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舊人
「魑媚。」
「嗯。」
「魑媚。」
「嗯。」
「魑媚……」
「臭小子，你作死是吧？還叫給沒完了！」化作女兒身，並被楚天改名為魑媚的赤眉老祖朝著楚天咆哮道。
楚天哈哈一笑，只覺得此刻的赤眉老祖看上去真是說不出的順眼。自然他這笑聲中，帶著的大半是幸災樂禍的味道。
「老鬼頭，這幾日下來，我越發覺得你俊俏了。你看看，柳眉杏目瓊鼻櫻口，還加上這一身曲線，嘖嘖……」楚天滿臉的迷醉之色，只是那不斷閃爍著戲謔光芒的眼睛暴露出了他的真實用意。
「滾蛋！」魑媚一聲「嬌嗔」。
言罷，魑媚和楚天同時一愣，之後不約而同地打了個哆嗦，只覺得一陣惡寒。
楚天覺得額頭有些冒汗，剛才那不過是調笑之語，但真當有著絕美女兒身的魑媚嬌聲回應時，他心頭便覺得有些發毛了。
當年赤眉老祖也時不時將他拉進意識海裡，在那裡，楚天可是見過他的真面目。楚天實在是無法把那個身材消瘦面目猙獰的赤眉老祖，和面前這個傾國傾城的魑媚給聯繫起來。
「別的還好，就是你這張臉，生得實在是有些妖孽了。」楚天上下打量了魑媚半晌，這才開口說道。
魑媚深以為然地點了點頭。從奪舍那日到現在，已經過了十來日。兩人雖說避開了那墳墓附近的幾個村落，但當見到路人時，旁人那驚艷的神情，著實讓當年的赤眉老祖現在魑媚有些想殺人的衝動。
魑媚不止一次感慨：「想當年老子縱橫南疆的時候，能止小兒夜啼。尋常人看老子一眼，便會被嚇得魂不附體，哪裡像現在這般……」那表情，頗有往事不堪回首的味道。
只是那深沉的語氣，那滄桑的神情到了這人間絕色的臉上，卻顯得更是勾人心魄。
哪怕楚天明知這絕美皮囊的主人是那個赤眉老祖，但依然生出幾分砰然心動之感。他都會這樣，那就更遑論不知底細的旁人了。
只不過，先殺人的魑媚現在也只有忍著。楚天自然不會幫他濫殺無辜，而魑媚自己也因為換了個身體，那一身修為早就付之東流。剩下的只有極強的魂靈力量，還有就是以往的修煉經驗。
以魑媚的話說，只要給他一個上佳的修煉場所，以及必備的藥物，他便能在最快的時間裡恢復當年的實力。甚至於，由於這些年的歷練，他隱隱已經摸到了大乘境界的門檻。
聽了這話，楚天一陣咋舌，之後呆呆地問了句：「那……大概需要多長時間？」
魑媚呵呵一笑，聲若銀鈴。之後爆出了一句讓楚天為之崩潰的話語。
「四十年足夠了！」
楚天翻了翻白眼：「四十年？！」
「怎麼，嫌長了？」魑媚白了他一眼，「你別看你現在進不神速，那是因為有老子的萬鬼噬魂**和蒼龍幫助。而且你現在的實力還低得很，等修為漸高，萬鬼噬魂**和蒼龍能起的作用就小了，那時候，你就知道要提升一丁點的實力有多麼困難！」
楚天急道：「那……那我和柳青青的三年之約……」
魑媚翻了翻白眼，輕罵了句：「白癡。」之後，便不再理會楚天。
楚天有些崩潰，有些糾結，更多的是焦急。
他自認天賦肯定比魑媚強無數倍，修煉的功法也不見得比魑媚低級。但修煉一途有一樣東西是外力不可能幫到的，那便是心境！
這種東西只能在不斷歷練中慢慢增加，慢慢感悟，根本沒有強求的可能。
而楚天現在最缺的就是時間！
魑媚橫了一眼神色陰晴不定的楚天，也不多說什麼。掏出在剛才路邊買的一麵粉色紗巾，逕直蒙到了臉上。
只是，這效果也不見得好多少。原本便傾國傾城，現在面紗一蒙，更有了些猶抱琵琶半遮面的味道。
魑媚皺了皺眉頭，遲疑了半晌才歎了口氣：「也只能這麼先蒙著了。」
楚天和魑媚兩人從翼火蛇島星殿出來，也沒什麼具體的目的地，只是隨意在這一年半載走不到邊的島上晃悠。
黃沙漸漸消失，地面開始出現了青草，周圍的行人商隊也漸漸多了起來。
約莫走了半日，一間客棧出現在了路邊。
