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四章玉玲瓏
車隊行駛的速度雖快，但是馬車卻行得很穩當。
蓮雪側頭看向南墨眠仍舊糊著血跡的臉，慢慢道：「你的臉，怎麼回事？你中毒了？」說著，手已經把上了南墨眠的脈。
「被劃了一刀，一直沒空出時間來處理，如今我的身子也好了不少，應該沒有大礙吧！」南墨眠輕輕道。
蓮雪鬆開了她的手，「嗯，你體內的玉玲瓏毒性甚是霸道，那毒雖也算得上奇毒，可仍舊是敵不過玉玲瓏的。你也算是因禍得福，不過，玉玲瓏的易催人老，你如今不過十四歲的豆蔻年華，雖然有人以各種手段幫你減緩了毒性，但是你的身子卻已然進入了十八歲。若是找不到人解，玉玲瓏越到後面毒性越強，它吸收的那些毒性也會慢慢轉變成它的，即使有人幫你緩解毒性，最後你會以每年四歲以上的年紀見長。」
他吐字直白，「換句話說，你會越來越蒼老。可能不過三十便已然變成了一個白髮蒼蒼的老嫗。」
南墨眠一怔，垂下眸子，看著自己紋路清晰的掌心，「可是，玉玲瓏不是天下奇毒麼，根本沒有解藥的啊！如今，我也是沒有辦法的。」
她自然也感覺得到她身子成熟得過分的早，不過十歲便來了初潮，一般女子至少都要等到十二三歲。
這或許就是林太醫當時欲言又止的原因吧！因為沒有解藥，她的身體會逐年地蒼老，別人正當年華，或許她就已然變成了一個白髮蒼蒼的老嫗。
好似阿爾茨海默，才剛面臨享受年輕，就已經開始衰老。
這也是當初她怎麼也不肯接受傾染的原因之一。祭司長壽，她沒辦法在自己牙搖齒落之時，去面對著唇紅齒白，青春正茂的傾染。
這好比世上最殘忍的事。
沒有哪個女人希望自己心愛的人看到自己最醜陋最衰老的一面，都想留下最美好的印象。或許，他們沒有開始，她就不會那麼在意自己在傾染面前的模樣了。
蓮雪眼底閃過一抹悲憫，他捻了塊濕帕子，輕輕擦拭南墨眠臉上的暗色血跡，語氣生硬地安慰道：「我想，世上問題總會有它相背的一面的，應該……能解決的。」
他說的是應該。
即使如他也沒有信心去解決這種問題，人體是個很複雜的結構，並不只是靠靈力就能夠解決的。不然，這世上還要大夫作甚，都去學習術法了。
南墨眠接過他手裡的帕子，「我自己來就好，謝謝。」
蓮雪握了握掌心，慢慢縮回了手，垂下眼瞼。
南墨眠忍痛把臉上的血迦揭掉，紅色的血便流了出來，臉上的傷口雖然不長，但卻還算深，傷口微微的紅腫發黑。
蓮雪自衣內掏出一個瓷瓶，「給，蓮香膏應該對你的傷口有好處的。」
她細細地擦乾淨，接過蓮雪遞過來的藥，把藥塗在傷口上，忍著洶湧的疼和淡淡的清涼，「謝謝你，蓮雪。一直以來都這麼的麻煩你……你的靈力恢復得如何？」
蓮雪淡淡道：「還好。……傾染的身體又被祭司風准大人給佔了麼？」
南墨眠的手一頓，微微垂下了頭，輕輕應了聲，「嗯。」她倏然抬頭，看向蓮雪，「那個，你知道什麼辦法可以……驅趕走祭司風准的靈魂麼？再這麼下去……傾染他……會死的……」聲音越來越低。
蓮雪撩起簾子，轉首看向窗外飛快倒退的風景，良久，才道：「這個，我無能為力，祭司風准大人不是我能夠冒犯得了的……」
「抱歉，為難你了。」
「不過，我能告訴你個辦法。」蓮雪繼續道。
南墨眠眼眸一亮，緊緊盯著他，「請賜教。」
「賜教不敢當，不過我曾聽說，若是要趕出身體裡的靈魂最好的辦法是用引魂香，引出魂魄，然後再讓人施法，讓那靈魂安度三途川。但，引魂香我只在傳聞中聽說過，聽說當年的明染祭司用過，之後就再沒聽引魂香出現過了。」蓮雪淡淡道。
