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雪和水
水靖安靜靜的注視著躺在床上的女子,大大的眼眸緊閉著,五官精緻的有如白瓷捏成一般,彷彿一件精美的藝術品。實在想不到這樣一個看上去如此嬌弱的女子竟然會是一個精通忍術的高手。
「她究竟有著什麼樣的過去呢?」水靖安又想起了在倉庫頂上那驚艷的一瞥。
「不∼不要∼」忽然,雪緣君代的眉頭緊皺了起來,口中喃喃自語著,全身顫抖了起來,彷彿看見了什麼恐懼的東西。她的右手在床邊漫無目的胡亂抓著,就好似一個溺水的人想要抓住什麼東西。終於,她一把抓住了水靖安的手臂。
也許是由於情緒激動的緣故,少女的手抓的很緊,以至於指甲甚至刺進了水靖安的手臂中,鮮紅的血順著皮膚被刺破的地方流了出來,水靖安皺了皺眉頭,沒有做聲。
終於,雪緣君代的眼睛緩緩的睜了開來,頸側被武田擊中的地方隱隱做痛,整個腦袋暈沉沉的,什麼都想不起來。
「我……我這是在哪兒?」雪緣君代的聲音很是虛弱,她轉過了頭,映入眼簾的是一雙藍色的眸子:「是……是你……」不知怎麼的,她的心中竟隱隱產生了一種安全感。
「你終於醒了。」水靖安笑的有些勉強。
雪緣君代還想說什麼,忽然發覺自己的右手正用力的抓著什麼東西,低頭看去,鮮紅的血正順著自己的指甲流下來。
「呀!」少女觸電般的將手縮了回來,不知所措的看著水靖安的手臂,眼中滿是不安和內疚,幾乎要哭了出來:「對……對不起。」
「不要緊的。」水靖安寬容的一笑,打開了一個隨身攜帶的急救包,從裡面拿出一小卷紗布,笨拙的用牙齒咬著紗布的一端想要纏上去。
「我來幫你吧……」雪緣君代伸手拿過水靖安手中的紗布卷,抓過水靖安的手臂,小心翼翼的替他包紮著。
「真的很對不起……」少女一圈一圈的纏著紗布,一邊把頭深深的垂了下去,露出如天鵝般優美光潔的脖頸。
「沒什麼,不痛……」看著少女那烏黑柔順的如同瀑布一般的黑髮,聞著那有著櫻花般香味的髮香,水靖安忽然有一種很寧靜的感覺。
一時間,兩人都不說話,氣氛變的有些曖mei了起來……
「你……」
「您……」
彷彿感覺到了這種氣氛,兩人同時開口了,又同時閉上了嘴。
「真是失禮了……」雪緣君代又低下了頭,不知道怎麼的,她發覺自己的面頰紅的厲害,這是怎麼回事?自己平時並不是這麼容易害羞的人啊……
水靖安擺了擺手,開口道:「女士優先,你先說吧。」
「能請教您的名字嗎?」雪緣君代的聲音有些羞澀。
「水靖安,你呢?」
「雪緣君代,請多多指教……」說著,少女已經替水靖安包紮完畢,麻利的打了一個結,手法頗為熟練。看的出,她並不是第一次替人包紮。
「我能叫你君代嗎?」水靖安摸了摸包好的手臂,很結實。
「嗯……」少女的聲音很輕,細若蚊蠅。
抬頭看了看四周,雪緣君代有些疑惑的道:「那些追殺我的人呢?」
「打跑了。」水靖安的回答很是輕鬆,但在雪緣君代的耳中聽來卻無疑是驚濤駭浪一般,那個在她眼中彷彿是不可戰勝的武田上忍竟然被眼前的年輕人打「跑」了?
