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背叛(七)
整個勒雷聯邦已經陷入了一片風雨飄搖之中。
德西克帝國所謂地演習艦隊和第四艦隊的對峙,已經震驚了整個人類社會。每一個人的眼光都投向了那個貧瘠,遍佈著無數危險地帶地公共星系。在這個火藥捅裡,只要再落下一顆火星,立即就是一場災難。
斐盟的反應不可謂不快,在事件發生六個小時內,由十幾個大中型國家元首參與的電話會議就召開了。可是,整整四個小時的會議,沒有一個國家能拿出一套切實可行的方案!
進,自然是在玩火。退,更是退無可退。自比納爾特帝國領先開始了新一輪的軍事競賽以來,西約各國顯得咄咄逼人。邊境摩擦日益加劇,甚至有情報說,一些西約國家準備在未來的六個月時間裡向至少三個斐盟成員國發難,再次將數百年來懸而未決的領土問題提上桌面。
勒雷聯邦只是斐盟諸多成員國中不起眼的小夥計。
可是國際局勢到了現在,沒有人敢讓這個小夥計打落了牙齒自己吞!斐盟國家之間並不十分緊密的關係,必須要在這個時刻牢牢維繫住!
所以,斐揚共和國在對峙事件發生的第一時間,總統弗朗西斯就緊急召見了德西克帝國駐斐揚大使,就對峙事件表示了嚴重關注,希望德西克帝國以大局為重,不要試圖介入加查林與勒雷之間的戰爭。
而那位幾個月前新上任遞交國書時還顯得彬彬有禮的德西克大使這一次卻異常強硬和無禮。他非常果斷地將弗朗西斯總統的話理解為一種威脅,他振振有辭地陳述了德西克先於勒雷聯邦進入公共星系的事實,並拿出了一份早已準備好,卻什麼都不能說明地所謂文件,表示這次演習早在一年前就提上了日程。這是德西克的事,不需要其他人指手畫腳。
此後。斐盟和西約兩大軍事集團各執一詞,在人類最高聯合議會上吵得天翻地覆。
西約在發出威脅,斐盟也同樣在威脅,雙方的態度越來越強硬。
到了這個時候,斐揚共和國顯然不可能任由勒雷聯邦被人掐住脖子,就算是勒雷總統漢密爾頓想退縮也不行。會議基調如此,又怎麼可能會有結果?
艦隊還在對峙,而漢密而頓。已經為在野黨呈燎原之勢地彈劾聲鬧得筋疲力盡了。
盧塞恩前線的戰鬥正處於白熱化階段,雙方都投入了最大的力量,勒雷聯邦政府不可能在這個關鍵時刻打退堂鼓,國家尊嚴和領土完整是任何一個主權國家都會用生命去捍衛。勒雷聯邦為了這場戰爭已經失去和付出了太多,這筆帳,必須且只能算在加查林帝國的頭上!
況且,盧塞恩前線的戰局顯示,即使聯邦軍想退。也退不了了。
明顯得到了西約國支持的加查林帝國,運用其獲得的龐大運輸力一舉空投了十六個師的兵力切斷了聯邦軍地退路。這時候上談判桌,拿什麼去跟別人討價還價?
在反對派聚集的遊行開始由首都路德裡特市向勒雷所有城市輻射。而總統的支持者也組織了起來,踞理力爭,雙方的遊行隊伍甚至爆發了數次小規模的衝突。
在總統辦公室根據《戰時緊急處置條例》宣佈了臨時戒嚴後。騷動,被暫時壓制住了。但這樣的行動,招來了更多在野黨派議員的不滿,要求總統立即結束軍事行動。配合人類議會的戰爭斡旋以及要求總統對戒嚴作出解釋地聲音越來越大。
任何人坐在聯邦總統這個位置,恐怕都如坐針氈。漢密爾頓遭遇了他就任以來的最大一次危機。
經過六個小時的閉門思考後,聯邦總統漢密爾頓召見了最高統帥部總指揮米哈依諾維奇上將,兩個自戰爭爆發以來一直緊密合作地搭檔只進行了不到二十分鐘的密談,便連襟出現在了新聞發佈會上。
漢密爾頓的決定是四個字。
寸步不讓!
就在各國記者目瞪口呆地同時,總統漢密爾頓下達了戰時緊急總統令:
所有聯邦軍隊,立即執行特級戰備。
發出預備役徵集令。
第二次全民總動員。
新組建的第九艦隊開赴公共星系。
一個接一個的重磅炸彈,讓所有的聲音都消失了。在這一刻。整個人類社會鴉雀無聲。
拉塞爾看著電視上正在向全國發表講話地漢密爾頓,他知道,這一次,賭注全壓上去了!
