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在母體的建議下，王震讓蒂娜和艾迪絲留在了中央控制室裡等他回來，理由是有一個地方不適合她們這樣的少女去觀看。
升降梯由於地殼運動的原因已經無法運轉，王震只能使用最原始的方式去地下的禁區了，他沿著空無一人的金屬樓梯慢慢向下行走。雖然獨自在幽靜的逃生通道裡行走會讓人的心理感到恐懼，但是王震卻沒有在意這個，他甚至沒在意自己的腳步聲在樓梯間裡產生的回音，因為他正在通過頭盔上的通話器同母體聊天。
為了不阻擋王震的視線，母體沒有把她的頭像顯示在頭盔的面罩上。她能夠通過監視系統追蹤著王震的一舉一動，她說話的口氣也就與一直陪伴在王震身旁沒什麼區別。
「這裡確實不適合她們來。蒂娜的體質很弱，回來的時候這些樓梯就夠她受的了。」
「比起這些樓梯，您要去看的那個禁區才會讓她們更難以忍受，如果不是因為您是這裡的管理員，我同樣不會建議您去參觀的。」
「哦？這個基地裡還有這樣的地方？」王震笑著問，「難道是禁區裡還會鬧鬼嗎？」
「或許吧？如果按照人類的思考方式去推斷，把禁區裡的生物標本稱為妖怪也不會過分的。在分析這些生物的資料時，情感系統傳來了和上次一樣的恐懼信號，這使我不得不暫時放棄以一名女性的思維方式來思考問題。這也正是我什麼會建議您不要把那兩位小姐帶來的原因。」
還沒等王震再次詢問，母體就接著介紹到。
「這三個禁區都是研究同一個項目，被稱為人類健康計劃。」
「名字聽上去很不錯，但我想這應該只是掩人耳目用的吧？」
「是的，您向左走，在走廊盡頭那個標著紅色警告的門就是了。」
王震按照著母體的指示向那道厚實的裝甲門走去。
門在王震還有3步距離時被母體打開了，在門後大廳裡迎接他的是兩台守衛機器人。有兩列辦公桌整齊地放在大廳兩側，桌面收拾得很乾淨，幾乎可以算是空無一物。
在被辦公桌隔出的走道盡頭連接著一條僅夠一人進出的白色通道。
「實驗區是在那條通道裡，這裡只是研究員休息和處理問題的地方。」母體從圖像信號上看出了王震臉上流露出的疑惑，「恐怖的標本是被儲存在實驗區的陳列室裡。」
在一個標著標本陳列室字樣的門前，就連王震也必須通過各種複雜的驗證才得以進入。
「天啊！」
還沒等王震走進這個比逆行塔的密室大上許多倍的陳列室裡，他幾乎是像喝得站不穩的醉鬼一樣踉踉蹌蹌地退向大門對面的金屬牆壁上。
陳列室裡有很多如同柱子一般巨大的圓形空心玻璃容器，每個這樣的容器都有兩米半高，容器裡邊就是母體所說的標本。
保存在裡邊的標本有的是直接被複合材料架固定在玻璃管裡，而有的卻是浸泡在一種淡藍色溶液之中。
經過了1000多年的時間，標本依然栩栩如生，完全沒有被破壞。
沒有白森森的骨骼，也沒有讓人噁心的肉塊和紅色血液，一切標本都是完好無損的。
就算是看到死屍，王震也不會有太大反應，可他剛看了一眼後卻能感覺到自己的心臟幾乎被嚇得停止了跳動，他的雙肩正在不由自主的瑟瑟發抖，這種恐懼感並非來自眼前的景物，而是來自於大腦裡對這些景物做出的判斷。
如果只是掃視標本的頭部的話，這些標本根本就是一些過去時代的動物，它們身上的特徵和常見的動物幾乎沒有什麼差別。
看到一隻長著彎角的牛腦袋或許會讓人聯想到美味多汁的牛排，但當這隻牛頭是生長在一個長滿咖啡色體毛的人體上時，牛排就變成讓人看到就會倒胃口的食物了。
王震進入陳列室看到的第一眼就是這種牛頭人身的生物，它雙手和軀體同不同人類沒有什麼區別，宛如希臘神話中被關在迷宮裡的牛頭怪。
