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平凡木牌2
「你」南帝指著她，一時竟失了語言。
南墨眠撫了撫袍子的褶皺，「父皇讓兒臣帶去給西國使者的鏡年糕被人下毒，導致西國雲大人性命危在旦夕。又冒充宮裡宣旨之人，帶身子未痊癒的雲大人去皇宮，卻把雲大人打下落崖。再是替換宮人，引我前去落崖，重複而為。不過是想嫁禍北國而已。」
「在談和此等關鍵時候，暗害西國使者，這不是明裡挑戰西帝的權威麼？西帝若是發怒，怕便是滅國了！」
「北國與我國唇亡齒寒，父皇也是知道。那麼定是他人動的手腳。父皇您是懷疑皇后和趙相吧，不，您應該已經確定了吧！」
南帝冷眸，「沒有，朕並沒有證據。」
南墨眠凝眸望來。
「不過已經有人確認說那日皇后宮裡有人鬼鬼祟祟去過御膳房，而且，那種七重雙毒，林太醫後來又仔細研究過，那並不是單純的七重雙毒。」
「什麼？」南墨眠抿唇。
「那食盒的糕點在半途中你確定沒被人觸碰過？」南帝卻突然問道。
南墨眠心口一驚，毫不猶豫道：「沒有。」
南帝淡淡道：「下了那種七重雙毒的糕點，必須被人用手觸碰過兩次以上，人在食用後方會立即中毒，不然則是會在一炷香後才毒發。這是流芳前朝流傳下來的一個術法，是當年一位公主挑選侍女時，用來測試侍女誠實度而發明的。」
南墨眠瞳孔一縮，「術法？」
「對。」南帝點頭，「因前朝之事，現今除去四國祭司，這世上的術士不過三人，若是趙相的話。」
南墨眠握了握手心，「父皇是懷疑，趙相」她咬了咬牙，終是沒把「叛國」二字吐出口。
不然一國丞相豈能得到一個珍稀術士，就算富可敵國也不可能，都道術士心高氣傲，這看各國祭司的待遇便可知了。所以，僅憑趙丞相一人是根本不可能請得到的！
那麼。
南墨眠抬頭凝視著面色沉靜冷凝的南帝，「那麼，如今父皇打算如何？」
南帝看向她，卻問：「那日襲擊你之人，武功如何，年紀如何？」
南墨眠這次很是認真地回答：「武功還算高強，當時他們勝在人多，所以莫辛才護不住我，年紀大概三十來歲的樣子。」頓了頓，她慢慢道：「他姓陳。」
南帝滿意道：「好。」這樣的話，抵罪之人也就可以更加像了。
室內安靜了片刻，南帝慢慢步下台階，走至南墨眠跟前，緩緩自衣內掏出一塊白玉。
白玉不過兩寸，週身瑩白，毫無瑕疵，仔細看起來也就不過是塊普通的玉，怕是也抵不了一兩銀子。
「喏，好生保管。」南帝靠近，也不顧南墨眠的反應，直接給她帶到脖子上。「雖然不過是塊普通的玉石，但是這也是本國的東西。」
南墨眠摸了摸那塊溫暖的玉，心底冷冷一笑，面上卻平靜異常，淡聲問道：「父皇，還希望兒臣做什麼呢？」
南帝眼底閃過一抹精光，「朕記得，以前你和樓暮遲樓太傅的關係很友好吧？」雖然只是句試探的話語，但是裡面的深層含義南墨眠豈會不懂！
南墨眠眸色倏然一沉，口氣冷然道：「父皇是想讓兒臣去引誘西國九殿下？從而竊取西國情報不成？」聽說現在的九殿下立下大功，得了西國陛下的信任，掌控了西國三分之一的兵馬。
南帝揚唇一笑，「小六，你從來都最得朕心，最得朕的信任。」
「兒臣明白了。」南墨眠打斷他接下來的話，冷淡地點頭，「既然沒其他事情了，兒臣便先行告退了。」說罷，行了一禮，也不等南帝有任何反應，便轉身離開。
空蕩的御書房內，瞬間只剩下南帝孤零零一人。
南帝抬眸看著她離去的背影，許久，又轉眼看向那高高在上的精緻龍椅。
「陛下，您為何不把事情全部都告訴殿下呢？」這時，高深走了進來，見此忙小心又不解地問道。「殿下若是知道怕是會理解您的。」
「不必，她性子倔」南帝目光幽幽，慢慢步上台階，手指緩緩摸過那冰冷的白玉扶手，「朕這江山真是越坐越累，越坐越寂寞了。高深，這些年還真是難為你了。」
「能夠伺候陛下，是奴才的福分。」高深忙恭謹道。
「所有的人都想要這龍椅，呵呵，卻不知道坐在這上面的人固然權利龐大，卻也是最可憐無奈的。」南帝低喃道。
高深垂首低道：「不過，陛下，六殿下是真的很關心您的。六殿下雖然向來面上冷漠，但是心卻是極其善良的。聽說六殿下對她宮裡的宮侍也是相當的寬厚的，從不打罵為難下人，總是尊重有加。而且年前陛下您過壽誕之時，六殿下送的壽禮也是最貼心的，六殿下注意到您每日熬夜，睡眠不佳，還特地給您送了安眠方子來」說道這，他的話語倏然戛然而止，只垂手默立一邊。
南帝輕輕歎了口氣，想起那日壽誕南墨眠送的禮物，又是好笑，又是覺得溫馨。
也不知道她是臨時捏來的方子，還是真的千辛萬苦搜來的，但是在那樣場合裡，她的禮物卻的確送的最輕的。但是，話語卻是卻溫暖了他冷寂的心。
「父皇身體安康，才能為百姓謀福。兒臣不才，尋了一處安眠方子，以期讓父皇睡得安穩。」
「她的性子向來冷淡，這麼多年」想起以前的那些事，南帝不由黯然，「真是難為她了。也難怪她如今誰都防著。連朕到了最後一刻，也還在算計著她。」
「陛下。」高深輕輕喚道。
南帝俊容染上了疲憊，他揉了揉額頭，「現在除了一往無前，朕已經無路可退了。只是，這麼多年來，真是難為了這孩子。若是將來希望「她」能原諒朕。」
南墨眠有些氣惱地出了御書房。她早就想過南帝讓她去西國不會只是單純的當質子，但是當聽到他說出想要她做細作的話時，她還是很憤然的。
他就不會關心一下她的安危麼？自古為質，從沒有幾個能夠安然而返的，他就不會想她能不能自西國全身而退嗎？
果然，最是無情帝王家。
想到這，南墨眠扶住高大的紅漆柱子，慢慢坐了下來，眼底染上了濕意。寧妃雖說是她生母，她也很是敬重她，但是總感覺那種溫暖卻進不了心底。更諷刺的是，她每次看到南帝的時候，總希望能夠得他多一些的關懷在乎。
明明知道那個帝王是冷情淡漠的，卻每次都在心底巴巴地盼著那點溫情。真是可笑！
她摸了摸濕潤的眼角。說起來，目前唯一讓她感覺到家人的溫暖的莫過於南墨修了，那個溫潤如玉的少年！可是，偏偏他卻是皇后的嫡子，未來皇位最有力的人選。
她身為女子自然不會存那心思去爭那燙手皇位，可是不知為何，皇后卻總是不放過她。這也讓她不得不對南墨修提高了好幾分戒心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