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山雨欲來
喧囂的餐廳，漸漸地靜了下來。只能聽見屋頂上，巨大的換氣扇，在一下一下地旋轉的聲音。
胖子緩緩在旁邊的板凳上坐了下來，腦子裡，已經是一片空白。
他知道戰爭很殘酷，他也知道，漢密爾頓被囚禁了，等待他的結局，並不美妙。可是，當這個消息傳來的時候，他依然無法接受。
布朗和施耐德走了，現在，漢密爾頓也走了。下一個該輪到誰了？
胖子的身體，開始不受控制地哆嗦起來。他很害怕，他不明白，這個雖然苦難，卻還算熟悉的世界，究竟要變成什麼樣！那種陌生感，那種無力感，和死亡一樣讓他恐懼！
有些人，就像是一盞燈。無聲無息地在你的聲旁發著光。
這個人，可能是你的父母，你的孩子，你的伴侶，朋友，師長，他們的存在，組成了你的整個世界。
胖子很早就明白這個道理，他不想死，他更不想讓自己熟悉的這些人死！他無法想像，當這些人，在這場該死的戰爭中，一個個死去的時候，自己的世界裡，還能剩下什麼！
而漢密爾頓，對胖子來說，不僅僅是一盞燈。還是勒雷這條已經殘破不堪的船上，掌舵的那個人。在這場風浪中，這個人的消失，讓胖子忽然間失去了方向感。面對滔天的巨浪，他手足無措。
胖子比誰都明白，勒雷，可以沒有自己，但絕對不能離開漢密爾頓、米哈伊洛維奇、弗拉維奧、貝爾納多特這樣的精英。
這些精英，才是勒雷的支柱，而自己，終究只是個胸無大志的胖子。沒人趕著，沒人催著，沒人引領著，自己，恐怕永遠都走不到這一步。
自己可以打仗，可以用最卑鄙的手段幹掉任何對手，可是，自己絕對不是一個風度翩翩舉止文雅，能夠規劃勒雷的未來，能夠事無鉅細地處理事務，能夠調節黨派紛爭平衡權勢，並且有足夠的胸襟和學識能夠引領民眾的領導者。
「我去睡一覺！」寂靜中，胖子面色蒼白地站起身來，對馬克維奇道：「讓作戰部，針對前幾天追蹤的那幾支蘇斯運輸艦隊，繼續完善作戰方案。我起床後給我。另外，艦隊做好出發準備。」
「是，將軍」馬克維奇看著胖子，有些擔心地道：「您沒事吧？」
有同樣問題的，還有胖子身後的海倫、美朵和奧黛麗，還有餐廳裡的其他戰士和勒雷民眾。所有人都知道，到了基地之後，這個胖子，基本上沒怎麼休息。他總是在忙碌著，訓練整肅作戰部隊，在車間裡指導機甲和戰艦的改裝工程，和科學家們在實驗室裡通宵達旦地研究，和新成立的作戰參謀部的參謀們，反覆進行推演作業，制定未來的作戰計劃……匪軍草創，有太多的地方需要他。
「我沒那麼脆弱！」胖子憨厚地笑容，讓馬克維奇感覺到一股寒意：「做好我們自己的事情，他們干他們的，我們幹我們的！不過是」
胖子轉身走出了餐廳，最後一句話，幾乎是從咬緊的牙縫中一個字一個字蹦出來的：「看誰更狠而已！」
「胖子！」剛走出餐廳，大頭卡爾就急匆匆迎了上來：「卡羅萊娜限定你二十四小時以內去報到。否則，將以違抗軍令論處。」
「告訴她！」胖子頭也不回的往自己的房間走去：「去她的！」
「消息確切嗎？」
[揚科維奇上將]號航空母艦的作戰指揮室裡，格爾什科夫凝視著黑色的星際圖上，那無數閃著銀光的名字，標識和數據。
這些普通人看一眼就會頭暈眼花的東西，對於出身於蘇斯航空部隊的格爾什科夫來說，就如同自己的手掌一般熟悉。
只要看一眼星級圖，他就能根據這些標識和數據，在幾分鐘內，把整個星域，一絲不差地縮小在自己的腦海裡。對蘇斯航空兵的任何一個指揮官來說，這種技巧，不過是他們需要掌握的基礎科目。