在其他的玻璃容器中也都是類似的形狀各異的怪獸。
「美國人竟然違反了人類的公約！」
十多分鐘後，王震總算緩過勁來，他用手扶著牆壁慢慢走進這間怪物陳列室中。
早在王震出生的很多年以前，大部分國家就達成了一項保持人類種群的公約，它明確的限制了向人體的基因庫中導入外部基因序列的種類和長度。
在討論這些限制的底線時，世界上的國家基本分成了兩派，一派是由歐洲共同體和中國等為代表的保守派，而另一派卻是由美國以及一些新興國家組成的激進派。
無論意見的分歧多麼嚴重，大家都還是有共識的，那就是決不為了任何目的而放棄人類的身份。公約禁止把其他的血統混入人類的血統之中，不能讓經過基因改造的人出現任何其他生物的特徵和行為，只能在這個限制下有限地修改人類的基因。
不過也一些國家對這個條約嗤之以鼻，沒有參加到這個公約之中。
「嗯……我們不能說美國人違反了公約，」母體有些遲疑地說道：「但嚴格的說，這項研究其實是在鑽公約的漏洞。」
「為什麼？」
「根據他們的實驗記錄，這些怪物並不能算是人，而應該歸為野獸，因為他們是把人類的基因導入各種動物的基因庫中。」
「從外表特徵來看，人類的基因佔據著絕對的優勢，難道這還不夠嗎？」王震有些生氣地爭辯道。
玻璃容器裡的牛頭怪物幾乎有百分之九十的特徵是人類的。根據身體的構造，王震甚至可以推斷出內部的器官也應該和人類一樣。
「難道救世主保羅穆帝特東征時對抗的獸人就是這些嗎？我想還是稱為『人獸』更合適吧？那麼生活在海裡的海族是不是也該歸到這一類裡呢？」王震心裡想著。
獸人原本不存在與任何一個大陸，無論在哪本提及獸人的書裡都沒有配上相關的插圖，惟有神聖軍團的人見過它們，後世的人們都只是依靠一些模糊的記錄來認識這種殘暴的種族。
海族卻是生活在獨自的區域裡的神秘種族，但畢竟他們是同人類有一定貿易來往的。根據冒險者的描述，海族的外貌和人類並無太大的區別，只是他們能夠生活在海裡。
「請您不要生氣。這些怪物的大腦卻不像人那麼聰明，它們依然不能像人一樣思考。使人類基因看上去佔據基因表達優勢的，是因為使用一種稱為x的物質在抑制動物原本的基因。正如它的名字一樣，記錄裡也沒有任何關於這種物質的資料。」
「這項研究的目的是什麼？在研究計劃上總該有註明吧。」
「有是有，但都是一些沒任何意義的場面話。唯一有價值的是，bn公司的這項研究不是獨立進行的，還有別的公司參與到這個項目之中。」
經過同母體的一番談論，王震內心對這些怪物的恐懼已經漸漸消失，這也與他接受過的心理課程有關，運用各種暗示讓自己消除恐懼感。可無論怎樣進行心理調節，他都不可能對這個地方產生任何好感。
王震強忍著厭惡之心，一個個的瀏覽這些玻璃容器。
這些標本裡有雄也有雌，也有與人體完全沒有聯繫的怪物，它們的共同特點是軀幹都不是自身的，只有頭部和四肢屬於是屬於自己。
「使用粘合劑把各種生物的組織粘在一起也不過如此。」王震心裡想到。
有個頭部像風暴魔狼一樣的「人狼」吸引了王震的目光，它的嘴裡還能看到尖尖的獠牙，它身材並不粗壯，身上的肌肉卻非常發達，看上去就像是個長跑運動員。
「這是摻入人類基因後的狼，它的行走方式是四肢著地的行走，以生肉為食。」母體介紹道。「在記錄中，這些怪物被生下來後，根本不知道如何使用這副身軀。」
「只要加入x物質就會產生這些怪物嗎？」王震問道。
「是的，我想bn公司所負責的部分就是研究x物質對生物的影響。」
