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0暗流湧動
嚴顏聽後,心中必然有著一絲怒火,但是他也很清楚,張任是蜀王的心腹,不好得罪。雖然他是平狄將軍,官位比張任高出許多,可和蜀王之間的關係卻並不是很融洽。他知道張任口中的張大人指的是誰,二話不說,調頭便走。
他向前走了一段路,來到了車隊的正中央,對一個騎在馬背上的三十歲左右的男人說道:「張大人,咱們自打進入楚國境內,一路上受到楚國很好的照顧,相國大人的意思是,拿出一車蜀錦獻給楚王,以表示我們對楚王的友好和謝意,你認為此事是對還是錯?」
張大人叫張松,字永年,蜀郡成都人。他長的額寬頭尖,鼻偃齒露,身短不滿五尺,其貌不揚,但是他說話的聲音卻如同銅鐘一樣宏亮,也很有才幹,有過目不忘的本事,現為益州別駕,足智多謀,深得蜀王劉璋的喜愛。
張松聽完嚴顏的話語,緩緩地說道:「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天下各王中,只有楚王劉備和大王是漢室後裔,同根同源,理當獻上禮物表示一番,此事相國大人做的沒錯。」
嚴顏道:「可是偏偏有人不識時務,不肯將所押運的蜀錦拿出來……」
「呵呵,嚴將軍,你說的是張任吧?」張松一聽這話音,便立刻知道是什麼意思了,笑著說道,「張任是大王身邊的親衛,一向只聽大王的話,加上他年輕氣盛,難免在言語上有點衝突,還希望嚴將軍大人不計小人過,不要將此事放在心上。」
「年輕?張任少說也有二十五六了吧?這也叫年輕?我像他這個年紀,孩子都已經差不多***歲了!」嚴顏確實被氣到了,對張任這種以下犯上的人很氣忿。
「呵呵,張任久居山林,不懂什麼人情世故,做事還像個孩子,不夠成熟,自以為得到了大王的喜愛,就很囂張了。不過,嚴將軍可是蜀國的老人了,如果跟一個心智不開的人計較,傳了出去,是不是對嚴將軍也影響不好?」
嚴顏冷哼了一聲,對張松說道:「張大人,這件事就交給你辦吧……」
話音一落,嚴顏便策馬向前奔去,不一會兒便重新回到了隊伍的最前面,繼續帶領著隊伍向著襄陽城緩緩的行駛。
張松二話不說,急忙調頭到了隊伍的最後面,見張任押運著五車蜀錦慢慢地行走著,便朝張任招手喊道:「你……過來!」
張任看到張松來了,顯得很是畢恭畢敬,逕直走到了張松的面前,抱拳道:「見過別駕大人!」
張松道:「嗯,你一會兒留下一車蜀錦,準備獻給楚王。還有,以後不要再用言語頂撞任何人,此次大王派我們跟隨相國一起出使,其中的意思我想你應該比我還清楚,你這樣意氣用事,只會壞了大事!」
張任倒是很聽張松的話,畢竟他們兩個都是蜀王劉璋的心腹,是一個系統的人,當即道:「別駕大人,屬下知道錯了。」
蜀國看似平靜,波瀾不驚,但是在內部卻是隱藏著許多暗湧,勢力可以分為兩派,一派是蜀王劉璋的心腹派,另外一派則是以相國趙韙為首的實力派,兩派之間經常爭權奪利,可以說,趙韙在一定程度上已經和劉璋平起平坐了,甚至在實力上遠遠的超越了劉璋自己所控制的蜀軍。
東漢末年,內亂不斷,宗正劉焉上書靈帝,以為刺史威輕,既不能禁,且用非其人,輒增***,乃建議改置牧伯,鎮安方夏,清選重臣,以居其任。
漢靈帝同意了劉焉的建議,命劉焉為益州牧。當時在朝中做太倉令的益州巴郡人趙韙辭官追隨劉焉,同赴益州,欲圖進行***投資。
益州既定,劉焉儼然獨霸一方,但不久卻癰疽發背而卒。趙韙等認為劉焉之子劉璋溫仁,共保其為益州牧,而實際上,益州大權掌控在趙韙的手中。
不久,沈彌、婁發、甘寧等歸附劉焉的***發動了叛亂,叛亂失敗後,叛軍紛紛東入荊州避亂。
劉璋遂以趙韙為征東中郎將,率眾擊劉表,屯兵朐忍。然而,益州適逢東州兵***,劉璋又不得不將趙韙召回,命他安撫。趙韙先以錢財賄賂的方式收買荊州地方官,減除外力,並聯合益州本土大族聚眾起兵,擊敗了東州兵,並且將東州兵收入帳下,益州之亂遂平。