「沒，沒關係，我會努力找的。」南墨眠結結巴巴道：「只要能夠找到，我真的不希望……謝謝你蓮雪，一直以來都麻煩著你。在前面的岔路口把我放下吧，我要去北國。」
這次，蓮雪沒有再說什麼，只是輕輕應了聲「嗯」。如今西國的明爭暗鬥直接升級為了正大光明地爭鬥，實在不適合南墨眠去。他到時候也沒有精力去分神照顧她。
下車後，蓮雪分了幾個武藝高強的侍衛給她，南墨眠也沒有推辭，畢竟去北國長路漫漫，誰知道到時候會遇到什麼，莫辛一人難敵四拳，有其他人幫襯著也好。
蓮雪又給南墨眠遞了一瓶藥物過來，囑咐她危難之際可以以此救命。
南墨眠一一記下，便辭別了蓮雪。
接下來便是南墨眠連同莫辛三人，其中四名西國侍衛保護著他們，一路向北而去。
北國此時已然是大雪飄飛，冰封千里了，到處是一片銀裝素裹。
南墨眠等人越往北走越冷，不得不停下去城鎮裡買了些避寒的衣物，好在落雁當時雖然慌慌張張的收拾，但還記得帶銀兩。
莫辛去錢莊兌了銀票，便入住了當地最大的酒樓。
南墨眠讓小二給上了一大碗雞湯給落雁，畢竟她現在是孕婦，需要跟得上營養，而且，她跟著他們風餐露宿的，自然更要好好滋補一番。
既然已經打定主意要把孩子生下來，那麼落雁就得好生保重自己的身體了。
南墨眠試了試溫度，把整碗雞湯給遞了過去，「來，快喝了。我特地讓店家把油膩給去了，現在喝應該不會反胃吧！喝著暖暖身子。」
落雁推拒了兩次，才在南墨眠堅持下，慢慢喝著雞湯，眼底朦朧著水汽。
隔壁桌子上，一女子指著南墨眠道：「你瞧，人家的小相公多疼妻子，真是讓人羨慕，哪像你，我當初怎麼就嫁給了你這呆子！！哼！」
「娘子，你如果想喝雞湯，我為你叫便是了，別生氣了，氣壞了身子就不好了……」那男子委委屈屈地道。
南墨眠面色一僵，旁邊西國的侍衛眼底俱染上了笑意。
落雁臉面一紅。雖然她早知道南墨眠是女子，但是她還是會不由自主地把她當成心目中的男子來愛戴。這也是為什麼，她當初寧願自己被侮辱了，也要替南墨眠擋下的原因。
如今被人道破了心思，她不由急急喝湯來掩飾心底的羞澀和淡淡的喜悅。
「再過幾日，就是閱兵日了，真是期待啊！」一旁有人感歎道。
「是啊，是啊，前兩年的閱兵日，我沒趕上，今年一定要趕上！」有人急急附和。
南墨眠挑眉。閱兵日？
恰好這時小二送菜上來，她喚住小二，問道：「小二哥，請問，你們這閱兵日是怎麼一回事啊？」
「不知客官是其他國家的人吧，還是窮鄉僻黨？」小二笑嘻嘻道。
南墨眠笑道：「我是從南國來的商人，恰好有一比生意要去北都，而我娘子也想去見識下北國風光，我便拖家帶口的過來了。」
「那難怪了，居然不知道我們的閱兵日。」小二說著，臉上滿是傲然之色，侃侃而談：「那可是我們太子殿下提出來的，每隔兩年進行一次閱兵，以此來督促國家的軍士們，到時候去觀看的百姓都可以呈書提意見呢，今年的閱兵已經是第三年了。你看那東國來犯，都多虧了太子殿下的矯勇善戰，率領著軍隊，把他們那群人給打得屁滾尿流，灰溜溜地回了東國！」
「那大概是什麼時候舉行呢？」莫辛在一旁問道。
「十一月初五就是了，在北都的軍營舉行，那時候可熱鬧了，許多人都趕去北都看呢……」小二興奮地講得唾沫橫飛，由此可見他對太子殿下的景仰之情猶如那梧桐山般巍峨。
還是別人叫喚著他，他才意猶未盡地舔舔嘴唇，「客官，您先請慢用，我這還有事忙，若是您還有啥不懂的，以後都可以來問我。」說著，吆喝了聲「來了」，便奔了過去。
