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二四、恐嚇與反恐嚇
葉飛現在的感覺……有點蛋疼。
天武、空武、光武、揚武、寒武五大州武者雲集，三名天階第一境，百名以上的武聖。
這樣的實力委實有些誇張了。
葉飛作為一個鄉下小派的小弟子，在玄黃世界見識過的最大的場面，也就是撼天城齊家那一戰。
齊氏三兄弟，每人都能發揮出天階第一境的實力。
但那個時候，葉飛有慕小凰這個寂寞如雪的強大天階吸引火力。再者，齊氏三兄弟也沒有武聖幫忙。所以葉飛才能從容出擊，將齊氏三兄弟各個擊破。
葉飛雖然沒有被圍攻恐懼症，但是一想到三大天階、百名以上的武聖鋪天蓋地向自己湧來，他就蛋疼得緊。
見葉飛苦著臉呲牙咧嘴，貂蟬忍不住提醒道：「飛飛，我們沒有得罪空武州的心劍門，和天武州的千軍道啊！無緣無故的，人家憑什麼找我們麻煩？我們又為什麼要無緣無故地跟人家為敵？」
葉飛一愣，旋即一拍大腿：「對啊！我們都不認識他們呢，怎麼可能無緣無故拉來這麼多仇恨？被這傢伙繞進去了！」
說著，他狠狠地瞪了李映一眼：「你恐嚇我！」
「恐嚇？」李映高深莫測地一笑：「五大州的武聖，大多是一方諸侯，有著偌大領地，為什麼會有閒情逸志，萬里迢迢來到此地？就連無數人終生難得一見的天階，都將駕臨這邊陲小鎮。你們就不覺得奇怪？這些高手，總不會是來賞雪的吧？」
那麼多高手，當然不會是來賞雪的。
葉飛也知道，他們必有重大圖謀。他甚至有種莫明的直覺，這些人的來意，與楚寒空有所牽連。
但他又不能確定，自己的直覺一定是真。
楚寒空有什麼值得這麼多強者大動干戈的？她最珍貴的寶物，只對極少數人有用。可能吸引極少數合屬性的武聖搶奪，但絕對不會引得天階出馬。
對天階高手來說，六大天材、八大地寶，已經不能為其提供太大的幫助了。得到了，固然會歡喜，得不到，也沒什麼可惜。更不會因為一樣天材地寶，就萬里迢迢跑上一趟。
哪一個天階武者，沒有吃過天材地寶？
又有哪一個天階武者，家裡沒有收藏一兩樣可持續提供能量的天材地寶？
世界這麼大，人口這麼多，可是天階卻只佔億分之一的比例。北地五大州，面積是地球中國的五倍以上。這麼大的地盤，這麼多的人口，卻只有區區三個天階。
可見成就天階，光有天份是不夠的。
沒有大氣運，沒有高人品，絕對無法突破「天人之隔」。
可以說，每一個天階，幾乎都有過無數人終生無法想像的奇遇。
當然，奇遇再多的天階，跟人品王慕小凰也沒得比。至少，目前還沒有哪個天階，有過得到神性的奇遇。
所以，能夠引得天階高手出動的，只有神級武功、神性能量。
葉飛可以肯定，楚寒空沒有神級武功。她原先修煉的內功心法，遠比不上葉飛傳她的無相飄渺經、癸水玄陰功。她的武功招式，也不是特別精妙，只能算一流武功。否則她也不會在白羆面前無力逃走了。
神級武功，普遍都具有使一名武者，在高一級武者面前逃走的能力。
至於神性就更別提了。葉飛身具神性能量，對神性有一定的感應能力。近距離接觸時，如果楚寒空真的身具神性，絕對瞞不過他的感應。
思來想去，楚寒空身上，都沒有任何值得天階圖謀的物事。正因此，葉飛才無法確定自己那莫明的直覺，就一定屬實。
如果直覺是錯的，是關心則亂，那麼與這些蜂擁而來的五州武者為敵，就是大不智了。就算他能開天神之體，用游擊戰法將這些武者各個擊破，也會消耗掉太多的神性。
但是萬一……直覺無誤呢？
