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任性的女人
月色朦朧，山腳下的一個農家小院裡一個布衣少女正在，摸索著想要點上一盞燈。這等小事一個孩童恐怕也能夠輕易的完成，但對於失明的新月而言卻極為困難，足足用了近半個時辰。而完成了這個動作的新月有些滿足的笑了笑，卻也已經有些微微的喘息了。
雖然她看不到任何的光亮，但每當夜幕降臨，打更的開始巡街時，她便會為自己點上一盞蠟燭，不為別的，只為了那一點點的溫暖，只為了顯得跟平常人家一樣些。
影在院內看到這一幕，他很想進去幫她點燃蠟燭，但是他知道她更像自己來完成，盡量不讓自己成為一個完全不能自理的廢人，所以知道看見新月做完這一連串的動作後，影才踏進了屋裡。
「我帶了些吃的和藥給你。」影將東西放在桌上，然後將一個藥瓶遞到新月手裡：「記得要按時吃藥，你的身體離開這些藥根本堅持不下去的。」語氣中有著關心，月有著些許的責備。
「呵呵！有時候總是忘記。」新月輕笑著道。
「吃過飯了嗎？」影接著問道。
「吃過了，張嬸的兒子今天打了兩隻山雞，還特意給我燉的雞湯呢？」新月應聲回答著。摸索著給影倒了一杯茶。
她來到這裡已經快一個月了，一直在這小院裡住著，影給了隔壁的張嬸一點小錢，讓她幫忙照看新月。到底是農家人，心地好，看著新月身體不好，不但常來照應，有什麼活都會讓自己的兒子來幫忙，家裡有些好吃的，也都會大方的新月那些嘗嘗。新月很滿意現在的狀況，除了身體日漸的虛弱，她的心情卻是很好。有些猶豫是不是該赤烈的近況告訴她。
「新月……」影看著新月的笑臉，「有什麼事嗎，花匠和谷主最近可好啊！」新月問道。
「沒什麼事，他們很好只是讓希望你注意身體。」影最終還是決定不再給新月增添煩惱。
「告訴他們我挺好的，現在的生活我真的很知足。還有告訴花匠不用在費心的替我四處找藥了。我……」
「你不能死。」影怒吼著打斷了新月未說完的話語。「你知道你這個樣子多讓我心疼嗎？你為什麼就不能脆弱些，給別人一個關心你的機會，一定要這樣強撐著嗎？你真的不累嗎？你真的不委屈嗎？該死的！對不起我不該對你發火的。」影看著新月那越發蒼白的臉，開始懊惱自己為何要這樣對她發火。
影的話一句句的敲打著她早已脆弱不堪的心靈，不是不想要脆弱些，不是不想宣洩，只是她不知道該怎麼宣洩心中的苦，只是她不知道該找誰去宣洩心中的苦，這一刻眼淚似乎終於有了決緹的理由。新月的眼淚開始不斷的從眼眶中湧出，那壓抑已久的悲傷一下子都湧了出來。
影有些手足無措的看著痛哭的新月，心痛的她的隱忍，心疼的一切，最後不由的將新月摟在了懷裡，輕輕的拍著她的背。
「影，我害怕，我害怕眼前黑漆漆的一切，我害怕有一天自己就這樣悄無聲息死去。」眼淚打濕了影胸前的衣襟，那淚水一點點的滲透，一直滲到影的心裡。新月在懷裡的一字一句，戳的他心口發疼。
痛哭過後的新月有些不好意思的從影的懷裡抬起了頭，輕聲的說道：「謝謝你。」那剛剛哭過的嘶啞的聲音，讓影忽然有些渾身燥熱起來，有些尷尬的退開懷了的新月說道：「不用跟我說謝謝的。」
氣氛一時間竟變的有些尷尬，新月突然開口問道：「影，你身上的衣服是什麼顏色的啊！」
「黑色的啊！城裡現在實行宵禁，黑色不引人主意。」影隨口回答道，他還是有些不敢看新月。
「哦！我喜歡看你穿著白色的衣服。」新月輕笑道。
臉上的那些疤痕已經慢慢的消退下去，只留下了淡淡的白色印記，剛剛哭過的眼睛還有些紅腫，而臉頰上有些緋紅，這讓剛剛把臉轉過來看著她的影，不由的喉結一緊，連忙把目光投向了別處，問道：「為什麼？」
「第一次在暗谷的花園裡的時候，你穿著一襲白衫，那感覺像是天使，只是那時的你給人的感覺卻像是魔鬼。」新月不由得想起了在暗谷時的種種。
影心中竟然有些小小的欣喜，然後理智卻提醒他不可以這樣，他怕自己在待下去會沒有辦法控制自己的情感，怕自己會忍不住告訴新月，自己愛她願意照顧她，一直陪伴著她。
「新月我先離開了。改天再來看你。」影起身打算離開。
影迎著風一直疾奔了好久才停下來，大手有些懊惱的一掌拍在一旁的大樹上，那樹應聲倒下，上面還留著一個偌大的掌印：「出來吧，我知道你跟了我很久了。」影忽然冷聲說道。
夜猶豫了片刻，看是現身出現在了影的面前。
「什麼時候回來的？」影看了看眼前同樣一襲黑衣的夜問道。
「昨天，一直在跟著你。」既然已經出來了，也就無需再隱瞞了。
「他招你回來的？」
「不是，暗影勢力已經安插在了各個軍營，所以我現在無事可做，就回來了。」夜說的很隨意。
「你打算告訴他？」影的語氣依舊冰冷。
「嗯，這也是跟蹤你的目的。」
「能不告訴他嗎？」
「影你是否忘了你曾經自己親口說過的話。」夜的臉色突然變的很難看。
「沒有，可以按照自己的意願生活。」
「你還愛著她。」
「我從來都沒有否認過。但是我並不會做對不起赤烈的事情。」
「從你將新月帶出皇宮的那一刻，你就已經背叛他了。」
「這不是背叛，這件事谷主也知道。」
「谷主知道？」夜的臉上露出了吃驚的神色。
「你應該知道新月中毒的事情吧！」影看了眼夜，沉聲說道。
「知道。」夜遲疑了一下，還是應聲道。他不但知道新月中毒，當然也知道這毒是因為赤烈引起的。
「但是你不知道，她只剩下不到兩年的生命對嗎？」
夜愣了，他確實不知後面的事情，自從京都局勢已定之後，他便開始著手分化暗影的勢力，安插到各個軍營當中。他所知道的便是新月中毒失明，然後在赤烈登基當天在皇宮失蹤，赤烈封鎖尋找新月的下落。當時得知赤烈在全國張貼皇榜尋求良醫時，他還以為只是是為了醫治新月的眼晴，原來……
「她只想要在最後的生命裡，按照自己的意願生活一次。」影的聲音裡帶著傷感。
「可是你不覺得這樣對赤烈很殘忍嗎？」夜抬頭看著影。
「即使他現在守在新月身邊又能怎樣，新月還是會死，而他還是會變成現在的樣子，始終還是這般的結果，還是讓他早日清醒的好。」對於赤烈的憔悴，影的心裡也是難受萬分。
夜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麼，最終他選擇了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