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輕城與上官婉約不明白他們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不愉快的事,步留香膽大妄為竟然如此唾棄無名,這件事假若傳出去的話,必然引起軒然大波。貪狼三個師兄弟眼睜睜的望著奇恥大辱的一幕,心中隱隱約約猜出一些端倪。
步留香怒唾無名,心中雖然後怕,但是他必須為綰綰討個說法,面對世人頂禮膜拜的劍聖,他只能以這種別具一格的方式侮辱他。如果他能打得過無名,他會毫不猶豫的狠揍他一頓,在他心目中如何惡毒的語言侮辱,都不如拳腳相向赤裸裸的肢體攻擊,血腥、凶殘的暴力場面來的賞心悅目。
啊、啊……啊……。
步留香雙手扶著膝蓋,彎著腰幹咳數聲,使勁的聚集著嗓子中的濃痰。聲音拉得很長很長,一聲比一聲響亮,聲音牽動著在場每一個人的胃口。上官婉約愕然望著步留香,嘴角微微扯動,臉上露出一絲厭惡、噁心的神情。
此番侮辱,換做常人恐怕早就五官挪移惱羞成怒,無名定力非同常人可比,依舊正襟危坐,只是目光有些閃爍。
步留香終於做好準備,腮幫子鼓起老高,作勢朝無名吐口水。
忽然,無名望著步輕城,笑道:「輕城,你想讓他帶走嗎?」
他當然指的是步留香。
「想……。」
步輕城還來不及猶豫,已經脫口而出,方才想起周圍還有幾個不相干的外人,扭捏的看了一眼目瞪口呆的步留香,悄然低下緋紅的俏臉,心兒肝兒一股腦碰碰的跳起來。
「你說什麼?「
步留香被突如其來的驚喜的沖的七葷八素,震驚的望著無名那張依舊古井不波的老臉,脖子伸的老長,艱難的吞下醞釀很久的那口痰,口齒不伶俐的驚聲問道。
「真臭,不只痰臭,嘴巴更臭。看來你最近胃部痞滿腹脹,消化不良,導致食之不化,腐之不排,糟粕發酵、囤積,產生胃火、胃氣上揚不降而致。」
無名拿不急不忙的用手擦去滿臉的濃痰,一絲不拉的抹在寬大的袖子上,而後湊近鼻子聞了聞,憋著嘴角,皺著花白的眉頭,語不驚人不休,「年輕人火氣大總不是一件好事!」
步留香愕然,續而眼珠滴溜溜上下轉動,上前一步,回頭凝望著步輕城,明眸溫柔如水,淒然道:「十年前,我與她青梅竹馬兩小無猜,然而天不遂人願,瑯嬛一別十載,不曾在見。古人云,一日不見如隔三秋,按照這種說法,細細算來,見她一面,可謂千年等一回。」
「劍聖大人慧眼如炬,晚輩剛才多有得罪之處,望多海涵。自從上次在破廟在偶輕城之後,晚輩茶不思飯不想,偶有飲食,卻集於腹間,萬分難受,不知劍聖大人可有解此惡疾的秘方?」步留香一掃剛才之態,恭恭敬敬問道。
假作真時真亦假,無為有處有還無。
步留香這番話說的亦真亦假,加上他一副眼淚婆娑、悲痛欲絕的樣子,令人同情憐憫之心油然而生。
無名望著步輕城期盼的眼神,輕輕的歎口氣,半真半假道:「三十三天宮,離恨天最高,四百四病,相思病最苦。你得的是心病,心病還需心藥治,解鈴還須繫鈴人!」說著這裡,無名突然沉默起來,良久又道:「這十年你去過那裡?又見過什麼人?」
「你看我這記性,過了今天忘了明天事,大人見笑。」
