊趕緊……」她忙指著地上的少年,急急道。
涼容碧色的眸子閃了閃,半晌,他才慢慢道:「那便好。」頓了頓,似是感歎:「我終究不是你心中之人吧?」這話他說得極低,涼涼地落在半空。
她握了握冰涼的手指,眼眸對上涼容碧色的美麗眸子,揚唇笑了笑,「祭司大人,您是否該忙正事了,這些話還是不要在外面說得好,呵呵。」
涼容見她顧左右而言他,眸子閃了閃,也不多言,終是點了點頭,放開了她,反而緩慢而優雅地蹲了下來,細細研究起西暮楓來。
女子低眸看著他認真的完美側臉,片刻後,便轉開了視線,眼底似是閃過一抹憎恨厭惡,但卻飛快地消失不見。
「陌皙,這次後,與我回去。」他邊檢查著西暮楓,邊清清淡淡道,語氣雖然平淡,卻不容忍抗拒。「以後不准再出來了。」
陌皙握緊了手心,尖銳的手指刺破了柔嫩的掌心,尖銳的疼痛使得她的頭腦變得清醒,她垂了垂眼簾,低低地應了聲:「嗯。」
逃來逃去,終是要隨他回去。那麼她的這些舉動算什麼,一場幼稚的笑話嗎?
「陌皙,你太執著了。」這是她的師傅曾經對她說過的話語。
而今,她低頭看了看那絕代風華的少年一眼,他面容精緻,術法武藝俱是箇中高手。半晌,她卻終是移開了目光,再不肯看他第二眼。
可是,那個人絕對不會是他的。
絕對不會是的。
太醫的手指顫顫抖抖地按在布帛上,布帛下是女子纖細白皙的手腕。
西暮遲皺緊了眉頭,不悅道:「你清楚了沒?」
太醫在新帝強大的氣場下,忍不住嚇得跪了下來。
西暮遲的眉頭皺得愈發緊了,「你這是什麼意思?」
「陛、陛下,娘娘受了刺激,又被強大的劍氣所傷,如今……如今她體內的玉玲瓏毒衝破了禁錮……正……」太醫哆哆嗦嗦地說著。
西暮遲只覺心口一窒,面色暗沉道:「她正怎麼樣了?」
「正……正……」太醫在新帝吃人的眼光中,冷汗涔涔,終是一閉眼,大聲回答:「正在擴散,如今血液裡俱是毒素,胎兒,胎兒怕是也中了玉玲瓏了,或許會保不住了。而皇貴妃娘娘更是……危在旦夕!」
西暮遲只覺腦海裡一片轟然作響,好似有什麼正在訇然倒塌,腳步一個趔趄,他看了看床上面色灰白如紙的少女,最後一把揪住太醫的領子提了起來,恨恨道:「救,給朕救她,若是她死了,你也別想活了,朕誅你九族!!」
「陛、陛下……」太醫的腳下直打顫。玉玲瓏的毒天下無人能解,就算是殺光他祖宗十八代,他也沒那能耐啊!
西暮遲鬆開他的領子,轉頭對一旁垂首而立的宮侍道:「傳旨,把所有的太醫都召集過來,就說,若是他們救不了皇貴妃,那麼朕便誅滅他們的九族。」
宮侍被他話語裡的寒意震懾,急急點頭離去,「是。」
西暮遲慢慢地走近床上那人,坐在床沿,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摸了摸她仍舊有些濡濕的發,眼底盈滿了痛意,他握住她寒涼的手,貼著臉頰親了親。
若是以往這般的舉動他定是做不出來的,可是此刻他只有這樣才能感覺得到,她還在他的身邊,她不曾離開。
他握緊她滑軟的小手,「對不起,對不起,眠,對不起,我當真不是故意的,請你一定要堅持住,一定要。」他持著她的手狠狠地甩了自己一耳光,聲音響亮,連帶著在外室落筆寫藥方的太醫都怔了怔。
「你不是一直很恨我嗎?那麼你便好起來,到時候你想如何折磨我都行。真的,無論如何都行,只要……你能好起來。」他痛苦地閉緊了眼。這樣乖巧的南墨眠,當真不是他願意見到的!
女子身下的被褥被一片血浸濕,血液為深深的黑紫色。
那是中毒才有的顏色!
玉玲瓏,天下至毒!又名,容華昭逝!
馬上便有太醫陸陸續續,匆匆忙忙地趕了過來,他們紛紛為南墨眠診脈,面露難色,搖了搖頭,然後退到一邊的外室繼續思索方法。
南墨眠隱隱有著小產的跡象,但是在眾多太醫的幫助下,終是止住了血,可是解決了這個問題,但玉玲瓏仍舊是個棘手的大事。
就算孩子保住了,但也中了玉玲瓏的毒,就算最後勉強能夠生下來,怕是也活不久。
前朝曾有孕婦中了玉玲瓏,雖然最後把孩子生了下來,可是孩子不過三日便死去,死時胎發自黑變白,肌膚本來才漂亮的舒展開,但是死時孩子的肌膚卻衰老如同一個老人,長出皺紋和老人斑來。
而現今皇貴妃肚子裡的孩子能不能順利生下來還是個問題呢,所以現在至關重要的問題就是如何壓制住南墨眠體內的玉玲瓏的毒。
不然怕是過不了一個月,南墨眠就會紅顏老去,變成一具乾巴巴的屍體了。
西暮遲按住自己的胸口,只覺那裡一陣翻湧的疼痛。他體內留著她的血,那麼此刻他的疼痛可抵得上她的十分之一?
南國皇宮,祭祀殿。
一襲紅衣的男子驟然自床上彈坐起來,雙手緊緊揪住胸口的衣襟,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
他的身子微微彎了起來,單手摀住肚子,一手按住床沿的被褥,手指緊緊揪住被褥,額頭滲出細細密密的汗珠。
他面色煞白,擰著眉頭,口中低呼:「……眠,眠兒……」
他的身子震了震,然後跌回了被裡,他只覺得腹部疼痛難忍,好似一把火在熊熊地燒灼著,又好似是被丟進了雪山冰地,渾身凍得發寒,心口卻又似快要被人撕裂了般的疼痛。
這種疼痛根本無法控制,他疼得臉色蒼白,汗如雨落下。
眠兒,你到底是怎麼了,怎麼會痛成這個樣子?到底是誰傷了你?
然而,他琉璃般的眸底突然閃過一抹黯然。
他抬手遮住眼簾,勉強扯開了嘴角,低低一笑,笑容淒涼而寂落,在空曠的殿內散開。
如今的他,卻只能憑著這種痛去讓自己知道,眠兒還未離開他,至少他和她在承受著同樣的痛,這樣就好,這樣就好了!
他的笑容越揚越大,最後他的笑容一窒,有鮮紅的液體自他的嘴角流了出來,襯著他白皙俊美的臉,愈發的妖冶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