這時只聽李映繼續說道：「眾高手雲集此地，必然所圖重大。而且此事絕非少數人能夠完成，甚至不是一兩個天階就能完成。所以空武心劍門、天武千軍道這兩家的天階老祖，才會在調集本門的武聖之餘，還發出令檄，傳我這樣的獨行武聖前來聽用。
「飛羽門算得上揚武、寒武兩州的地頭蛇，所以此事必瞞不過他們。飛羽門必會前來分潤一把。可是此事的利益究竟有多大？在供三大天階、百餘武聖瓜分之餘，還有沒有足夠的份量，供給尊師那位天階第二境？
「如果有，那麼皆大歡喜。三大天階必會邀尊師參與此事。但如果沒有呢？如果僅夠三大天階和各自麾下的武聖們瓜分呢？那麼霧淞鎮現在多出來的這位意料之外的天階，也就是尊師，必會被三大天階看作強有力的競爭對手。三大天階必會聯合起來，提前排擠甚至排除尊師。
「所以，無論你們有沒有與三大天階及其門下結怨，三大天階，都有五成可能主動與尊師為敵。哪怕你們並不想與他們為敵，此事也難以避免。除非你們現在就離開霧淞鎮，遠離北地，這樣才能確保不與三大天階及其門下起衝突。」
李映的話很有道理，葉飛也不能不考慮一下。
但是葉飛不會照著李映的建議遠離北地。
即使確定了此事與楚寒空無關，他也不能離開。
倒不是他貪圖什麼利益。
他的家底何其豐厚？
整棵世界樹都是他的，雖然沒有一枚成熟的果子，可是滿樹的青果，任何一枚的效用，都不比六大天材稍遜。
祭煉武道元神所需的神兵，葉飛也是不缺。其實只要他的神性能量不低於1000點以下，那麼只要他修煉到天階第五境，即使不用神兵祭煉武道元神，也能直接修煉至神階。
就算神性能量消耗過多，跌到了1000點以下，也沒什麼好怕的。他的2級冷兵器召喚術，足夠他召喚十把天神兵。現在才召喚了三把出來，還剩下七把可以用來祭煉武道元神。
唯一可惜的是，天神兵裡的神性，無法被吸收用於自身。而開天神之體，只能消耗自身具有的神性。
否則他也用不著計算神性的消耗了——大可以開著天神之體大殺四方，神性消耗完了，就取一把神兵吸收其中神性。
既然他連對天階武者有著致命吸引力的神性都不缺，那還有什麼利益能打動他？
牽制葉飛不能離開北地的關鍵因素，除了楚寒空之外，還有關家。
關武已經決定舉家附庸隱仙派，關靈又是貂蟬的開山大弟子。如果他就這麼一走了之，等飛羽門的人找上門來，滅了關家滿門，那麼他葉飛和隱仙派的信譽就完全破產了。
以後如果不改頭換面，就休想再建立起一方勢力，休想得到任何附庸。哪怕用武力強行壓服，也只會讓人口服心不服，做起事來陽奉陰違。奴隸的生產積極性，又哪裡比得上自耕農？
凡不利於尋人大計的事情，葉飛都不能去做。
「這次的事情，我們參與的可能也是五成。」葉飛緩緩道：「若此事與我在意的人沒有牽連，我們便不會參與此事。若相反，則我們就必須參與進去。哪怕與三大天階、百餘武聖為敵，也在所不惜。」
李映嗤道：「你能代表尊師做決定？」
「當然能。」葉飛笑：「我那位一招生擒你的師父，在任何事情上，都非常重視我的決定。」
李映嘀咕：「師道不昌！」
葉飛裝作沒有聽到，笑吟吟地說：「好了，該說的事情已經說完，你可以走了。」
李映一怔：「你們就這麼放我走？」
葉飛道：「當然，難道你還想我們留你吃宵夜不成？」
李映試探道：「你……就不怕我把你們的事情說出去？」
葉飛笑著反問：「我們有什麼事情怕你說出去？」
李映再次一怔。的確，這兩個小孩有天階第二境作靠山，可謂有恃無恐。哪怕三大天階、百餘武聖齊至，他們打不過，難道還跑不脫嗎？有資格追擊天階第二境的，只有三大天階。可是三大天階沒有大量武聖助力，哪裡敢去追擊天階第二境？
