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64年的1月7日。對斐盟民眾來說,注定是一個銘記終生的日子。
在這一天的早些時候,他們還沉浸在雷峰星大捷的狂喜中。斐盟各成員國都出現了勝利遊行。作為這場戰役中最值得大書特書的關鍵,不少青年將裁決者機甲的模型扛到了廣場,然後一擁而上拳打腳踢,砸成了破爛。
這意味著,不可一世的裁決者,正式走下神壇。
可是,人們並沒有想到,就在這一天的晚間,傳來了斐揚共和國總統弗朗西斯遇刺身亡的消息。還處於興奮中的人們不敢相信這是真的,直到消息得到了官方的證實。
數以千計的電視頻道,同時出現了相同的新聞畫面。由於副總統同時受傷,斐揚國會宣佈按照共和國憲法,由國會主席伊恩.甘比爾暫代總統行使職能。原定於半年後舉行的總統選舉提前到1月20日,全國進入緊急狀態。
這個消息讓整個斐盟都陷入了巨大的悲痛和恐慌中。人們直到看到降下了一半的國旗,看到報紙和所有新聞媒體都用上了統一的黑色,才在震驚中漸漸明白,這個難以讓人相信的事實,真的發生了,就在自己的眼前
震驚的同時。所有人的心頭,只剩下了兩個讓人心酸的疑問
誰是兇手?
斐盟的未來,是雷峰星大捷帶來的一抹希望之光,還是弗朗西斯的死亡帶來的血腥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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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來,這個黑鍋已經背到我們身上了。」奢華的會議室裡,人聲鼎沸,索伯爾將手中的文件放到辦公桌上,淡淡地道。
「那可不行,咱們怎麼會對這樣一個小人物動手?比納爾特軍情局的榮譽,可不是這麼糟蹋的!」坐在索伯爾左邊第二席的比納爾特上將博格笑道。
這位身材高瘦,長著一個詭異的大鷹鉤鼻子的陸軍上將的話,引來了一陣哄笑。
「我這算是幸災樂禍嗎?」博格很無辜地睜大眼睛,攤開手,看起來活像一隻無辜地禿鷲。
會議室裡,又是一陣爆笑。
就連一向表情冷峻的索伯爾,也笑著搖了搖頭。
「好吧,言歸正傳,」坐在索伯爾右邊第一位置的,是一位三十歲左右,相貌清秀文雅的男子。他等笑聲漸漸小了,這才輕輕一敲橢圓形的會議桌:「諸位,我們是不是應該抓住這個難得的機會,為我們混亂的對手再製造一點麻煩?」
雖然論年齡,這個名叫傑森的男人在會議室裡,只能算小字輩。不過,他那一身繡有比納爾特帝國皇室紋章的華貴服飾,以及他第一繼承人的身份。足以讓會議室裡的所有人收斂笑容,擺出認真的模樣,傾聽他的意見。
傑森將目光投向了索伯爾,猶豫了一下,說道:「裁決者的失利,對整個聯盟來說都是一件嚴重的事情,我們需要以勝利維護帝國的威嚴並鼓舞我們的追隨者的信心。」
他的話,讓整個會議室一下子變得鴉雀無聲。
索伯爾微瞇著眼睛不說話,剛剛還言笑無忌的將軍們一個個眼觀鼻鼻觀心,正襟危坐。
三百裁決者的覆滅,是比納爾特帝國自開戰以來最嚴重的一次失利。那段裁決者落荒而逃然後被匪軍機士一個個追上屠殺的錄像,對整個西約造成的影響幾乎是恐慌性的。
一些成員國紛紛放緩了進攻的步伐,向聯軍派遣作戰部隊時,也顯得不那麼積極了。
這一點,在座的所有人都知道。只不過,除了身為皇儲,並有著索伯爾表弟身份的傑森之外,沒有人敢在索伯爾面前提及。
在比納爾特帝國,軍事方面,就連皇帝也不會干預索伯爾的決定。可是,皇室需要索伯爾的一個解釋。或許這個請求。以傑森的身份來提出,會比較恰當。
傑森看了看四周,放緩了語氣,對索伯爾道:「請原諒我的冒昧。相信我,這並非皇室對軍部的質疑。」
「我明白,傑森,」索伯爾點了點頭,沖侍立在身邊的阿利桑德羅擺動兩根手指,面無表情地道:「把文件給殿下看看。」
制服筆挺的阿利桑德羅,快步上前,將兩份文件放在了傑森的面前。
「第一份文件,是目前裁決者計劃的實施進程,」索伯爾深邃的眼睛,注視著傑森,「我希望,這份文件,能夠讓傑森殿下感到振奮。」
在周圍將領心癢難耐的目光中,傑森打開了這份世界上只有不超過五個人才能閱讀的文件。片刻之後,他的臉上,洋溢起興奮的笑容。
「難以置信」傑森的話還沒說完,就被索伯爾乾脆地打斷了。
「第二份文件,需要殿下您的授權。」索伯爾站了起來,瘦削的身形,高大而挺拔,幾乎遮蔽了所有的光芒。他一雙狹長的眼睛,就像一把鋒利的刺刀,冷意逼人:「我將親自率領軍隊,前往東南星域!殿下」
時間,彷彿一下子凝固了。