南墨眠摸了摸下巴。閱兵，閱兵日，真是現代氣息濃厚的名字！
「想不到當年北辰溪小小年紀居然有如此思量，當真是令我以外，我一直以為他只是四肢發達，武藝高超呢！」
主要是身邊均是聰明，深藏不露之人，而北辰溪的虎頭虎腦的形象又深入她心，以致於她都沒想過他會是個文武全才，居然能夠想出這般的好點子來。
南墨眠輕笑：「莫辛，這就是所謂的真人不露相吧！」
「殿下。」莫辛看向她，「您想去看？」
南墨眠擊打著手心，眼底是滿滿的喜悅，「嗯，很新穎不是麼？我們可以去好好學習學習一番，反正我們也是要去找北辰溪。」
莫辛點頭應下，「是。」
幾人在客棧住了一日，補充了一番物品後，又開始了跋涉之旅。
他們很小心地跟著那些趕往北都的人一起，這樣的話也就不怕別人的暗襲之類的。
北都的人可能是因著生在北方的緣故，身材很高大挺拔，性格也很是爽朗，不拘小節，他們夾在一群人中很是瘦小，可還算處得來。
又如此走了五日，終於可以望到北都的城門了。
北國的城門看起來很牢固，均是以正方型的大石頭堆砌而成的，南墨眠看到的時候突然就想起了埃及的金字塔。
北國的城門沒有南國和西國他們那般的注重外在，但整體看起來卻很是結實堅固，站崗的士兵背脊挺直，很有風範。
南墨眠暗暗道，北國人不愧是出名的矯勇善戰，一點都沒有南**營裡的浮誇之氣。
馬車緩緩駛進了北都的大門，經過一番嚴密的盤查後，南墨眠卻被扣留了下來。
「為什麼我不能進去？」南墨眠皺眉，「我的手續都是正當的啊！」
「就算你是商人，但是我們閱兵日是不允許其他國家的人參觀的。你回去吧！談生意等閱兵日過了後再來！」守城的士兵毫不留情地駁回。
「可是……」
「都說了不准進去。」守城的士兵長槍一擋，攔在了南墨眠面前，面色一沉，「你們都回去！」
「殿下。」莫辛擋在南墨眠前面。
南墨眠抿了抿唇，輕輕推開莫辛，看向士兵，「請問，你們太子殿下在麼？我是他在南國的朋友，想要見他。」
守城的士兵懷疑地上下地打量了番風塵僕僕的南墨眠，斜睨了她一眼，不悅道：「我們太子殿下可忙了，沒有時間來見你。你別拿太子殿下當擋箭牌，說了不准進就是不准進。」說罷，繼續維持著城門口的紀律。
南墨眠低眸想了想，走前幾步，「我能見你們的長官麼？」
「都讓你們走了，怎地這般麻煩，沒見到我這正忙嗎？再吵就把你們全部抓起來。」那士兵惱怒道。
南墨眠皺眉，耐心道：「我是真的……」
「來人，這人是東國來的奸細，趕快把他抓起來。」那士兵突然嚷嚷道。
馬上便從四面八方湧來了不少士兵，持著長槍，把他們幾人團團圍住，在旁邊等候進城的人群也對他們指指點點，有些還是和他們一起共伙過來的，此時俱是面色大變。
南墨眠身後的西國侍從通通拔劍出來，莫辛也警惕地環顧四周。
「上。」
也不知是誰說了句，雙方人馬立刻便動起了手來。
刀光劍影。
人群均躲到一旁看熱鬧。
莫辛護住南墨眠和落雁，拔劍把靠近的人都給一擊倒地。
南墨眠沒成想到那士兵居然會這般衝動，眉頭皺得死緊地看著打鬥的眾人，手指扣緊了手裡的玉珮。
其實，恰有一人迎面砍來，莫辛飛快地把人踹到一旁。
城門上方發現騷動，馬上便有弓箭手準備了，程亮的弓箭整整齊齊地排成一列，尖銳的箭頭均對準下方的幾人，只等命令的到來。
南墨眠見此，只覺呼吸一窒，手心裡都滿是冷汗。事情大條了！
「發生什麼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