「其實，你之前那番長篇大論，故意混淆了概念。我一時不察，差點就上了當。」道：「就算三大天階、百餘武聖聯手，能暫時趕走我師父，他們又如何防範我師捲土重來？若我師父在他們的大計，進行到最關鍵的時候出來搗亂，他們又能怎麼辦？不怕功虧一簣嗎？」
輕舒口氣，葉飛輕鬆地往椅背上一靠，重重說道：「所以，在我看來，哪怕此事利益再大，哪怕三大天階再忌憚我師父，在他們完成圖謀的事情之前，都不會與我師父啟釁。甚至可能暫時與我師父聯合，直到利益出現在眼前時，再翻臉出手。趕走一批人，殺掉一批人，等只剩下自己人時，再來瓜分利益。」
他笑盈盈地看著李映：「像你這樣接了令檄，不得不前來助拳的獨行武聖，不過就是消耗品而已。不用說，凡是危險的、致命的探路活兒，肯定是由你們來做。事成之後，如果僥倖沒死，也屬於被清洗掉的對象。想分潤利益？想來你自己也知道這不可能吧？」
李映陰沉著臉，一言不發。
武聖們的智商都不低。雖說不少武聖把智商都大量消耗在武功上了，造成情商低下，接人待物水平不高，給人一種又憨又傻的感覺。但這其實只是表面現象。
絕大部分武聖都很精明。稍一開動腦筋，就很少有事情能瞞過他們。就連一些看上去腦殘的武聖，其實也只是對武功以外的事情反應遲鈍。遇事只要多花心思想一想，再怎麼遲鈍也總能得出正確結論。
就連慕小凰那樣的天然娘，在開動腦筋時，都能把一些事情分析得頭頭是道。
之前李映只是沒有往這方面去想，潛意識裡也不願意去想這種事。現在葉飛把話說明白了，李映馬上就知道他所說的，其實正是自己心裡一直隱隱擔憂的。
但是他卻沒有任何反抗的餘地。
就算他逃走也沒有用。
天階為了維護半神的威嚴，絕對會親自出馬，抹殺一個視自己令檄如無物的武聖。哪怕會花上不少功夫，天階高手也在所不惜。
除非他李映逃跑後，能找到更強的勢力、更有力的天階庇護。
可是作為一個獨行武聖，他去哪裡找更強的勢力的庇護？他又有什麼價值……可以讓一個更強的天階，為了他出手對抗一個天階？
「不愧是天階第二境的高徒。」李映吐出一口長氣，沉著臉緩緩道：「小小年紀，就有這等見識，李某佩服。」
「我年紀不小了。」葉飛眉頭一揚，「今年已經二十六了，只是長得稚嫩而已。」
嗯，前世二十三四歲，今生又過兩年有餘，加起來他的確有二十六歲了。
玄黃世界，練武練到返老還童的不在少數，或者因為修煉的內功心法奇異，導致生長發育緩慢的也有很多。因此葉飛頂著一米三的個頭，稚嫩的長相，自稱二十六歲的青年，也不會有人懷疑。
或者說，與懷疑的人比起來，相信的人反而會更多。因為人們寧願相信一個二十六歲的青年，擁有擊敗二品亞聖的實力。也不會相信一個六歲的娃娃，就能擊敗二品亞聖。
「倘若……」李映深吸口氣，鄭重道：「倘若李某願托庇於尊師門下，不知尊師能否接受？」
葉飛心中大樂。這李映恐嚇不成，反被自己反恐嚇成功。這不，就要降了。
這個李映，有著突破至天階的潛力。如果他真的願意投靠，那麼對葉飛來說，的確是一件好事。
「如果接受你的投靠，便是得罪了空武州心劍門天階老祖。我師父雖然不把心劍門看在眼裡，可是為了你一個獨行武聖，得罪一位有著大量門徒，統治一州之地的天階，似乎有些不划算。」
李映沉聲道：「若尊師決定參與此事，那麼無論接不接受李某求庇，都會得罪空武州心劍門老祖。連千軍道、飛羽門的天階老祖，也會一併得罪。反之，若接受李某投靠，則李某可暗中聯絡一批被迫前來的獨行武聖，助尊師一臂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