步留香搔著腦道,佯作苦思冥想之態。澹台暮雨曾經再三囑咐他千萬不可將澹台山莊之事洩露於世。步留香進出澹台山莊,都是被人蒙著眼睛帶進帶出,即使現在他依舊不知道他曾經生活將近十年的澹台山莊在那裡,儘管如此,他依舊恪守自己當初的承諾,在別人面前對他過去的十年之字不提,這是他不為人知的秘密,也是不能說的秘密。
無名緊緊盯著步留香,哪怕是一個細微的動作都不曾漏過,他知道他在撒謊,卻不點破。
滾滾紅塵,權勢、金錢、美女對每一個男人來說,都是一個致命的誘惑。無名心中暗想,美女當前,此子能坐懷不亂,實屬難得。更加難得的是他具備一顆罕見的七竅玲瓏心,一點即破,為朋友兩肋插刀,這種人當今世上,尤為罕見。想到這裡,望著步輕城問道:「輕城,你願意以身解他腹中、心中惡疾嗎?」
無名的話,無疑同意她可以跟步留香走。步輕城很激動,使勁的點著頭,十年苦等,終於隨她心願,怎麼叫它能不激動。
步留香很納悶,無名居然如此月老,令他匪夷所思,難道他被自己的情感蒙蔽?這個荒唐的理由在步留香腦海中一閃而逝,他自己都不相信,更何況別人。難道是因為悲秋,十年前他一劍破去他的「大力金剛指」,殘他食指,令他悔恨交加念念不忘?如今見自己與悲秋頗有淵源,這才對自己被愛有加?又拿綰綰試探自己一番,如此看來,自己的所做所為並沒有令他失望。想到這些,步留香頓時喜上眉梢,洋洋得意。
「師父……」
「劍聖大人……」
如此驚變,上官婉約和貪狼師兄弟在也沉不住心中的怨氣,一個個心懷鬼胎齊聲叫道。雲飛揚與步輕城相處十載,早就心有所屬,怎麼能允許步留香橫刀奪愛。
上官婉約當然也不會允許這樣的事發生,陪伴照顧步輕城的安危是她的使命,如今步輕城被步留香帶走,她拿什麼回瑯嬛交差。
貪狼自有貪狼的道理,他很早已經對上官婉約芳心暗許,如今步輕城被帶走,上官婉約當然沒有留在瑯嬛的理由,他豈能不著急。
破月有些隨波逐流的意味,也不盡然全是,偌大的劍聖閣,步輕城是他唯一的知心朋友,她若豈他而去,他又怎能捨得。
牽一髮而動全身,無名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驟然抬起手,止住眾人,蒼老的臉龐上現出稍有的威嚴,精光閃耀的雙目掃視著眾人,嚴肅道:「我意已決,如有違抗者,既日逐出劍聖閣。」
「婉約姑娘,至於瑯嬛方面,我自會給他們一個滿意的解釋,這件事你大可放心。飛揚,你留下,為師有話和你說。」
這是無名唯一的解釋,沒有知道他為什麼費盡周折做出這樣的事,步留香到底和無名什麼關係呢,更沒有人知道。貪狼師兄弟三人心中雖然不忿,然而沒有人敢問為什麼,一個個用殺人的目光盯著步留香。
步留香牽著步輕城的手,一步三回頭,這種結果太出乎他的意料,一至於他不能心安理得的走出無名閣。
剛出門,步留香又氣急敗壞的跑回去,邊跑邊叫:「你還沒放綰綰呢?」
無名望著氣喘噓噓的步留香,笑道:「算你小子還有些良心,不過她已經先你一步離開劍聖閣。」
步留香高懸著的心這才落地,頭也不回的朝門口跑去。
「站住……。」
冷不丁一聲冷喝,令步留香心驚膽戰,顫巍巍的轉過頭,弱弱的問道:「什麼事?」
無名望著步留香受窘的摸樣哈哈大笑,笑罷指著步留香悍然罵道:「你小子不是一個男人!」
步留香微楞,續而暴跳如雷,指著無名破口大罵:「你才不是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