「完全確定，格爾斯科夫將軍。」一名蘇斯作戰參謀立正，嚴肅地道：「我們已經反覆確認過了，目前進入主航道的，的確是四支艦隊。其中兩支查克納艦隊，已經抵達了瑪爾斯自由港。另外有一支查克納艦隊，在七十二小時之前，曾經出現在主航道第五航段，目前去向不明。而據軍部轉來的情報稱，我蘇斯雷斯克方面軍第五艦隊的第三分艦隊，已經監控到一支b級斐揚艦隊，通過雷斯克跳躍點，進入主航道。」
「軍部的作戰指導呢？」格爾什科夫面色陰沉。
「在這裡……」參謀忙一份文件遞給格爾什科夫：「總參謀部擬定的增兵計劃，已經通過了貝利夫元帥的同意。現在，我集團軍位於雷斯剋星系的支援艦隊，已經匯合新增加的兩支b級混合艦隊，等待雷斯克跳躍通道被標識為安全。」
「貝利夫，總算是下了決心了！」格爾什科夫冷哼一聲：「那傢伙，只知道跟著首相的pp後面，什麼資源緊張，什麼國庫空虛…….如果他再敢否決我們的增兵提案，我會直接面見蘇皇彈劾他！」
「這段時間，加強戒備。先清剿一下航道，讓那些商船，走私船和海盜，都給我離主航道遠一點，保證後勤通達。另外，一定要摸清楚查克納艦隊和斐揚艦隊的動向，最好是把他們都壓迫到瑪爾斯自由港一線。」格爾什科夫一邊翻看著文件，一邊交代道：「自由航道，也要摸清楚狀況，尤其是瑪爾斯一線和主航道相連接的幾條a級航道，更是重中之重，那些不能通行戰列艦的c級以下的航道，倒沒什麼關係。」
「是！」參謀立正領命。
「傑彭艦隊，馬上就要抵達長弓星系了，我們不能給他們任何留在這裡的借口。」格爾什科夫隨手將文件夾交換給參謀，冷哼一聲：「斐盟和傑彭，也太小看我們了。三支a級艦隊，一支b級艦隊，不過是我們一個混編集團艦隊的規模。我會讓他們明白，自由航道，到底是誰做主！」
參謀肅然，用崇敬的眼神看著格爾什科夫。有這位在名將排行榜上遙遙位於第五十九位，卻在星際海軍將領中，名列第十二位，至今一戰未負的空戰專家。在補充了兩支b級艦隊之後，蘇斯位於主航道的力量，兩倍於敵人，這一仗由格爾什科夫指揮，無論如何也輸不了的。
「計劃做的不錯。」
已經改名為瑪爾斯方面軍第一基地的辦公室裡，卡羅萊娜將手中的文件交給了身旁的瑪格麗特，對坐在面前的程志軒笑道：「很高興，查克納軍部，能派一位如此細緻踏實的軍官來擔任方面軍參謀長。費斯切拉將軍，對上校你的評價也很高。等到瑪爾斯穩定下來，我一定會據實向聯軍指揮部匯報，請求嘉獎！」
「您太客氣了，將軍。」程志軒沉穩地道：「既然已經調派到了瑪爾斯方面軍歸屬於您的領導，身為參謀長，我有義務做好您的助手，這一切，都是我分內的事情。這場戰爭，還很殘酷，我們需要的，是通力合作！」
卡羅萊娜滿意的點了點頭，起身看著窗外已經整修一新的基地，讚道：「對於認真做事，聽從指揮的人，我從不吝嗇誇獎。很顯然，程上校做了很多前期工作。這和我所知道的另一個人，有著天壤之別。領導這支隊伍，我需要的是，獎懲分明！」
說著，卡羅萊娜轉過頭來，瞟了瑪格麗特一眼，淡淡地程志軒道：「這裡的所謂民間武裝，雖然對我們即將面臨的戰鬥，並不算什麼可靠的力量，不過，我對他們的機甲近身格鬥技巧，還是有些興趣。況且，有些人做的太過分，應該讓他明白一點道理了。機甲格鬥大賽的事情，你去安排吧。另外，替我跟你們的張鵬程上將聯繫一下，瑪爾斯的防務和戰略部署，需要我們兩軍密切配合，可直到現在，我還沒和他見面呢！」
已經把卡羅萊娜的言外之意聽了個透徹的程志軒，壓抑住心頭的暗喜，面色嚴肅地站起身來，領命道：「是！」
當程志軒走出辦公室，關上門的時候，卡羅萊娜收回讚許的目光，對瑪格麗特道：「這位查克納上校，你覺得怎麼樣？」
「虛偽。」瑪格麗特無聊地玩弄著自己的頭髮：「我不喜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