「真是……真是太感謝了……」迴響起如果被他們抓回去的下場,雪緣君代不由的一陣後怕,撐起身子跪坐在床上向水靖安鞠了一躬。
「不用這麼多禮。」水靖安有些苦惱的撫了撫自己的額頭:「你再鞠下去我都想鞠躬了……」
說著,扶住雪緣君代的肩膀:「還是躺下吧,你才剛醒。」水靖安的雙手有力而穩健,雪緣君代順從的躺了回去。
「說起來,我還是第一次看到君代這麼好本領的女子呢。」水靖安笑道,看了看雪緣君身上的忍者服。
「讓您見笑了,我的本領……實在是低微的很……」水靖安的話似乎是觸到了雪緣君代的心事,一時間,她沉默了起來。
「想不到,現在還有忍者的存在。」水靖安岔開了話題:「我一直以為,這種職業在幕末就已經消失了。」
「忍者一直都存在著,古老的技巧流傳下來,並沒有失傳,只是一般不為人所知罷了。」雪緣君代解釋著,忽道:「您的日語很好?」
「我的老師是個學識廣博的人,他教會了我許多種語言,包括日語。」
「哦∼您的老師真是一位了不起的大師……」
「君代。」
「嗯?」
「我一直很奇怪,你為什麼會被他們追殺呢?」水靖安好奇的問。
「這個……」雪緣君代有些遲疑了,往事的一幕幕又在眼前出現,那惡夢般的景像……要不要對他說呢?無疑,自己對他是有些好感的,至少,和他在一起有種很舒服的感覺……看起來,他似乎也並不排斥自己,那應該對他說吧?其實自己也很想找人傾訴一下的……
然而,又有一個聲音在心底叫喊著:「你是個不祥的女人!你只會把惡運帶給他!想想你的父親吧,你的哥哥,你的家人……你能帶給他的只有不幸,那你又為什麼要讓他知道呢?還是說,你想要把所有關心過你的人帶入不幸?放棄吧……對手太強大了,所有的一切就由你自己去面對吧!
雪緣君代的眼神忽然空洞了起來,她猛的抱住了自己的腦袋。
「怎麼了?你不舒服嗎?」水靖安一把抓過少女的右手,按上她的脈搏,細細的聽著。
雪緣君代側著頭看著水靖安那認真的姿態,心中忽然湧起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很久沒有人這麼在乎自己了吧……絕不能連累他,少女暗暗的下了決心。
「奇怪……脈搏很正常,只是有些快,應該是由於你身體虛弱的關係吧。
「靖安君……」
「嗯?」
「我有些口渴,能幫我倒杯水來麼?」
「哦,沒問題。」水靖安站起身,向四周看了看,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腦袋:「啊呀,飲水機裡的水居然被喝完了,你等著,我去下面拿一瓶水來。」說著,急急忙忙的走了出去。
雪緣君代眼神複雜的望著水靖安的背影,只可惜,後者並沒有看見……
「別了,靖安君,有緣再見吧……」
「君代!水來了!」水靖安提著一個暖水瓶,打開了房門。
「君代……」迎接她的,是一張空蕩蕩的床。
水靖安放下手中的水瓶,緩緩的走到床前,只見枕頭上放著一張小小的紙條,水靖安拿了起來,上面寫有一行日文,字跡秀麗:靖安君,請原諒我的不辭而別,保重……
水靖安猛跑到一旁敞開著的窗戶前,大聲的呼喊了一聲:「君代!保重!」
「嗚吼∼」睡的迷迷糊糊月光從床底溜了出來,迷茫的看著主人,似乎在問為什麼要吵醒自己。
「怎麼了,大半夜的……」索洛穿著睡衣抱著一個枕頭出現在水靖安的房門口。
揉了揉眼睛,索洛左右看了看:「她走了?」
「走了。」
「真是的,走了也不通知我一聲……」索洛張嘴打了個大大的哈欠,忽然,他注意到了水靖安手上的紗布:「安?你怎麼了?難道……」
「沒什麼……」水靖安伸手扯下紗布,裡面的皮膚光滑如新看不到一絲傷痕,看來獸人血統中的自愈能力果然是非同小可。
「沒事還包紗布,真是古怪的僻好……」索洛搖了搖頭:「還以為是你意圖不軌,被人打傷了後跑了呢……嗚……」
索洛話還沒說完,就只見一張飛來的棉被在眼中放大,再放大……
「你這個狗嘴裡吐不出象牙的東西……」水靖安死死的按著一團蠕動著的棉被拳打腳踢,哀嚎求饒聲在房間裡迴盪著……
真是一個美好的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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