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崖底還生
南墨修溫軟一笑,笑容裡似乎蘊含了無數的溫暖,可是明碧安才抬眼,卻覺得無端端的冷寒。
「沒什麼,只不過碧安不覺得有些奇怪嗎?為何不過一夜便改變了思量呢?」
明碧安一愣。是啊,為什麼才一夜就無端端把棄之如敝屣的人又收了進去?既然要收,為何一開始不收,偏偏要鬧得人盡皆知後才收,而恰巧第二日便鬧出了六殿下的事情?這不是很奇怪嗎!
突然他像是想到什麼般,身子一頓,猛然抬起頭來看向南墨修,眼底滿是震驚。
「殿下的意思是。」
南墨修輕輕淺淺一笑,纖長的睫毛微眨,整張臉瞬間瀰漫著一股迷離的氣息,他比了比修長的手指,「噓,如今別說那麼多。」
他轉眸看向林拾書,「拾書可真是細心,不會是看上了這丫頭吧?這可真本殿欣喜萬分啊,雖然這丫頭是小六名下的,但是小六不會那麼小氣的。」
「殿下!」林拾書面色一紅,忙急急道,「您別亂點鴛鴦譜了!」
每次看到殿下那副模樣就知道他定是要做惡作劇了。也就其他人看殿下是一副道貌岸然的華貴皇子模樣,其實他就是個腹黑的魔王啊!
南墨修斂下眼簾,慢慢道:「那我們走吧!」
三人出了驛站,南墨修撫了撫被風吹亂的長髮,才笑著溫聲道:「我暫且回宮,拾書先去沿街找找,看是否能找到有人見過的接走他們二人的馬車?接下來要做的事,碧安應該知道的吧?我希望在日落前知道結果,不然過了夜怕是會很危險。」
「是。」兩人應下。
南墨修這才跨上華麗的馬車,寬大的袍袖在寒風中翻飛,映出那銀線繡出的淡色楓葉。
車簾放下,馬伕揚鞭抽馬,馬車緩緩自眼前走開,車輪滾滾,揚起一片白雪。
明碧安閉了閉被銀色楓葉晃花的眼,看向林拾書,「那麼就此分手吧!我先走了!」
「嗯。」林拾書剛轉身,便又聽得明碧安在身後緩慢道:「拾書,你可真是可愛!」
林拾書的身子頓了頓,逕自往前走,「碧安,多謝你的賞識,但是希望你不會做出與殿下為敵的事情!」
明碧安眸色暗沉,望著他遠去的背影低低一笑,呢喃聲遠遠撒去:「呵呵,我期待著!」
寒風呼嘯,捲起一片片細密白雪,紛紛揚揚灑了一地。
一個狐裘包裹的物體掛在參天大樹的高枝之上,被雪覆蓋了一層。
許久,那個物體動了動,樹枝晃了晃,物體一僵,可是還未有動作,那高枝竟然不堪重負,斷裂開來。
南墨眠是被寒冷的風喚醒的,她手腳冰冷,胸口悶痛,一時竟是伸展不開手腳,她毫不懷疑若是她再晚幾個時辰還不醒,現在怕是成了一具冰屍了。
片刻後,她動了動身子,可是身下一晃蕩,她這才發現她竟是身在一棵參天大樹的樹枝以上,所以才能在這麼高的懸崖掉下來還有命在。
大樹很高,她看著那距離,身子都僵硬了,一陣暈眩不已。可是她身子才繃緊,樹枝竟然斷裂了,她身下一空,人便直直往下掉。
「啊!」南墨眠小臉一白,驚叫出聲,趕忙抱住頭,閉上眼。
還好昨日下了一夜的雪,厚厚的雪鋪在地上形成了一個軟綿的墊子,南墨眠摔得七葷八素,卻並沒斷骨脫臼之類的壞事。
她用凍得通紅的手摀住胸口,連忙爬了起來,因為站得太急,她趔趄了好幾次才成功站起來。
腳冷得直打顫,她觀察了四週一番,發現這是個很陡峭的山崖,週遭的巖壁很光滑,但是巖壁上有零星長著幾棵矮小的樹。
南墨眠失望地垂下頭,邊到處看能不能尋到個山洞之類的窩一下,躲躲寒風。看來靠自己是出不去了,希望會有人發現自己不見,會來救她!也不知道莫辛逃開了沒?
才想著,腳下似被什麼重物絆了下,她「啊」地一聲跌倒在地。
她才要爬起,才發現手底下的物體竟然是軟的,不由一愣。
她齜牙咧嘴地揉了揉撞到的額頭,才要爬起,才發現手底下的物體竟然是軟的,不由一愣。
冰天雪地怎麼會有如此軟綿的物體?
身下的物體早已被厚厚的大雪埋沒,她吸了吸鼻子,咬牙用凍得幾乎無法伸張的手把雪給扒開,那物體一點點露了出來。
南墨眠最先看到的便是那雪裡露出的貴氣黑色衣袖,袖子用暗色的線繡著栩栩如生的睡蓮。
她心口一驚,手下的動作微微一頓,心底湧起一股不詳的預感,她忙加快了挖雪的動作。
很快那物體的全部都露了出來,是個穿著黑衣的人。
她抖著手把那人臉上的雪弄乾淨,赫然是雲慕越。
眼角眉梢皆是雪,她瞪大了眼。
怎麼會這樣?雲慕越身為西國使者怎麼也會從落崖上掉下來,他不是應該在驛站裡好好待著養病的麼?
她摸了摸他冰冷的臉,心口的不安愈發強烈了起來。絕對不能讓他死在這裡,不能讓他死在南國,不然她之前的罪不是白受了嗎?要知道西國使者失蹤那是多大的事情啊!
她忙拍了拍雲慕越發青發白的臉,急急喚道:「醒醒,醒醒,雲慕越雲慕越你醒一醒啊,雲慕越」她愈喚,心沉得愈快。
手底下的人身子寒冷若冰,她咬了咬唇。他會失溫的!也不知道他在崖底呆了多久,再不給他保暖,他一定會被凍死的。
她站了起來,在周圍尋了一圈,終於尋了個小山洞。
她欣喜不已,忙奔了回來,把雲慕越拖了起來,「雲慕越,我找到了一個山洞,你一定要撐住一定會有人來救我們的。」
她身子嬌小,雲慕越身形高大,她根本無法扶起他,只能拖著他在雪地裡走。
她邊艱難地拖著邊喃喃道:「雲慕越,你別怪我,實在是你太重了,我扶不起我這可是在救你。」
期間摔倒了好幾次,才好不容易到了山洞裡。
南墨眠小心地把雲慕越放到地上,摸了摸他衣服上硬硬的冰塊,她從頭上拔下簪子,黑髮如瀑落下。
她遲疑了下,用簪子戳斷衣服上的冰,雖然她下手很小心,還是難免把衣服戳出了一個個的小洞,她抖兩抖衣服,冰渣子簌簌落了一地,如此反覆幾次,她才把衣服上的大部分冰弄掉,又把雲慕越搬到一個乾燥的地方。
她又去外面撿了柴,雖然不夠乾燥,她還是點燃了柴火。
橙色的火花驅散了寒冷,南墨眠這才覺得自己的手有一點點知覺了,她吸了口氣,搓了搓手,把狐裘解下,用樹枝支起。又把雲慕越拖得離火堆近些。
她艱難地把雲慕越的衣服脫下來,到最後只剩下褻衣,伸手摸了摸狐裘,才把狐裘扯下來裹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