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七章沒有印章
「請問,西帝陛下尋我過來,可是有事?」
西帝呵呵大笑,招手,便有宮侍雙手高舉一明黃錦緞,他一手拿過,笑道:「殿下到朕這西國也過了半年了,再過三四個月也就一年了,可還適應?」
南墨眠含笑點頭,「陛下等人待我極好,自是樂不思南。(註:摘自樂不思蜀)」
「好,好一句樂不思南。是這樣的,」西帝對她這副惶恐模樣很是滿意,斟酌了一番,才慢慢道:「你父皇遣人送了份聖旨於朕,意思是欲以三座城池換你回國,不知殿下意下如何?」他一直聽宮侍來報,說南墨眠總是圍著西暮楓轉悠,所以他特別注意過她一番。
南墨眠琢磨不透他的心思,睜大了眼,一副驚詫模樣,「真的嗎?我父皇要讓我回去?」說著,她有些憤怒,又委屈無比:「他當日把我拋了出來,如今這般又是何意,哼,我才不願理他了。」
「呵呵,殿下莫再耍小孩子脾氣了。回國為諸君是好事呢,今後殿下若是有空,可繼續來西國遊玩。不過,這城池的簽印卻還需殿下來落款,這所有人也就做個見證。」西帝招手,讓宮侍把明黃錦緞呈了下去,「請殿下落個款吧,過些日子朕便讓人送殿下回國。」
南墨眠接過錦緞,攤開粗略地看了幾眼,那字體卻的確是出自她父皇之手,她毫不猶豫地執筆寫下名字。
西帝滿意地點頭。
突然,南墨眠「啊」了一聲。
「殿下,這是怎麼了?」西帝奇問。
南墨眠撓了撓頭,歉意道:「我那章從不帶在身上,好似是當初出國出得急了,把那章給落下了。還請西帝恕罪。」
殿內有人鄙夷地望來,或嗤笑不已。
西帝眸子一寒,卻很快調整過來,柔聲道:「這沒什麼。南國朝政如今被那趙姓外戚掌管,此番殿下回國怕是會危機重重,不若朕讓朕的祭司送殿下一程,可好?」
印章在這個時代是極其重要的身份證明,堪比手印。但手印一般是平民百姓而為,貴族為了彰顯身份,一般用的是印章。
「這倒是無所謂,只是這南國的朝政如今被那趙姓外戚所掌控了,殿下以後要更加小心了,此番殿下回國肯定會危機重重。不若,朕讓朕的祭司大人送殿下回國如何?」西帝面容和藹,柔聲道。
眾人聞言,不由滿堂轟然。
在四方大陸之上,祭司從來都是神一般的存在。讓一個神般的人物送一個落敗國還未加冕的儲君回國,聽起來就異常地讓人不解。要知道就算是一國君王也未必會有這般的殊榮了!
