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楊廣的邀請,那三個中年大漢同現喜色,那肥胖的陳姓漢子朝著旁邊的華服女子施禮道:「少夫人,你看怎麼樣?」
楊廣與宇文傷早知那華服女子身份富即貴,當下亦不以為意。
那少夫人匆匆四顧,但見地處荒野,岸上連家歇腳的客棧都沒有,更兼自家船隻即將焚燬殆盡,再難立足,猶疑說道:「可是,我們乃是回洛陽,還不知公子是否順路呢?」
楊廣哈哈一笑:「可巧,我們亦是往洛陽而去。」
少夫人面綻喜色,她回目再看了看周圍僕婦的屍體,眼中流露出不忍之色,踟躇一下,又道:「可是,他們的後事尚未處理?」
宇文傷望了楊廣一眼,但見他正眼露異色地盯著那楚楚動人的少夫人秀麗嬌靨,他心中一動,站前一步,淡然說道:「如果這位夫人放得下心的話,可將此事交與老朽。我們的大船有船艇,可用之將它們拖運,一個時辰後,到得休憩的城鎮,便可好生安置。」
少夫人回眸看去,見到那位僕人的創口雖略作包紮,但臉色蒼白,顯然亟待尋個好處所休息,而另兩人亦是一臉疲累,她低眼瞧了瞧懷中被點了昏厥穴的愛子,臉帶悲色的又望了望橫遭慘死的僕婦,她朝宇文傷斂琚施禮,感激道:「如此,便麻煩老先生了。」
宇文傷連道不用,少夫人抬目向楊廣望去,剛要道謝,卻見楊廣的眼神肆無忌憚的炯炯望來,她心下一跳,垂眼施禮道:「今次得公子施以救命大恩。碧素永銘心中,請容後報答。」
楊廣心內暗念「碧素」兩字,忽覺有些熟悉,但一時又想不起究竟熟在何處,他暫時拋去思索,抬手虛扶起少夫人,微微一笑:「那麼.便請夫人隨我過船一敘吧。」
那少夫人眼見自家帆船的火勢愈來愈旺,站在甲板處,依然感覺到灼熱難耐,當下亦不再猶豫,避閃開楊廣的目光。點了點頭……
紫氣號的會客廳室內,火燭遍燃,纖毫可見,楊廣、寇仲,以及那三名為楊廣救下的中年漢子。分賓主落座了下來,宇文傷乃是去安排人手安置那些屍首,而那少夫人與她懷中幼子。自是被楊廣使人引去了單美仙等女之處,教之好生款待。
「是了,還未請教三位尊姓大名?」楊廣命人奉上香茗,淺汲一口,不著痕跡地微笑問道。
此時,已經包紮妥當的那名僕人打扮地中年漢子,遲疑了一下,率先拱手作禮。說道:「不敢,鄙人沙福,總管沙府。」
那名膚色甚白、眼神銳利的胖漢跟著說道:「在下陳來滿「在下馬許然。」剩下的那名身形修長、臉孔窄長的漢子說道。
「陳老師與馬老師乃是我們沙府的護衛!」沙福解釋道。
「沙福!陳來滿!馬許然!」楊廣心內默念,一陣強烈的熟悉感湧上腦海,但要找將出來。卻又彷彿為重重迷霧所阻隔一般,難見分明。他搖了搖頭,似乎要將它晃出來,心中卻又念道,「碧素?」
「是了,但不知各位緣何被劫?」寇仲好奇地問道。
陳來滿眉宇微皺,黯然說道:「我等亦實不知因何招致大禍,我們的船隻出了點小問題,便停泊在岸,打算稍作修理,再行,哪知暗裡突然湧上來這麼一幫匪徒,大肆砍殺,若非公子高義,率人來救,只怕我們全都得落水餵了江魚,屍首難存了。」
馬許然默然目注楊廣與寇仲好半晌,突然問道:「得蒙公子相救,馬某銘感於心,日後容報。敢問兩位公子地名諱是?」
「我姓楊,單字寬,」楊廣聞言,瞥了馬許然一眼,淡然說道,「這位乃是在下的內弟,姓仲名素,亦是江湖浪蕩人。」
沙福哦了一聲,接道:「原來是楊公子與仲公子。嗯,兩位的口音好像並非洛陽方面的,敢問可是要到洛陽遊玩去的嗎?」
寇仲笑嘻嘻地望了楊廣一眼,答道:「是地,我聽說洛陽有些地方好玩得緊,便與姐夫到去一覽,但不知沙總管有什麼好介紹呢?」
沙福面起憂色,歎道:「雖然兩位公子武功高強,不畏強徒,但眼下好像並不是偕眷前去洛陽遊玩的好時機。」
楊廣似乎甚是驚訝,他疑聲道:「哦?不知沙總管這話何解?」
陳來滿詫然說道:「公子竟未聽說嗎?如今洛陽已成風雲之城,天下各方大勢力均有人混入,城內可說的是暗潮洶湧,殺機潛藏,一不小心,便恐惹來殺身之禍,像公子這類人,更受人注意。若非實在迫不得已,我等亦實不願值此風尖浪口趕回到那裡去的。」
楊廣與寇仲對視一眼,交換了個驚異的眼神,楊廣當下緩緩地問道:「陳老師可否為我等詳細道來?」
陳來滿道了聲不敢,抿了口茶水,娓娓道了出來。
原來現下執掌洛陽兵政大權地王世充,數日前忽得屬下的心腹大將郎奉、宋蒙秋以及長子王玄應勸進,極言隋帝楊廣無道,害得天下崩潰離析,百姓遭殃,故而叩請王世充順天景命,起兵建國。
王世充雖然厲聲斥退他們三人,但卻未加以任何懲罰,半個時辰後,美名曰為保越王楊侗之安全,突遣了數千兵將把皇城團團包圍住,只准進,不許出,斷絕外與裡之消息,接著又秘密接見了長安唐帝李淵的使者,亦即他地次子秦王李世民,兩人密談良久,最後才言笑晏晏地把臂而出,似乎已經有所約定。
到此之時,明眼人均知王世充是決意反隋了,而長安李唐,則與他達成了某種協議,互引為彼此之援手。
「不知陳老師這消息的來源可否牢靠?」楊廣聽畢,不動聲色地看了一眼面色沉凝的寇仲,他輕輕地端起茶盞,微笑著問道。
「絕對可靠,」沙福與陳來滿對望一眼,忽然像下了什麼決定一般,接道,「承蒙公子大恩,在下亦不敢虛言相欺,其實我們少夫人乃是洛陽首富沙家的三公子的夫人,我們沙家亦商亦官,消息靈通,這些事情便是得自洛陽的總府飛鴿傳書而知曉的,此次從南陽別府匆匆趕回洛陽,便是商議閤府另遷他所,遠離洛陽這是非之地之事。」
「沙府?洛陽首富?」楊廣心念電轉,突然地,他的腦袋裡面忽然開竅了一般,靈光一閃,驀然找到了這沙家在原書裡地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