矬子媽媽沒說笑，別看上了年紀，手腳還很麻利，收拾東西根本都沒用蘭慧和林宇風插手，加上東西也不多，一個人很快就收拾好了，一共才裝了兩個行李箱
從床頭的小櫃裡拿出一張地契，這是農村特有的，城市裡的土地早就收歸國有了，只有偏僻的農村還存地契，土地還掌握私人手裡，可以進行買賣交易
所謂的地契不過是幾張黃了硬紙，一看就有年頭了，上面有證明、簽字以及大紅色的印章
矬子媽媽仔細就將地契揣好，轉過身說道：「咱們可以走了」
林宇風接過行李箱，蘭慧扶著老太太出門，三人從門裡出來，小男孩從對面的食雜店裡跑出來，一手拿著冰淇淋，一手攥著剛找的零錢
「叔叔，要走了嗎？」
林宇風說道：「是啊，我要走了」
小男孩一歪頭，見矬子媽媽也跟後面，驚奇地叫道：「柳奶奶，你也要跟著叔叔走嗎？」
矬子媽媽顯然很喜歡他，和藹地說道：「是啊，奶奶也要走了」
「啊……」小男孩很不情願地說道，「以後就沒有人我講故事了」
矬子媽媽笑道：「沒關係，可以回家找你媽媽講故事啊，奶奶以後還會回來看你的」
林宇風把行李箱放後備箱裡，這次換成他開車，蘭慧坐後座陪矬子媽媽，小男孩坐副駕駛位置上，好奇地看著林宇風來回撥動檔位
「叔叔，你還什麼時候過來啊？」
「下次送柳奶奶的時候就過來」
「哦……」小男孩點點頭，他的意識裡，柳奶奶不過就是出趟門而已，而實際上，她一旦離開村子，就不打算再回來了
矬子媽媽的指點下，林宇風順利地找到村長家，小男孩下了車說道：「叔叔，我家就對面，我走了」
林宇風笑著點點頭，見他死死地攥著手裡的零錢，不由得笑得甚了，又拿出兩塊錢塞進他的口袋裡，低聲說道：「買點好吃的」
「謝謝叔叔」小男孩左顧右盼，生怕被人看到，說完起身就跑
林宇風目送他進了家門，這才扶著矬子媽媽走進村長家裡，到底是村長，當官就是不一樣，房子的面積都很大，一個院子佔地面積就趕上矬子他家的整個面積了
「二哥……」矬子媽媽站院子裡喊道
很快就有腳步聲從屋裡傳來，一個看起來跟矬子媽媽年齡相仿的老人走出來，身上穿著一套白布衫，很簡樸
「喲，大妹子，你怎麼過來了？」當看清來人的時候，村長連忙快步走過來，「大妹子，你這平日裡難得出屋一次，這次過來是不是有什麼事啊？」
「二哥，我要走了」
村長驚奇地說道：「你這是要上哪去的？」他將目光轉移到蘭慧和林宇風身上，遲疑地說道，「兩位這是……」
「我們是柳俊的朋友」
「柳俊？」村長乍一聽這個名字，顯然有點蒙，矬子媽媽一旁提醒道，「小俊的朋友」
「哦，原來是趙俊的朋友啊」村長很熱情地說道，「快進屋裡說」
四人進了屋，村長家有一個專門的會客廳，眾人沙上落座，村長一邊倒水一邊說道：「大妹子啊，你這是要去哪啊？」
「去市裡」矬子媽媽回答的很簡練
「市裡好啊，是不是小俊達了，特意讓朋友過來接你去享福的？」村長笑著將茶水送到三人面前
矬子媽媽臉上掛著淡淡的笑意，說道：「是啊，小俊總算是出息了，我也要過去享福咯」
村長頗有些羨慕地說道：「能去市裡真好啊，咱這小村子，跟大城市就是不能比」
矬子媽媽沒說話，從懷裡拿出地契，放桌子上，推倒村長面前，說道：「二哥，我這次走了就再也不回來了，你看看我這房子能賣多少錢，村裡誰能收就收了」
村長愣住了，迅將地契推了回去，鄭重地說道：「妹子，房子怎麼能說賣就賣呢？當初祖屋毀了，小俊好不容易又蓋了這間房，就算不打算回來了，也不應該隨隨便便就賣了，說不定哪天市裡呆膩了，還能回來轉轉呢？」
矬子媽媽搖頭道：「二哥，我這次去，真的就不打算回來了」她輕輕地歎了口氣，「這村子裡，除了姑和你，沒有任何再值得我留戀的了」
村長見她說的很堅決，長歎一聲道：「哎，這些年也真是難為你了，你說你們家老趙，真是，哎……」
