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小紫（二）
兩人跟在楚天身後三百來米遠的位置，他若不是回頭細看，倒也難以發現兩人。在大船上看海面，只覺得海面一片寧靜，但真到了海裡，就能感覺到海面遠不如在船上所看的平靜。
只見楚天像一條靈動的游魚在海中自由穿梭，他身周似乎被一層淡淡的青光圍繞，這是避水訣的效果。不過，他身形雖然靈動，但速度並不快，這兩人也是不緊不慢地跟在後面。
「林濤，你說玉哥怎麼會想著找這小子的麻煩？」其中一人不解地問道。
林濤嘿嘿一笑，道：「沈森，你跟玉哥的時日不長，很多事你不知道。」
沈森奇道：「難道還有什麼內幕？」
林濤笑道：「這姓楚的也算倒霉，莫名其妙就捲到了玉哥和慕申的爭鬥裡面。」
慕申的名字沈森自然是聽說過，每次薛玉一提到這個名字，總是一副咬牙切齒的模樣。
見沈森一副聚精會神的期待樣子，林濤心頭很是受用，道：「你只要記住，這慕申和咱們玉哥是死敵，他的朋友就是咱們的敵人就行了。其他的，等日後你跟玉哥的時間久了，自然就知道。」
兩人一邊閒聊一邊跟著，忽然只見楚天身形猛地一沉，一下子便沉入了海平面。
兩人一驚，這海底可不同於海面。海面還可以憑目力觀察遠遠的掉在後面，但一到了海底，雖說不是伸手不見五指，但可見度也是相當低。
兩人不敢猶豫，加快速度跟了上去。
「那姓楚的剛才是從這裡下去的？」林濤看了看沈森。
沈森看了看周圍，遲疑道：「好像是……」
話音未落，只覺得海面猛然震盪起來，彷彿有一股巨大的海流從海底爆發而起。
兩人大驚，不敢絲毫猶豫，體內星功陡然轉動，身形從海裡瞬間拔起。
不過，那巨大的海流卻比他們更快。兩人雙腿還沒離開海面，那海流便已經到了他們腳下！
兩人雖然有避水寶物防身，但只覺得腳下的海水彷彿是一個巨大的漩渦，掀起一陣讓他們難以抵擋的吸附力量。他們剛剛升起的身形被猛然吸住，之後便被拉了下去……海中的世界並不平靜。兩人只覺得墜入了一片黑暗之中，在這黑暗中彷彿有無數陰冷的存在，他們那冰冷嗜血的眼神正靜靜地看著兩人。
沈森和林濤背脊一陣冰涼。
「這……這些是什麼東西？」沈森的聲音有些顫抖。
「不知道……」林濤同樣語音顫抖，看著那無盡黑暗中無數冰冷的眸子，他只感到自己這趟出來，恐怕是九死一生了。
沒有等多久，那些陰冷的眸子緩緩接近。終於，他們看清了這些眸子主人的樣子。
幾乎都是人形，他們都面色蒼白，神情麻木，渾身上下充滿了死氣。
這樣的情形讓林濤心中一動，想到了一個令他肝膽俱裂的可能。
「是陰靈？！」林濤一聲尖叫。
這聲音彷彿是一個信號，那漸漸聚集的陰靈們猛然嘶鳴起來，麻木的臉上露出猙獰之色，朝著二人便撲了過去！
海面上，楚天雙足踏波立在海面之上，他仰著頭，眺望著海天相接之地。海底那一幕，並沒有讓他有分毫觀看的意思。只是，他面色冰冷，看不出心裡在想什麼。
「小子，別多想，這都是他們自找的，如果你不殺他們，他們遲早會弄死你！」赤眉老祖安慰著。
面色冰冷的楚天嘴角掛起一絲苦笑：「我只是覺得，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人命竟然變得這樣低賤了。只是一個小小的衝突，就讓兩條活生生的性命這樣葬送。」
「覺得不忍心？」
楚天臉上的苦笑忽然有些變化：「也談不上不忍心，既然他們想要殺我，那就要有被殺的覺悟。殺人者，人恆殺之！我只是忽然有些感慨罷了。」他頓了頓，自嘲道：「你不是也說過嗎，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聖人不仁，以百姓為芻狗。他們既然不是聖人，那就只能做芻狗了。殺兩條狗，算不得什麼。」
這番話說的赤眉老祖一陣目瞪口呆，心說還想安慰他一下，沒想到他早就想通了這個道理。甚至於後面那個歪七八糟的解釋，也頗有幾分味道。
兩人也不再閒聊，海底的沈森和林濤的實力不過是星師級別罷了，就算楚天不發動幽冥天幕，他們也不可能是楚天的對手。
在楚天看來，用幽冥天幕只不過是省些手腳，也可以防止那兩人萬一有什麼怪異法寶逃脫罷了。
收回幽冥天幕，楚天微微凝神，就發現鎮元項鏈裡那陰靈世界的外層中，又多了兩個神情麻木的魂魄。