劉璋稱王之後,以趙韙為相國,總攬蜀國大小政務,但是由於趙韙的權力過大,也引來了劉璋的猜忌,劉璋大肆提拔年輕的將領,將武藝超群者收為親衛,張任便是一個佼佼者。是以這次派遣趙韙為使,並且暗中安排心腹張松、張任等人密謀趙韙。
張松見張任認錯,便小聲說道:「嚴顏乃趙韙心腹大將,武藝過人,有萬夫不當之勇,若要密謀趙韙,必先爭取嚴顏,以後你不要再和嚴顏有所爭執了,大王密令你們全部聽我的,你們不可擅自行動。」
張任頗有不服,但是見張松義正嚴詞的,也不敢拒絕,畢竟他知道,沒有張松的智謀,他根本無法完成此事。
張松撂下一句話後,便走了,張任則主動留下一車蜀錦,讓人送到了隊伍的前面去。
襄陽城下,鑼鼓喧天,楚王劉備率領文武大臣親自迎接,辦的好不熱鬧。
趙韙坐在馬車上,拉開窗簾,看到離襄陽越來越近,便對同行的嚴顏說道:「楚王如此隆重,我必須親自相見,暫且命令部隊停下,你隨我一起去見楚王。」
嚴顏「諾」了一聲,等候在馬車那裡,見趙韙下車,便讓人牽過來一匹戰馬,陪同趙韙一起向前走去。
襄陽城下,劉備見趙韙、嚴顏兩騎翩翩而來,便側臉對身後的糜竺道:「來的這兩個人是誰?」
糜竺道:「長袍者是蜀國相國趙韙,那位身披鎧甲的乃是蜀國平狄將軍嚴顏。大王,聽說蜀國的大權,基本上都掌控在趙韙的手裡,劉璋不過是個傀儡。」
劉備搖了搖頭,說道:「劉璋闇弱,外人當權,真是漢室的不幸啊。」
許劭聽後,笑道:「我看未必,趙韙印堂發黑、眉宇間隱約有著一絲怨氣,正所謂物極必反,恐怕趙韙將不久於人世,大王應該把握好這個機會才行。」
劉備聽出了許劭的話外之音,嘴角上浮現出來了一絲淡淡的笑容,說道:「寡人知道該怎麼做了,多謝軍師提醒……」
很快,趙韙、嚴顏便到了襄陽城下,勒住了馬匹,翻身下馬,逕直走到了劉備等人的面前,掃視一圈眾人之後,便一起說道:「蜀國相國趙韙、平狄將軍嚴顏,見過楚王殿下。」
劉備急忙道:「兩位大人不必多禮,來者是客,二位大人遠道而來,一路上所過之處,不知道楚國各縣可有怠慢?」
趙韙道:「承蒙楚王照顧,一路上所過各縣盡皆照顧有加,真是太謝謝楚王殿下了。相信,以後我們蜀國和楚國會永久和睦的相處下去的。」
「哈哈,如此最好。放眼天下,唯有寡人和蜀王是漢室後裔,我們若不緊密相連,必然會被外人所欺,希望我們兩國日後能夠永世盟好。」
「我謹代表蜀王,謝過楚王的盛情款待,另外,為了表示我們蜀國的誠意,特獻上一車蜀錦,還望楚王笑納。」趙韙道。
劉備沒有反對,順理成章地收下了,之後又和趙韙寒暄了幾句,便將趙韙等人全部迎入了襄陽城。
在進城的時候,張飛站在城門邊,見嚴顏從身邊經過,便主動上前搭話,說道:「你就是平狄將軍嚴顏?」
嚴顏看了一眼張飛,見他豹頭環眼,儀表不俗,腦海中立刻閃過了張飛的名字,便笑著說道:「正是在下,閣下應該就是楚王的義弟,張翼德張將軍吧?」
張飛哈哈笑道:「你眼力不錯,正是俺老張。俺聽說你在蜀國號稱萬夫莫敵,可有此事?」
嚴顏道:「浪得虛名,嚴顏賤名不值得一提。」
「俺可不管你是否是浪得虛名,別人既然那麼說你,你應該是有真本事的,如果沒有本事的人,也不會有那麼大的名氣。待會兒酒宴過後,俺老張想和你切磋切磋,不知道嚴將軍意下如何?」
「這個嘛……」
張飛見嚴顏有點猶豫,便佯怒道:「怎麼?俺老張難道不配做你的對手,還是你根本看不起俺老張?」
嚴顏急忙擺手道:「不不不……張將軍莫要誤會,嚴某絕無此意……」
「那就這樣一言為定了,一會兒酒宴上,你被貪杯,酒宴過後,俺老張和你大戰一場。」
嚴顏無法推辭,也只能違心點頭答應。
張飛見嚴顏答應下來了,便將身子一閃,做出了一個請的手勢,說道:「嚴將軍,請!」
等到蜀軍入城之後,糜竺先是給蜀軍安排了住處,之後劉備在楚王府宴請了趙韙、嚴顏等人,酒宴上大家只說了一些無關痛癢的話語,有說有笑的,顯得很是和諧。
然而,在蜀軍所居住的臨時軍營裡,張松卻召集了張任、劉瑰、楊懷、高沛、泠苞、鄧賢六位隨他同行的年輕將領,共聚一室,密謀趙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