「那麼他們的結論呢？」
「x物質不會抑制一切與受體生物智力有關的基因，無論軀體如何改變，智力卻不會隨著改變，所有的實驗都是如此。」
「如果把基因的受體與供體互相調換也是一樣嗎？」王震立即提出了這個問題。
「在動物身上的實驗結果是這樣。這個研究基地沒有對人進行實驗的記錄。」母體回答道。
「獸人和人獸也只有一線差距！」
王震仔細地觀察完這所有標本後，立即離開了這個令人感到難受的陳列室。
當王震回到中央控制室時，蒂娜也在同屏幕上的母體聊天，她們那親密的模樣就差沒有以姐妹相稱了。
「母體的形象確實很有親和力。」王震邊走邊想。
「傑克，如果可以的話，我想到你家裡見見這位美麗的女管家。」蒂娜把王震拉到屏幕前。她完全沒有從聊天中發現母體的任何破綻，只把她當成一名彬彬有禮的女士，「你出門時為什麼不把她也帶出來？你也太自私了吧。」
「她時刻都陪伴在我身邊啊。」王震沒有直接回答蒂娜的問題，他抬起頭看著屏幕中正在衝著他微笑的母體。「沒想到你們之間能聊得這麼投機。」
「在您去參觀那些地方時，蒂娜小姐告訴了我許多關於這個大陸的知識，我對這些都非常敢興趣。」
對於母體來說，同時陪著兩個人聊天非常的簡單，她一邊為在陳列室裡的王震解答各種問題，一邊虛心向蒂娜請教一些她資料庫裡處於空白的知識。
「我們聊了很多關於你的事情。」蒂娜得意地笑著，她受過的貴族教育讓她能隨意的把握話題的走向，這種談話技巧是母體所不能做到的。
「哦？你們聊了什麼？」王震看似漫不經心地應了一聲，但實際上他的心在聽到蒂娜的話時不由顫了一下。
「其實也沒說什麼，我只是告訴了蒂娜小姐一些關於您的身世。」
「嗯，想不到你真的有一座古老的城堡，而且還一個人在城堡裡長大。」蒂娜接著母體的話說道。
「呵呵，這不算什麼。」王震謙虛地笑著。
「唯一讓我遺憾的是，她不願意告訴我她的名字。」
「蒂娜小姐，我本來就沒有名字，你可以問問我的主人。」
蒂娜立即看向王震。
「是的。」王震很認真地點點頭。
「可是你們之間如何稱呼呢？」蒂娜依然不相信。
通過幾次接觸，蒂娜能看得出母體與王震的關係不一般，這種關係甚至超過了王震對他的未婚妻的親密程度。可不知為什麼，蒂娜憑著自己的直覺卻不會把母體當成王震的愛人，但他們之間也不完全是一種主僕關係。
「直覺可靠嗎？」蒂娜想著。
就在王震要回答這個有些棘手的問題時，母體的報告讓他鬆了口氣。
「主人，那些血液已經分析完畢了。」
「結果？」王震簡單地問道。
「魔法師的精神力強弱確實同血統有關。」母體回答道。
這是說給蒂娜和艾迪絲聽的，而王震聽到的是從頭盔裡傳出的另一種答案。
「經過分析，人類的細胞裡同樣有類似的儲能結構，可它卻與『r-23（s）』的結構不一樣，這種結構的基因是內置在人類的基因序列之中，根據我的推斷，這個時代的人類的基因是經過修改的。」
「還有什麼發現嗎？」王震快步走到牆壁旁的控制台前，他背對著蒂娜她們，並極力地克制住自己的肢體不讓它們發出異常的抖動。
「不同人的細胞儲存能量的方式也有所不同，但基本上是分為5個大類。這與您在採集時記錄的魔法屬性可以互相對應。」
母體停頓了一會。
「至於儲存能量的多少是因人而異的，一旦達到飽和，就不會再吸收外界的放射線，因此它們不會形成任何晶體。這與在動物血液裡所找到的質粒不一樣，這種質粒會源源不斷地吸收放射線，從而產生出能量晶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