會議室裡的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看著索伯爾伸出食指,指向傑森手中文件的末尾位置,用不容置疑的語氣道:「您只需要在這裡簽字就行了帝國需要的勝利,我會親自拿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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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戰艦在查克納星第一空港靠上泊位時,胖子拒絕了瑪格麗特的同行要求,一個人乘穿梭機飛往漢京。
他有六個小時的時間。
六個小時之後,他和瑪格麗特,安蕾,以及哈格羅夫等二十位隨行的戰神,將轉乘查克納共和國特別派遣的總統號飛船,與黑斯廷斯一道飛往斐揚共和國首都海德菲爾德。
生命垂危的貝爾納多特,就在那裡,而最可能發動這次暗殺的那個人,也在那裡。
穿梭機降落地面的時候,胖子第一次失去了偷瞟身邊漂亮空姐的興趣。
他一言不發地步下扶梯,鑽進了等待在機場的一輛豪華飛行車中。
飛行車,在沉默中沿漢京繁華的街道前行。透過車窗可以看見,一群群圍在電視光幕前的民眾,在收看弗朗西斯遇刺新聞時,那驚駭,沉重的表情。
所有的光幕都播放著同樣的新聞。
甚至有些神通廣大的記者,還拿到了火光沖天的斐揚52基地。以及弗朗西斯的遺體被運回海德菲爾德的錄像。
因為不是事關本國,嘉賓們在談論時,就顯得大膽許多。
不少人都猜測,這個斐揚共和國即將開始的總統選舉有關。最大的獲益者就是最大的嫌疑人這個淺顯的道理,懂得人不止一個。
儘管沒有提及姓名,不過,誰都知道這個人是誰。
只不過,對方做得太乾淨,誰也沒有證據而已。
看著胖子一直心事重重,流星公司的老闆馬特從車載冰箱裡取出一瓶威士忌,打開。將金黃的酒液注入放了冰塊的酒杯中,遞給胖子道:「田將軍,聽說貴國的貝爾納多特上將,也在這次襲擊中受了傷?」
胖子接過酒杯,臉頰一陣抽動,惡狠狠的表情一閃即逝,還是那張迷糊臉。
「有什麼需要我效勞的嗎?」馬特喝了一口酒,胖胖的臉上,那個大大的酒糟鼻顯得更紅了。
「或許,你能告訴我這是誰幹的?」胖子木著一張臉道。
「這根本就不是什麼問題,全世界的人都知道。」馬特搖了搖頭,一聳肩膀:「問題在於,我們沒有任何的證據!」
「你是說李佛?」胖子盯著馬特的眼睛。
「是他妹妹。」馬特嘿然一笑:「說實話,斐揚的軍火企業中,除了我們流星公司因為和您的合作,擺脫了芭芭拉的控制以外,其他的企業,都得聽這個女人的話。要說情報消息,我們或許比大多數的政府官員更靈通。」
馬特一邊為胖子倒酒,一邊道:「論狠,十個李佛加起來,也比不上一個芭芭拉。李佛的能力是在軍事上,而一手把他捧上現在如日中天的位置的,就是芭芭拉。」
「給我說說。」胖子搖晃著酒杯。
「十年前,芭芭拉還是一名大學教授,」馬特歎息道:「二十五歲的教授,可不多見。那時候,沒有任何跡象表明她會成為現在的芭芭拉。不過,自從她離婚之後,一切都變了。」
馬特講述著關於芭芭拉的故事。從十年前,她前夫那離奇的死亡開始,到她幫李佛擺平政敵,收攏斐揚財閥和超級軍火企業,滲透政壇,軍部,打造地下勢力,豎立軍隊對李佛的個人崇拜一樁樁一件件。極其詳盡。
「這個女人是個天才。」馬特由衷地感歎道:「有她在背後支持,短短十年,李佛就成了斐揚五虎上將之首,忠於他的軍隊,甚至能動搖斐揚的國本。就連黑斯廷斯元帥,也不敢輕易對他動手。李佛對他這個妹妹言聽計從,視若珍寶。」
「既然這麼多人,都能看出來事情是她幹的,」胖子微微瞇著眼睛道:「難道,斐揚的民眾,一點也不會對他們的偶像產生懷疑?」
「當然會!」馬特皺眉道:「我不知道她想幹什麼,不過我知道,這個女人從來都不會幹引火燒身的蠢事。她有一萬種方法,讓民眾相信她的無辜!」
「例如」胖子的目光,透過車窗,停留在了一棟大樓的公共電視屏幕上:「幹掉自己的競選人?」
馬特一怔,隨即飛快地打開車載電視。
「最新消息,斐揚共和國自由民主聯盟總統候選人鮑爾森,今日上午九點三十分,在其辦公室樓下,遭遇狙擊手射擊,當場身亡。鮑爾森現年四十八歲於去年三月,宣佈參加競選其支持率一直高居榜目前,警方沒有透露更多的消息鮑爾森遇刺時間,距離弗朗西斯總統遇刺,不到二十個小時我們將密切關注」
馬特一哆嗦,忽然感覺到一股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