在漢密爾頓發表講話之前,拉塞爾就已經得到了最終決定的消息。對於這位聯邦總統的選擇,拉塞爾感到由衷地欽佩。
漢密爾頓不是將軍,現在的他距離他的服役期已經超過三十年了。可是,在他的身上。依舊保持著一個軍人的寧折不彎。保持著勒雷聯邦人傳統的不屈精神。那是一種對壓力對挑戰地藐視。他沒有選擇穩妥的妥協政策,而是用自己的政治生涯為代價。將勒雷聯邦的利益扛在了自己身上。
他寧肯被趕下台,也不願意卑躬屈膝賣國求榮。儘管,只要他作出一個看似符合邏輯的決定,並盡可用宣傳上的冠冕堂皇來掩飾,就能繼續他的總統任期,並獲得足夠的個人利益和聲望。可是他沒有這麼做,他選擇地,是一條一路堅強地走過來,也將堅強地走下去的道路。那就是抵抗!直到獲得最終勝利地抵抗!
反對派那些政客的聲音,並不能影響他的意志。受蒙蔽的民眾,也不能改變他地決定。因為漢密爾頓知道,現在的妥協,代表著將來的失敗!用一個優秀政治家的敏銳和對國家的忠誠,把自己推到了風口浪尖。
聯邦付出的鮮血和生命。都必須得到回報。聯邦的尊嚴和領土完整,都應該得到任何國家的尊重。聯邦地未來,不是附屬,不是軟弱,而是獨立與自由!每一個侵略或者試圖侵略這個國家的人都應該且必須知道,勒雷聯邦從來不懼怕威脅和戰爭。勒雷聯邦的總統,是一個優秀的政治家,不是卑鄙的政客。
但是。拉塞爾知道,所有的這一切,都只能維持一到兩個月的時間!如果局勢繼續惡化,如果漢密爾頓拿不出足以服眾的成果。那麼,這個一直帶領著勒雷聯邦在衛國戰爭中一路走向勝利地總統,將在勝利之前被趕下台。而他之前所做地所有決定,都將成為他的錯誤。
關掉電視,拉塞爾點開了星際圖。當坦維爾的全息地圖出現在他眼前的時候,他發出了一聲長長地歎息。詹姆士的先手已經亮出來了,利布高特也出手了。現在,自己掌握地底牌,只有勒雷聯邦一個月內的全力以赴。以及……田行健所領導的自由戰線。
希望在於,自由戰線在敵後的行動,能讓詹姆士執行他地軍部清洗計劃並進一步走上瘋狂的道路。只有加查林內部出現有實力有代表性的反對派,只有利布高特所控制的加查林軍隊受到干擾。自己才能有機會扭轉局勢!
「報告將軍,第九師偵察連傳來消息,加查林的運輸艦隊陸續返航了。」
拉塞爾的思考被哈米德的報告所打斷,他皺了皺眉頭。這支憑空冒出來的運輸艦隊比預計地反程時間晚了整整三天。在這跟時間賽跑的戰場上,什麼原因會讓利布高特浪費掉三天的運輸力呢?
「團長,萊茵哈特將軍命令一團立即起程,加入由喬治殿下領導的調查隊。」
邦妮放下手裡的防衛計劃,秀眉微微一皺。揮手讓通訊兵離開。她不明白為什麼歷來在阿布諾斯克搏擊大賽期間從不離開坦維爾的萊茵哈特會發出將所有留守的神話軍團士兵統統抽調出去的命令。只留下自己和不到一個連地兵力負責配合皇家衛隊執行皇室保衛工作。
別克藍星球。究竟出了什麼大事,需要動用整個神話軍團地力量且如此急不可待?
微微搖了搖頭,邦妮迅速地把腦海中的一絲疑慮丟了出去。萊茵哈特是一個永遠明白自己在做什麼和能做什麼地人,在這個世界上,沒人比他更優秀。他永遠也不用別人替他操心,就算是自己,也用不著。
阿布諾斯克的那個讓人厭惡地比賽已經開始了,而自己要做的。就是在萊茵哈特處理完他的事情以前保證皇室的安全。
從衣架上取下大衣。邦妮走出了神話軍團基地的北二號樓,一輛豪華飛行車已經等候多時了。一想到必須到阿布諾斯克監獄這樣令人不愉快的地方去執行任務,她的眉頭就愈發深鎖。那個叫張原的傢伙也被丟進了搏擊大賽的名單,自己若是不去的話,等這個萊茵哈特看重的機械天才出獄的時候,只怕已經變成了一堆零件。
敢將神話軍團的研究員送上格鬥場,這一次,無論是誰做出的決定,都必須給神話軍團一個交代。沒人能隨意擺佈神話軍團的人,哪怕,這個人只是一個犯人。
令人討厭的地方,令人討厭的比賽,令人討厭的人!邦妮鑽進飛行車的時候,有一種強烈地感覺,自己被留在這裡,或許,是一個巨大的錯誤!