「二哥，這房子，我還是希望你能收了去，便宜點無所謂，落別人手裡，我不放心啊」
村長把地契拿手裡，翻來覆去看了幾遍，才說道：「行，我買了你想賣多錢？」
矬子媽媽笑道：「你就看著給」
「這我可沒法給，房子不想要了，想賣多錢還是要看你，我可不能佔你便宜」
「那就五萬」矬子媽媽說道，農村來說，五萬一個房子還真就不貴，房子是次要了，可以扒了重蓋，可地不一樣，一人一塊地，想擴地就只能從別人手裡買才行
蘭慧本來想出言阻止，一塊地才賣五萬，房子的成本都不夠呢，裡面還有那麼多電器，雖然舊了點，賣二手也值不少錢，五萬這個數實是少了點
可見林宇風猛朝自己使眼色，她也知道，這事跟自己沒多大關係，顯然矬子媽媽跟村長的關係不一般，也不圖能賣多少錢，主要是把房子交給信得著的人，才會放心
「這個，有點少」村長還算厚道，這個數確實有些少，拋開關係不談，這個價格還是真是很動心
「就五萬，多了我也不想要，當年蓋房子的時候，你也出了不少力氣」
「行，那我買了」村長把地契展開，「啪」的一聲拍桌子上，起身從旁拿過紙筆以及印章，大筆一揮，寫了一份房產轉賣協議，這東西農村就是具有法律效力的件
矬子媽媽接過來看都不看，直接上面簽上自己的名字，她的字很好看，林宇風這才知道她的名字，柳慧茹
村長協議上卡上村委會的鋼印，這筆交易就算完成，他讓三人坐一下，自己則進臥室去拿錢
林宇風低聲問道：「大娘，我看村子外面連公路都沒有，怎麼村長一下就能拿出五萬現金嗎？」
柳慧茹淡淡地笑道：「村子雖然不怎麼富裕，可地裡種的都是值錢的農作物，一年三茬，大豐收的話，一年也有不少進賬，所以村子裡的人才不願意出門打工」
林宇風點點頭，怪不得一個才不過戶的村子，竟然有這麼多男丁家，換成別的村子，早都出去打工了
村長手裡拿著五萬現金走過來，放桌子上說道：「妹子，你點點看，夠不夠五萬」
柳慧茹說道：「二哥，我還能信不著你嗎？」她拿起錢送到林宇風手裡，「先幫我拿著」
林宇風接過錢，大大咧咧地踹口袋裡，村長擔心地說道：「小伙子，揣好了，可別丟了」
「放心，丟不了」
柳慧茹這時站了起來，說道：「二哥，那我就走了，如果有機會的話，我一定回來看你」
村長反倒沒站起來，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歎道：「去，早就知道你會有一天離開，現才走已經是很晚了」
蘭慧扶著柳慧茹出門，村長沒有送出來，再傻的人都能看出來兩人之間有事情，也許當年就是被棒打的鴛鴦，如今才會這樣不捨
柳慧茹雖然臉上看起來很平靜，可微微顫抖的雙手還是出賣了她的心情，林宇風也沒多說什麼，三人上了車，一腳油門轟下，出村的時候都沒停，一路奔回渤海
因為柳慧茹年紀大的緣故，受不得太顛簸的路程，林宇風開得並不算快，晚上9點多才回到市裡
蘭慧說道：「開車送我回家，大娘先我那住兩天」
柳慧茹說道：「姑娘啊，早點幫我解決養老院的問題，跟你們進城已經算是麻煩了，不能再繼續麻煩你們」
蘭慧笑道：「大娘，看你這話說的，誰讓我們和柳俊是朋友呢？」
柳慧茹笑著拍拍她的手，眼圈瞬間就紅了，哽咽道：「小俊有你們這樣的朋友，真是天上掉下來的福分啊」
蘭慧連忙安慰
林宇風開車到蘭慧家樓下，一齊送上樓，才轉回家，養老院的事確實應該解決，還不能找太差的，起碼也要護工素質高一點的，不會給老人氣受的，否則還不如讓老人繼續留農村的好
不過這方面他沒什麼關係，也就只能交給蘭慧了，他可以出錢出力，這方面他倒是很擅長至於老人來渤海的消息，他暫時不打算告訴矬子，萬一這傢伙忍不住「越獄」了，那麻煩可就大了
讀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