東澄公主的面頰抖動,眼底是難以置信,紅唇稍稍一抿,垂下了眼瞼。
太子西慕玨微微瞇起了眸子。
西暮遲面目冷絕,冰封的眸內看不出情緒。
南墨眠一臉惶恐不安,眼兒大睜,驚道:「這、這、這怎麼可以,怎麼可以勞煩祭司大人呢?我、我沒關係的,可以自己一個人的。」
西慕楓自南墨眠進門起,便一直關注著她,此時見她看也不看他一眼,不由鼓圓了腮幫子,襯得那正太臉愈發的可愛起來了。
「呵呵,六殿下不必驚慌。你也知如今你身份尊貴,自然有許多宵小之輩視你為眼中釘,肉中刺。你是自西國回去,朕自然得竭力保你安危。」西帝這番話說得冠冕堂皇。
其實各人心裡都明白,他怕是沒他表現的那麼慷慨,為她著想。
西帝不過是想以此來拉攏她,彰顯西國的大仁大義。若她當真是個無能之輩,今後南國納入西國的版圖也就少了許多阻力,若她僥倖逃過災難,安然回了南國,今後她念著西國的大恩,自然也會禮讓三分。
而若是她當真不幸死在了路上,那西國也能推脫,畢竟他們派出的是自己的祭司大人,也算是給了南墨眠天大的面子了。說明這是神要她亡,與西國的保護不利無關。
南墨眠垂下了眼,「那麼,墨眠感激不盡。」她的手指抖了抖,只覺一道殺人的目光迎面而來。
「正好呢,也讓祭司大人拿著這份旨意同你回去,殿下找到了印章便蓋了如何?也好讓兩國的諾言兌現。」西帝道。
南墨眠暗笑,怕是這最後一件事才是真吧!若是祭司跟著,就算是南帝和她想要反悔,都還得顧慮一番對神的承諾。
「自然更好。」南墨眠一副低眉順眼的模樣道。
東澄公主揚唇一笑,眼底飛快閃過一抹冷意。
太子西慕玨微微一笑,眸子盯緊了南墨眠秀麗的面容,眸底閃爍著難以遮掩的欲.望。
接下來,西帝便商討了一番,敲定了南墨眠歸返南國的時間。
東澄公主卻倏然開口道:「西帝陛下,您不是曾罰南國六殿下禁足三個月麼?怎地如今卻出爾反爾,讓其這麼快便回國。莫不是看不起我東國,這般言而無信,真真讓東澄失望。」
西帝眼底劃過一絲驚詫,的確,平白無故地收到了三座城池,他似乎有些高興過頭了。故而一時卻忘了這裡還有個東國的東澄公主。
西帝不慌不忙地開口,「這還真是朕疏忽了,可是,如今南國……」
東澄公主倏然打斷他的話,小巧地下巴揚起,看著南墨眠道:「莫不是西帝陛下打算毀了與我國的盟約,轉而與南國交好麼?」
她這話扣的帽子甚大,眾人不由紛紛暗暗低語。
南墨眠紅唇微抿,看向東澄公主那張美麗異常的臉,每次面對這和鳳劫女帝相似的面容,她心底都會劃過很奇怪的感覺。討厭是毋庸置疑的,但還有一點點說不清道不明的怪異。
西帝固然對她的話甚是不悅,但東澄公主在東國的地位也非比尋常,他笑道,「公主言重了,朕豈會有此想法。再來,東西兩國盟約已逾百年,公主身份尊貴,怎地說出這般惹人非議的話來。」
西帝此話一出,眾人議論聲頓停,想了想,確實,東澄公主身為一國公主,這話卻說得甚是失了水準,明明白白地是說,若是西帝就這般放南墨眠回國,她便要讓東國與西國翻臉。也不知那南墨眠是如何得罪了她,要知古人云,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如今東澄公主針對他而來,也算是有得他受了。
南墨眠抖了抖衣袖,慢慢道:「公主,墨眠也不知緣何得罪了公主,得公主一而再再而三的討厭。不過,這東西兩國盟約已久,公主有著高雅教養,但此番脫口而出的話語,卻真真是讓人心寒。」
東澄公主只是有些不忿,哪知脫口竟然說出這般失禮的話,當下便道歉道:「真是抱歉,西帝陛下,此次是東澄衝動魯莽了,還請陛下原諒。」
西帝也不追究,說了幾句安慰的話,又看向南墨眠,道:「六殿下,這公主說的話也甚是有理。朕一言九鼎,接下來的兩個月裡,還請你繼續待在西國,禁足的時候過了,朕便會安排人送殿下回國。殿下若是得空,也可去祭司殿和蓮雪熟悉熟悉。」
蓮雪即為西國的祭司。
南墨眠嘴唇動了動,終是回了聲,「是。」
不過一刻鐘,西帝便以身體疲憊,散了這聚會。
南墨眠跟著眾人往外走,西暮楓氣呼呼地衝上來,衝至南墨眠的身邊,他重重咳了兩聲,眼尾覷了南墨眠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