這一路行來，魑媚和楚天很少投客棧，幾乎都是在野外打坐調息以作休息。一來是前些日子走過的都是人煙罕至的區域，二來野外打坐對修煉也很有好處。只是，今日楚天卻是沒了趕路的興致，至於修煉，那更是被完全扔到了腦後。
看了看客棧的匾額，抬步走了進去。
「客官，裡面請。是吃飯還是住店啊？」小二慇勤地迎了上來，笑著問道。
楚天皺眉道：「先弄點好吃的來。」
「再來兩壺酒！」魑媚在一旁接嘴道。餓了一百年，魑媚對人間的食物實在是有了一種近乎病態的喜愛。特別是這酒，以前肉身還在的時候，他便好這一口。之後被滅了肉身，一百年都沒碰到酒這種東西。
自從有了這肉身後，魑媚幾乎是每頓無酒不歡。讓楚天頗為頭疼。好在魑媚酒量不錯，也沒有蘇流年那種喝高了就撒酒瘋的毛病。楚天雖說不惜，但也又著她了。
小二有些詫異地看了看魑媚，又看了看楚天。
楚天不耐煩地揮了揮手：「還看什麼，趕緊去！」
小二也不敢多問，趕緊下去準備。只是心頭納悶，怎麼那個看上去嬌滴滴的美人兒還要喝酒呢？美人兒喝酒不奇怪，奇怪的是跑到這種小客棧來喝。
很快，酒菜端了上來。楚天抬頭看了看小二，問道：「這裡是什麼地方？」他和魑媚兩人只是隨意閒逛，全然不知自己到了翼火蛇島的什麼地方。
小二笑道：「客官，這裡已經算是到了月華鎮境內了。」
「月華鎮？」楚天一愣，只覺得這名字有些耳熟。不過他也沒深究，揮了揮手，示意小二下去。
魑媚和楚天也不答話，一人一杯酒，就這麼就著菜喝著。
楚天的酒量本就不差，更何況此刻心慮著柳青青的事，喝起酒來便沒了分寸。而魑媚，作為一百年沒喝酒的老酒鬼，那喝酒的速度不比楚天慢上分毫。
一轉眼，兩人面前便各擺了五六個空瓶子。
魑媚臉上泛起了紅暈。雖說隔著一層粉色紗巾，但卻阻攔不住楚天的目光。透過紗巾看去，暈紅的臉色更讓魑媚多了幾分嬌媚。
楚天覺得有些頭暈。
也不知這魑媚以前是誰家的姑娘，她那樣貌就算比之鎮元秘境中的天狐仙子馨蕊都不差半分。
有著這樣樣貌的女子，通常只會出現在強搶民女橋段，或是逼良為娼的故事裡。但偏偏是她就生在了一般人家。而更不巧的是，她的純陽屬性的體質，竟然孩讓赤眉老祖給看上了。這便有了現在的故事。
一想著這些繞彎兒的事兒，楚天只覺得腦袋更疼了。
但就在這時，坐在桌子對面的魑媚忽然輕笑了起來。
「幹嘛？花癡了？」楚天睜著醉眼，看了看魑媚。
魑媚呵呵一笑：「我就在想，這裡可是個好地方啊！」
「什麼好地方？」楚天問道。
魑媚似笑非笑地望著楚天，道：「在這兒，說不定還能碰上你的老相好呢。」
「胡說八道什麼，我哪有什麼老相好？」楚天皺了皺眉頭。
魑媚重重地歎口氣，感慨道：「真是有了新人就忘了舊人啊……」
「你要不能喝，下次就不給你喝酒了！」楚天輕哼一聲。
「臭小子，你威脅我？！」一聽不能喝酒，魑媚臉色頓時一寒。不過，片刻之後，臉上又露出了玩味的笑容，「你真忘了這月華鎮是什麼地方了嗎？」
楚天撇嘴道：「我又沒來過這裡，怎麼會知道這是……」說到這裡，他猛然頓住了。
因為，他忽然想起這個名字自己是在什麼地方，從什麼人口中，聽到過。
那個他以為自己也許已經忘記的名字，再次出現在了心底。清晰、明媚，就像初春的陽光。
她只是被他埋在了記憶深處，卻從未消失過。當他無意間將她翻出來的時候，卻發現，自己無論如何都不忍再將她掩埋下去……在那綠草茵茵的小道上，那個俏麗的身影靜候在那裡。在那一片綠色的海洋裡，她就像是那唯一的一抹嫣紅。
那明媚的笑容，那似水的雙眸，那輕柔的言語……清風拂過，帶著幾分野地裡綠草的清香。她的裙角隨風浮動，鬢角的髮絲扶弄著她秀美的臉龐，說不出的明艷動人。
「就像是一隻彩蝶吧……」楚天端著酒杯喃喃自語。他雙目定定地看著前方，似乎穿過了千山萬水凝視著那個身影……一時間，竟然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