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聲似乎帶著一種魔力，讓本來有些鬧哄哄的教室慢慢變得安靜下來，沒有一個人說話，都像看到怪物一樣看著李靈峰。
從來沒聽過李靈峰唱歌，沒想到居然唱得這麼好聽，那種淡淡的憂傷跟歌詞完美地結合在一起，讓所有人的心都沉了下去，即使沒有談過戀愛，但朦朧的好感都有一點，正像歌詞裡唱的，誰會是永遠陪在自己身邊的那個人？
等到李靈峰唱完，好半天都沒有人說話，他們還沉浸在李靈峰的歌曲營造的氣氛裡，只有李靈峰一個激靈，從悲傷的心情中掙脫出來。
這是什麼歌？自己都沒聽過，怎麼會唱出來？難道是有感而發，自己難道是一個作詞作曲的天才？李靈峰仔細回想了一遍，真的是從來都沒有聽過的歌，今天是怎麼了，有這麼多奇怪的事情發生。
陳霜是聽得最清楚的，在李靈峰開始唱歌的時候，她就轉過來滿臉不相信地看著他，而李靈峰唱歌的時候，眼睛也只看著陳霜，在他心裡，這歌就是為了陳霜而唱的，那眼裡的深情一滴不漏地傳給了陳霜，讓她一瞬間也明白了李靈峰。這讓她的臉紅了起來，第一次有人這麼勇敢地在她前面述說著對她的愛戀，看著認真而專注的李靈峰，說不感動是不可能的，可是，她對李靈峰真的沒有男女之間的那種感覺，這一點，她不想騙自己。
「真好聽，是哪個歌星唱的新歌嗎？叫什麼名字，我明天上街買一盤磁帶。」
李靈峰哪知道這歌叫什麼什麼名字，隨口說：「叫一生有你。」
可憐的水木年華還不知道，他們在99年的歌被李靈峰在兩年前就唱了出來，好在李靈峰也只在這個時候唱了一次，等他們的歌出來的時候，那些聽李靈峰唱過的同學，只是覺得這歌很耳熟，卻沒有去深入研究，讓李靈峰逃過了很多麻煩。
問完了這句，李靈峰和陳霜之間，陷入了無盡的沉默，兩人都不知道怎麼開口，最後還是李靈峰在陳霜的耳邊輕輕說了一句。
「下課後跟我去操場走走，我有話要對你說。」
陳霜彷彿知道李靈峰要對自己說什麼，期期艾艾了半天，才微微點了一下頭，只是表情很不自然，在下課前的那段時間，一直坐立不安，拿著筆在一個本子上無意識地寫寫畫畫，到鈴聲響起的時候，才呀地一聲，紅著臉慌慌忙忙把那本子合起來收到了桌子裡。
李靈峰在驚鴻一瞥中，好像是看到了自己的名字，不過這個時候他也不想去問個究竟，只是跟陳霜打了個招呼，先往外面走了。
虹河中學的操場很大，是用黃土填的，旁邊還種著一些梧桐樹，不過操場上沒有路燈，有月亮的時候還好，沒有的話就會黑洞洞一片，有點嚇人。
好在今天晚上月色很好，雖然不是滿月，可是那餘輝還是讓操場有一種被蒙上了一層白紗的美感。李靈峰一個人在跑道上慢慢走著，一邊回頭看著遠方那個婀娜行來的身影。
陳霜在快要到李靈峰身邊的時候慢下了腳步，低下頭一點一點挪到了離他一尺左右的距離。
李靈峰想靠近一點，可是陳霜自然而然的避開了一些，這讓李靈峰突然想到一個在書上看到的有關人際交往中雙方所保持的空間距離的理論。
如果兩人是親密關係，那麼他們的距離會保持在44厘米以內，假如是戀人的話，那麼距離會縮小到15厘米，而如果是一般朋友，距離會在47厘米到122里面之間，進入這個距離，那麼被接近的人本能地會感到不自然。
從來都沒有這麼小心的觀察過，這個發現讓李靈峰心裡有點酸酸的，陳霜的表現已經出賣了她，只有一個可能，自己在陳霜的心裡，只處於好朋友的關係。
