貨輪再次長鳴起來,甲板上的船員開始忙碌起來,周進波握了握拳頭,堅定地朝房間走去,戴維看了他的背影一眼,緊緊地跟隨在後面而去。
周進波走進船艙,意外地發現傑克還在房間裡,這時候他應該在甲板上幫忙才是,他不禁楞了一下。
「怎麼?決定了?」傑克抬起頭來,淡淡地問道。
「你想怎麼樣?」周進波警惕地看著傑克,雖然他們在船上的關係特別的好,而且周進波對他還有救命之恩,但是周進波不能肯定他會不會放過自己這個偷渡者。
「如果你決定了我就帶你出去。」傑克對周進波的語調不以為意,他站起身來,拿起一件深色的風衣披在周進波身上,然後往他鼻子上架了一副墨鏡,仔細打量了一下,笑道:「不錯,很酷,想不到你穿風衣挺有型的,再把這個假髮帶上。」
周進波被他的舉動給弄糊塗了,任由傑克在自己身上加置東西,「你到底想幹什麼?」他終於忍不住問道。
「帶你走啊,難道你不想走,還是想跳海?」傑克依然笑瞇瞇地樣子,好像這是一件很簡單的事情。
「你帶我走?」周進波疑惑地問了一句,他上下打量著面前笑瞇瞇的傑克,不知道他這話是真是假。
「笨蛋,他是想帶你直接從碼頭出去,這裡的人我們都非常的熟悉,有我們帶路應該沒人會盤查你的。」身後突然響起戴維的聲音,看樣子他已經聽了很久了,他的出現,傑克一點意外都沒有,只是笑瞇瞇地看著周進波。
「你就不怕受牽連?」周進波其實很明白傑克的意思,但是他並不希望傑克因此受到牽連。
「放心,我們船長是個老好人,而我的同事也都不差,他們非常欣賞你,我帶你離開他們是不會有意見的。」傑克認真地看著周進波。
「對,傑克說的沒錯,我們這個船上的夥計都非常的好,他們是不會到處亂說的,由我和傑克送你上岸,一點問題都沒有。」戴維從後面轉到周進波面前,插嘴說道。
「謝謝你們。」周進波感激的有些說不出話來,已經很久沒有流過的淚水慢慢地劃落了下來。
「尼克,我知道你不會是什麼壞人,所以我們才願意幫助你,不用再說什麼感謝的話了,你可是告訴過我,中國有句古話,叫著『男兒有淚不輕彈』,你這樣做可就不對了。」戴維用蹩腳的中文艱難地將那句古話說了出來,臉上卻充滿了笑容,這是他跟在周進波後面學習的結果,按照他的說法,中國話是他學過的語言當中最難學習的一種語言,但是卻非常的有意思,其中的意義深遠,不好好琢磨還真的搞不清楚是什麼意思呢。
「是,我保證以後在也不會輕易流淚了,我再教你一句中國的古話,叫著『男兒流血不流淚』,以後如果我要流,也只流血。」周進波伸後抹去眼淚,大聲地對戴維說道。
「好,船已經靠岸了,我們走吧,免得夜長夢多。」戴維調皮地說道,他現在會用不少的中國成語了。
周進波穿好披風,帶好假髮和墨鏡,不仔細看還真看不出他是個中國人,戴維和傑克將他夾在中間,三人一起朝外面走去,經過那些船員身邊,那些船員只是善意地望了他們一眼就沒有在多關注了,周進波自然知道這是那些船員不願意揭破自己,否則誰會不知道他就是那個偷渡的中國人呢。
下船之時,迎面碰到了那個大鬍子船長,周進波心中大驚,不知道船長會有什麼反應,當初他可是說過等到達目的地就要將他送到中國領事館去的。
傑克不但無所畏懼,反而迎了上去,大聲用法語說道:「報告船長,我和戴維想請半天假,請船長批准。」
大鬍子船長淡淡地看了一眼戴維身邊的周進波,然後對傑克說道:「好吧,天黑之前必須給我回來,別給我在外面惹事,不然被我知道了,小心我扒了你的皮。戴維你給我看好這小子,別讓他出事。」他由衝著戴維叫了一聲,然後直挺挺地與周進波擦肩而過,通過之時,周進波清晰地聽見大鬍子船長小聲地對他說了一句:「一路順風。」眼淚差點又落了下來,他趕緊深吸了一口氣,將眼淚強行憋了回去,他已經答應了戴維,以後是流血不流淚。
三人下了船,戴維和傑克對這裡的人果然非常的熟悉,一路上和人不停地打招呼,也有人問起周進波的身份,傑克和戴維一致說是新來的同事,想看看浪漫的法國,所以強烈要求他們兩個帶他下來看看。周進波也用新學的法語含糊地和他們打了一個招呼,那些人也就哈哈大笑了一陣,熱情地介紹了幾個最開放的酒吧和小姐最多的地方,三人嘻嘻哈哈地陪著那些人開了一會黃色的玩笑,然後分手繼續朝前走去。
有驚無險地出了碼頭,周進波第一次站在外國的土地上,也有些激動,別人費盡心計地想出國,花了無數的鈔票來偷渡,自己一分錢沒花卻也塌塌實實地站在了這塊土地上,不能不說人生真是一個奇怪的諷刺啊!
「走吧,時間還早,我們陪你去酒吧喝幾杯,算是給你餞行吧。」傑克難得來一趟陸地,而且船長也說過只要天黑之前回去就可以,自然不會傻的立即返回貨輪,就算現在返回,剛才碰到的那些人肯定立即就發現他們中間少了一個人,所以乾脆拉著發愣地周進波朝外面繁華的酒吧街走去。
戴維沒有反對,他早就希望能夠來陸地上放鬆一下了,不然也不會在看見陸地時那麼的興奮,而周進波對自己來到法國之後能幹什麼也是一片茫然,暫時有傑克和戴維的陪伴,讓他好像抓住了一個救命的稻草,只有這樣才不會讓他感到孤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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