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衙大堂之上蠟燭照得堂內光明如白晝但氣氛卻是異常的沉重。
寇仲的虎目精光閃爍他凝聲說道:「程知節率領的這十三萬大軍對我偃師圍而不攻他的意圖不言而喻只是想拖延牽制我偃師這兩萬精兵令我等無法回援洛陽。」
楊公卿與張鎮周無聲地點了點頭前者苦笑著道:「雖然這十三萬大軍大都為老弱病殘戰力奇差無比但畢竟勝在人數眾多。俗話說蟻多咬死像我們的兩萬百戰精兵若是與他們硬碰硬恐怕也只是兩敗俱傷。這於洛陽戰事亦是毫無補益。」
這話甫出堂上頓時沉寂了好半晌一時間只聽得見燭花爆裂出的辟啪聲。
沉思了片刻寇仲的雙眸閃著睿智的神光只聽他沉聲說道:「既然偃師戰事一時難以分出勝負我們又何必困囿在這裡。反正程知節的進攻**並不高而決定此次戰役的最終勝利亦是洛陽方面我們不如將機動兵力投往洛陽也給李密一個出其不意!」
寇仲所說的機動兵力便是他麾下的三千鐵騎雖然比起李密動輒以萬計數的大軍來說這支力量也起不了多大的作用但假若配上寇仲這個正在冉冉升起的無敵統帥還有跋鋒寒和徐子陵這兩員威猛無鑄當者辟易的戰將便絕對不容當世任何人忽視。
「這個我們也知道」張鎮周心中一動但旋即搖頭說道「但是程知節亦非等閒之輩如今他將大軍團團圍困偃師佈陣下營頗有法度。只怕難以破圍而出。」
寇仲的雙眼卻猛地暴出犀利的精芒自信穩穩地說道:「我的三千鐵騎最善鑿營。程知節的圍困雖然嚴密無比甚少破綻但他的軍士都是些老弱病殘我的部屬與他們想比就如獅子之於兔子。外面雖有百多隻兔子但又豈能戰勝我手中這一頭雄獅!」
「況且我聽說程知節投奔李密後者雖然也給他一個驃騎將軍地頭銜但其實對他並非很信任。而程知節對李密這陰私鬼也有些看不慣因此必然不會給李密出死力。所以只要我鑿陣穿營再次成功城內再派兵稍微牽制程知節必定會按兵不動。任我而去。」
楊公卿聞言頓時有些意動轉眼朝著老搭檔張鎮周看去。張鎮周沉吟了一會也覺得寇仲說的很有道理反正窩在偃師城也是無所作為那麼還不如把眼光投向洛陽。
張鎮周朝著楊公卿點頭示意贊同於是楊公卿微微頷向寇仲沉聲說道:「那好此事便這般定下。現在我們先把諸將召集起來與他們商議協同牽制的具體事宜。」
便在偃師決定抽調騎軍趕往洛陽助戰的同時。洛陽城下李密軍的攻勢卻愈來愈猛。
此時楊廣已經領著宇文傷和尤楚紅在五百名宮衛的團團簇擁之下趕回了東城區的鎮守府衙。門口地守衛隊正雖然不知卓立眾人中間的楊廣究竟是誰但看見宇文傷亮出的宮衛統領腰牌。頓時嚇了一跳不敢再有絲毫的阻攔。連忙的將他們放行。
五百名宮衛嚴密護衛著楊廣走進鎮守府衙之後立即履行自己地職責紛紛散開佔據裡面的各處角落若是遇到有人阻攔便嘿然亮出自己的腰牌當下周圍的人便都知道到底是怎麼回事紛紛退避了開去不過目光卻畏畏縮縮地望向負手跨入大堂的楊廣。
此時虛行之正端坐在大堂左旁地席間且聽陪坐在旁邊的鎮守府衙官吏分說如今的攻防情勢且用狼毫在案上地東都防禦圖紙上勾勾畫畫。瞧見楊廣率著宇文傷和尤楚紅等五六個宮衛長驅而入當下連忙站起身來示意眾吏與自己拜迎:「參見陛下!」