好朋友啊，如果擱在沒有發現自己喜歡上陳霜之前，李靈峰或許會很高興，可是現在他怎麼也高興不起來，想靠近，真的那麼難嗎？
一時兩人都沒有說話，只是在跑道上散起步來，眼看就要走到了另一邊的盡頭，李靈峰和陳霜才異口同聲說了一句：「你~」
「我~」又是異口同聲，這讓兩個人之間的氣氛突然輕鬆了下來，指著對方低聲笑了一下。
李靈峰整理了一下思緒，站到了陳霜的面前。
「你知道嗎？我在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就已經喜歡上你了，只是我自己也沒有發現，還記得第一天上學的時候，你就在我的旁邊，那天你穿著一身白色的長裙，紮著馬尾，很安靜地坐著，一隻手托著臉，那專注的樣子，讓我發現你跟別人的不同，老師讓大家報自己的名字，我唯一記得的就是你，以至於你聲音太小老師沒聽清楚，我在旁邊幫你大聲說了一遍，還被你瞪了一眼。可是就是你那一眼，生氣中又帶點害羞的樣子，深深印在了我的心裡。」
李靈峰頓了一下，在陳霜臉上看不出什麼表情，於是接著說。
「後來排位置你沒坐在我旁邊，為了接近你，特意換到了你後面，為的就是能跟你多說兩句話，能在上課的時候偷偷看你幾眼，能在你碰到不懂的問題時幫你解答，你說你沒有哥哥，很想有個哥哥，於是我就賴著要當你的哥哥，可是我不想承認喜歡上你的事實，跑去又認了幾個妹妹，我知道這樣會讓你感到不舒服，可是我還是做了，現在我才知道，我那是在逃避，想逃出你的視線你的身邊，我看起來很快樂，可是一個人的時候，我就會想起你，除了你，沒有別人。」
陳霜的臉有些動容，張了張嘴，卻只留下了一聲歎息。
李靈峰已經陷入了自己的回憶裡，仍然在那裡說著。
「你下課的時候老是往趙敏那邊瞧，我都看在眼裡，只是我不想去猜，那是我最不想知道的事情，我以為能陪在你身邊就好，知道結果只會讓自己痛苦，可是到真的知道了，我才發現不是痛苦那麼簡單，簡直就是萬念俱灰，為什麼？為什麼不是我，就算不是我，你為什麼要告訴我，就算你騙我，也比現在這樣要好的多！」
李靈峰的聲音越來越低，有點喃喃自語，那蕭索的樣子，哪裡還有一直以來在陳霜眼中意氣風發的摸樣。
「說出來好過多了，我只想問你一句，你願意接受我嗎？我知道我身上有很多不好的地方，可是我願意為了你改變。」
看著眼前充滿希翼的李靈峰，陳霜真的不想傷害，唯一能做的，就是一句話也不說，李靈峰看到這個摸樣，心漸漸地冷了下去，越來越冷，像是結了冰，到最後啪啪地裂成了碎塊，讓他的臉變得一片蒼白。
還有什麼不明白的，陳霜是在拒絕自己，雖然她沒有說，可是以這麼久以來的默契，李靈峰還是懂了，她不想用一個不字來傷害自己。
李靈峰盡量想讓自己釋然，可是那種悲傷，卻揮之不去。
「好了，我懂，以後我們還是朋友嗎？」
「當然！」這是陳霜唯一說的兩個字，可聽著，連她自己也覺得不太真實。
這句話說完，陳霜才發現自己的臉上不知道什麼時候留下了兩行眼淚，李靈峰的告白很深情，也說了以後還會是好朋友，可是她卻突然感覺兩人再也回不到以前了，不管是她還是李靈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