楚天輕笑搖頭，收回了目光。
他這次之所以參加獵手，主要的還是為了船資的事，這兩人也不過是順帶解決一下。畢竟薛玉那邊已經是決定下死手，在地穴中有所感悟的楚天也不準備一味軟弱抵抗。必要的態度還是需要的。起碼要讓薛玉知道，想要對付自己，不掏出幾條人命，那是不可能的。
那商船上就那麼些人，其中跟著薛玉的也就那麼二三十個，明面上動手他肯定不敢。商船的主導畢竟還是商隊和星殿，哪怕薛玉家在星殿中再有勢力，也絕對不敢在這種問題上囂張跋扈。
至於船資，慕申和董浩二人倒是幫忙不少，只不過，他們出門的時候所帶錢銀也不多。而且楚天並不太願意接受他們的幫助，哪怕他們現在和楚天的關係已經非常密切。這是原則問題，不關乎彼此的親疏程度。
辨識了一下方向，楚天便一頭栽進海裡，朝著商船相反的方向游去。
凌波微步這種東西，裝逼倒是不錯，但以楚天現在的星力總量，略微裝裝還行，真要這麼在海上走，個把時辰就得耗盡全部星力。
相比上次獵手，楚天這次運氣倒是不錯，半天之後，便遇到了一頭海中妖獸。
這是一頭身長五米左右，渾身長滿利刺的魚形妖獸。看不出有什麼特殊能力，不過從它身上散發出的淡淡星力，楚天大致能估計，如果以修士的修煉級別來看，大致相當於星士級別。
這個級別，很好對付。
楚天一揉身，朝著那魚形妖獸飛快地游了過去。有著避水訣的幫助，他在水中的靈動程度相比真正的魚類已經不遑多讓，速度相當之快。
那魚形妖獸也發現了飛速靠近的楚天，只是或許是出於妖獸的本能，它只是微微一愣，之後便迅速逃跑。
看那魚形妖獸的動作，楚天倒是一愣。聽海船上的人說，海中妖獸一向膽大，若是有人靠近它們，它們一定會在第一時間發起進攻。沒想到的是，面前這頭妖獸別說是主動進攻了，在看見自己的第一時間裡，竟然直接選擇了逃跑！
小乖乖別跑，我的船資可是在你身上啊！
楚天體內星力轉動，卯足了力氣便追了上去。
在天海鎮的那幾年裡，楚天每日不是枯坐海邊夜觀星象，便是下海玩水。後來甚至還在那片號稱禁忌的海域裡每日遊蕩，他的水性自然是不用說。加上更有避水訣護體，這一經全力發動，真的是猶如游魚一般。
但是，他畢竟不是真的魚。就算是，在他前方的可是一隻妖獸，一隻從小到大生活在海裡的魚形妖獸。
一人一獸追逐著，讓楚天心急的是，彼此的距離不僅沒有拉近，反而是越來越遠。若不是那魚妖游動時散發的淡淡星力，只怕楚天早就丟了它的蹤影。
魚妖並不是一直往前游，它的游動的方向是朝海底漸行。
兩個時辰的追逐，楚天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潛了多深，只知道自己運轉避水訣時所消耗的星力越來越多。他明白，這是由於下潛過深，周圍的水壓變大，使得自己維持避水訣所消耗的星力也在逐漸變大。周圍已經一片漆黑，唯一讓他能辨識方向的，辨識沿途那淡淡的星力。
對於黑暗，人總會有著本能的恐懼。
哪怕楚天修煉過萬鬼噬魂**，斬過妖人，屠過豹妖，身上更是有著星使級別的修為，他也不打算繼續下潛。畢竟，為了一隻沒什麼價值的魚妖冒險，不值得。
但就在他準備放棄的那一刻，楚天只覺得周圍的水壓一鬆。那彷彿巨石一般一直壓在胸口的感覺一下子好了許多。
咦，這是什麼地方？
楚天心中一動，不動明王體迅速發動，金色光華陡然出現，將他身周照出一片光亮。
入目的景象讓他頓時瞪大了眼。
在他腳底五六十米便是一片色澤昏暗的沙石，看來已經到海底了。但讓他驚奇的不是這個，而是在他前方百米處，一條巨大的海船矗立在那裡。海船上佈滿了青苔，周圍有無數魚類成群游動。
這海船相比楚天所乘坐的那艘要小不少。海底沉船雖然罕見，但也並不足以讓楚天如此驚歎。
真正讓他驚歎不已的是，透過他那能看清星力流動的雙眼，他清晰的發現，在這海船周圍，圍繞著一層淡淡的星力。這星力雖然不強，但卻形成了一個淡淡的力場，將深海中巨大的壓力化解了大半。
剛才那奇特的，猶如鬆了口氣的感覺，正是這力場所造成的。
見到這一幕，魚妖的事已經完全被他拋到了腦後，微微沉吟了一下後，他朝著這沉船便游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