楊廣見到虛行之雖然臉上依舊輕鬆悠然毫無慌亂之色但眉眼間卻隱隱地有些疲憊顯然是為防禦李密攻城之事用神過度當下伸手扶起他溫言說道:「先生辛苦了!」
雖然說楊廣提拔重用虛行之原本就是把他當成自己的金牌打手使勁剝削他的智力但畢竟楊廣還是有些良心的想想自己當甩手掌櫃這麼久頓時對虛行之這頭任勞任怨的黃牛生出愧疚之意。因此這話楊廣確實是自內心當然便說得誠摯無比。
虛行之自然聽得出皇帝說的是真意又聽皇帝名「先生」而不稱官職心中登時升起一股暖意感動不已當下凝聲回道:「能為王事奔忙乃是微臣之幸。」
坐定之後楊廣先是揮手斥退了旁人然後對虛行之和聲說道:「虛卿家適才朕是從北面城牆那邊回來的。雖然朕只是匆匆一瞥但也瞧得出來李密這次來得氣勢洶洶而他的攻城器械準備地亦是異常的精良充足依卿家之見洛陽這次真的能守得住嗎?」
依照楊廣原本的料想洛陽防禦體系嚴密城高牆厚又有充足的糧草儲備加上從王世充手中接過地兵士大都是精銳的戰士想來守住城池應該是綽綽有餘地。
但是當他瞧見李密軍中緩緩推出的高聳巨型投石車的時候信心卻禁不住地不斷下滑他知道即使是洛陽這座天下雄城亦禁受不住斗大岩石的源源轟砸因此如果城內無法及時解決李密的投石車只怕那段城牆最終還是難免坍塌的命運。
倘若事情這般展下去那麼洛陽外城恐怕真的會被李密大軍再次攻破。
虛行之見到皇帝問得正式亦換了口吻不過他的神色仍然是沉穩有加只聽他微笑著說道:「陛下李密的攻城器械雖然兇猛但畢竟乃是從遠途所運到。無法就地督造。因此微臣只消將其破去李密便無法用巨石破城只能採取蟻附攻擊強攻了。」
「虛卿家已經想到辦法破去投石車了?」楊廣聞言頓時驚訝地問道。
虛行之微微一笑點頭應是見皇帝好奇。便詳細地解釋開來。
原來當年大隋盛極一時四方紛紛前來朝拜其中有一個西域小國在自己的地境中現地表湧出一種黑油。而且點燃之後即使用冰水相澆亦是不熄。
當下這小國國王以之為神油便運了七、八桶當作貢品呈給當時駐蹕洛陽的楊廣。不過當時楊廣哪裡看得起這小國送來的所謂神油於是當時的鴻臚卿便將它們都堆放到東城區地司庫當中。虛行之在清點庫藏的時候無意中現了它們。頓時歡喜不已。
據虛行之說道這種澆水不熄的黑油在中原地區極為罕見即使見了亦是不識但是在西域更西的地方卻是經常見到當地的很多原住民甚至還把它們當作燃料來燒。
楊廣聽到這裡。已經明白這種黑油大抵便是石油的原油了。在後世石油可是各國的戰略物資但是現在。它們卻只不過是當作一種燃料而為少數人知道。
「微臣聽說了它們遇水不熄地特性之後便喚匠工將它們製作成拋射彈。在試驗的時候用投石車將其拋射出去結果現它們無物不可燃。」虛行之說到這裡悠然說道「李密的投石車亦是木料所造因此只消用這些拋射彈投去又何愁他的區區小車。」
楊廣聞言又見虛行之一副胸有成竹的鎮靜模樣頓時放下了心不過他對所謂地拋射彈的威力有些好奇因此便問他什麼時候可以看到用它們展開的反擊。
這時候虛行之卻顯得有些無奈說道:「陛下這種黑油在庫藏中的存量已經很少只能再製出數十枚拋射彈。眼下李密的攻擊只是試探性質他地投石車還沒有全部推到陣前大概要等到明天我們的拋射彈才能亮相否則引起李密的注意就起不到奇兵之效了。」
兩人再說了半晌便已近深夜楊廣見到虛行之地事務繁忙於是就吩咐他有甚麼緊急的事情必須立刻通報自己然後吩咐宮衛起駕繞過靜如鬼蜮的東城區自回皇城了。