搏擊場已經完全搭建好了。這個由組合式零件構成的圓型場地從外表看如同一個巨大地爆米花紙捅。雖然只用上一個星期就會被拆卸掉,可是內部的裝飾依然極具奢華。水晶吊燈、羊絨地毯、舒適地沙發座椅再加上全智能化的照明及服務系統,讓每一個走進這裡的人會完全忘記這裡是監獄。
而遍佈六個樓層的休息室、娛樂室、酒吧、賭場更是男人的天堂。在這裡,加查林地貴族們可以放縱狂歡整整一個星期。比賽前六天,將會有十六場比賽,除了週六只安排了一場比賽用以讓貴族們有時間調整狀態迎接最後的決賽外,從週一到週五。每天上午,下午和晚上都各有一場16人對陣的生死搏鬥。
十六場比賽,每場比賽只有一個勝利者。這十六個人將在週日分為兩組,各自捉對撕殺。這時候,這場血腥地格鬥將真正進入高潮。因為按照慣例,週日的決賽基本上沒有能活著走下格鬥場的人。監獄中的所有恩怨,都會在這裡解決!
兩個小組各自的唯一倖存者,在最終地對決中。也只能有一個活著。那就是最終的冠軍。阿布諾斯克地格鬥之王。他將踩著一路鮮血從死亡之中站起來,讓貴族們徹底瘋狂。
「你是說,那股反政府勢力開始行動了?」田行健活動了一下身體,一條拳擊手專用的褲衩讓光著上身的胖子覺得自己看起來像個傻瓜。他的雙手已經纏上了繃帶,這條繃帶是他全身上下唯一的防護。
艾略特申請成為了田行健的助手,他一邊給田行健按摩著,一邊輕聲道:「是的,我們的人發現他們分散離開了聚集地。而且,這幫人不但有能量槍和便攜式導彈,還有至少上百輛武裝機甲,我們想像不出,誰有這麼大地神通。能在坦維爾武裝一個團!」
「想辦法把他們找出來,我覺得這件事情很不尋常。他們在這時候有動作,說不定…」胖子的臉有些發白:「他們的目標和我們是一樣的!絕對不能讓他們破壞我們的計劃,這是我們唯一地機會!」
「張原。準備好了麼?」安德烈走到胖子面前,看了看這個白花花的傢伙,對他能否獲得勝利有些沒把握。
「準備好了。」胖子陪著一臉笑,哀求道:「老大,看見我不行了趕緊認輸吧,我只是個機械師啊,特長不是這個。」
安德烈壓低了聲音把嘴湊到田行健耳旁:「這不是遊戲,無論對我。還是對你,輸了,就意味著我們會失去一切!如果你死在上面,我會替你難過的!」
正說著,充滿了汗臭味道的選手休息室裡地紅燈閃爍,比賽準備時間結束,參加比賽的選手開始上場了。安德烈笑容滿面地拍著田行健的肩膀,說了聲「保重」將滿臉驚恐的胖子送出了房間。
這是週六的唯一一場比賽。
在之前五天進行的比賽中。共有六個人被打死。重殘十三個。
被打死的六個人中,有四個。是被哥斯特下的毒手。與他對陣地沒有一個活著退出角鬥!
四個人都是安德烈的人。所以,對安德烈來說,確實已經沒有了退路。
「你是說,張原被送進搏鬥場參加格鬥了?」蘇珊不可置信地看著面前尷尬的副監獄長,簡直不能想像一個機械師在這樣的角鬥中會有什麼下場!
看著身旁的安蕾蒼白地臉,蘇珊毫不猶豫地叫道:「取消他,立即取消比賽!」
副監獄長低下了頭:「殿下,你知道,這恐怕不行。比賽已經開始了。」
「不行?你是說不行?」蘇珊又急又惱。
「是的,殿下。搏鬥名單是陛下親自簽名的。」副監獄長鬧不明白眼前的這兩個女人和那個張原到底是什麼關係,有些話沒敢說。他聽說,在詹姆士認可名單地時候,曾經看著張原地名字考慮了很久,終於決定讓他繼續留在名單上。
詹姆士的原話是:「兒子把他弄進去,女兒卻想把他弄出來。讓他參加格鬥,或許是一個好主意,畢竟,事情要有一個選擇。若是輸了或死了,那就算他倒霉,讓布魯斯出口氣。若是成了冠軍,我送他一個特赦,相信蘇珊會很高興。」
既然詹姆士做了決定,還有誰有膽子敢將名單隨意更換?
狠狠地蹬了副監獄長一眼,蘇珊拉起安蕾地手道:「別擔心,走,我們去看看,一定會有辦法地!」她轉頭沖那副監獄長道:「給我安排一個房間,我要看比賽。」
副監獄長拿出一張房卡,恭敬地遞給蘇珊,說道:「房間早已經準備好了,在三樓最後一間,挨著緊急通道的樓梯。」
當蘇珊和安蕾走過靜悄悄地過道,打開房間門的時候,巨大的喧囂聲迎面撲來,眼前的一幕讓她們驚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