進到宮城宇文傷與尤楚紅都是暗鬆了一口氣。
當楊廣帶著微微的倦色回到藏春閣的時候已經是午夜時分。
藏春閣的主廳之內燭光幽幽卻只有單美仙守侯在那裡瞧見楊廣終於回來她趕緊迎了上去還叫了旁邊昏昏欲睡的女官過來服侍楊廣換好了緩袍。
楊廣在席中正位坐好先是斥退了女官然後叫單美仙在自己的身旁坐了下來凝視了她一陣心頭無由地湧起一股暖意溫柔地問道:「時間不早了你怎麼還不去歇息?」
實際上武功修為到了諸如單美仙地地步睡覺已經不是必須即使是三天不睡只消運功打坐半個時辰便可迅地恢復過來楊廣這麼說卻只是為了打開話題罷了。
單美仙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俏臉微紅她搖了搖頭示意不要緊見楊廣眉梢隱有倦色知道他今天著實有很多事登時湧起憐惜之意柔聲道:「城防方面沒有問題吧?」
楊廣點了點頭微笑著說道:「虛行之是個人才而郎奉他們也算是盡心盡力而且李密現在還捨不得出大力氣因此暫時還不會有什麼問題。」
「你放心吧」楊廣伸手緩緩地摟住單美仙的圓潤香肩款款地凝視著她那猶如出水芙蓉般的絕麗玉容「為了你和淑妮她們我是絕對不會讓李密攻陷洛陽的。」
單美仙聞言嬌軀輕輕的一顫沒有像以前那樣抗拒楊廣地摟抱動作而且慢慢地倚入了楊廣寬厚的懷抱良久幽幽一歎:「不知道現在琬晶和秀詢都回到家了沒有。」
楊廣聞言知道她是思念著單琬晶便沒有回答只是輕輕地拍了拍她地香背。
早些時候單琬晶和商秀詢從洛陽出分別趕回琉球島和飛馬牧場為楊廣著手準備以後組建新的野戰軍團的兵器和馬匹按照行程算來商秀詢應該已經回到飛馬牧場但是單琬晶則可能剛剛進入江都帶著楊廣的書信去面見素素與貞貞等女。
忖到這裡楊廣不禁想到已經懷著他的孩子的素素念及在這個世界終於有了自己的親生骨肉心中頓時有些興奮同時在心裡面也為前輩項少龍同學默哀了半秒鐘。
正在默默想著的時候單美仙忽然緩緩地離開了楊廣的懷抱望著楊廣俊秀的臉龐眼裡閃過一絲莫名的神采輕輕地歎息了一聲說道:「是了我還有件事情要與你說哩。」
「是什麼事情?」楊廣見她神情黯淡落寞不由地握住她的柔嫩玉手輕聲地問道。
單美仙見到楊廣眼裡滿是憐惜之情心知他對自己的心意乃是出自真心實意不禁又是悄悄歡喜又是莫名心傷當下便由他握著自己的雙手然後低聲說道:「你知道麼落雁這一整天都沒有出來這裡而且連午膳和晚膳到現在都沒有用呢。」
楊廣聞言頓時吃了一驚對於沈落雁這倔強高傲的俏軍師他的心中亦是喜歡非常難以割捨聽到她連飯都不吃頓時將早先要把她晾上一晾的念頭都丟到了十萬八千里外還不由的急聲問道:「她究竟是怎麼了人怎麼能不吃飯呢?」
「她現在還在裡邊的內室嗎?我去看看。」楊廣說罷登時站將起來剛要往沈落雁的房間走去但是卻被單美仙攔了下來只聽她柔聲說道:「你先不要著急你這般貿然進去恐怕她連理都不理你呢。恩你可知道她今天為何會如此的反常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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