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精靈大陸的確到了該發生戰爭的時間了。」蒂娜思考了一會後說道，「這次已經算是很遲了。」
「嗯，是遲了兩年，」艾迪絲也點頭同意，「在上次精靈戰爭剛開始的那個月，我就遇到蒂娜小姐。」
王震覺得她們之間談話的口氣，就像是在討論幾年一次的運動會一樣平常。
「精靈大陸的戰爭一般是每隔10年左右發生一次，戰爭的時間是一年。」艾迪絲為露出不解神情的王震解釋道，「勝利的一方將能夠得到樹神10年的祝福。」
「簡單的說，就是黑、白精靈搶奪神樹所在的『林間聖地』的歸屬權而已。『林間聖地』就如同於我們人類的神殿，可以接到神的旨意，但是整個精靈大陸只有一塊聖地。」蒂娜也說道。
「那場面一定很可怕。」王震聯想到了歷史上的宗教戰爭，狂熱的信徒為了爭奪聖地從來都是不擇手段的。
「確實是很可怕的戰爭，比人類國家之間的戰爭更殘酷，但還好只持續一年，所以雙方的損傷並不多。」艾迪絲說道，「一旦樹神確定了勝利者，戰爭就會停止。」
那6個商人同樣聽到了王震他們的談話，6人都非常佩服王震身邊那兩位美女的淵博知識。
「這位美麗的小姐，我能不能請教一下精靈喜歡什麼樣式的鎧甲？」那個想販運鎧甲賺錢的商人向艾迪絲問道。
「我不知道，」艾迪絲用冷冷的目光注視著對方，「但我勸你最好別去那裡，小心被一箭射穿脖子。」
在艾迪絲的注視下，被她盯著的商人臉上冒出了冷汗，他下意識的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當確定了脖子上沒有別的異物後，商人才強拉起臉部肌肉賠笑著說：「謝謝您的忠告。」
「你看，連這位熟知精靈戰爭的小姐都說那裡很危險了，我看你還是乖乖的販運些糧食到別的國家去賣吧。」另一個商人想勸自己的同伴打消這個念頭。
「這樣的膽量還想去精靈大陸投機？」艾迪絲收回如同看獵物一般的目光，用不屑的語氣說道。
「抱歉，她這樣說並沒有惡意，請別放在心上。」王震示意艾迪絲不要隨便冒犯對方。
最初同王震說話的老商人連忙擺著手，「沒關係，真正有用的話都是很刺耳的。聽這位小姐的忠告，總比他到精靈大陸丟掉性命好。」
20多分鐘後，女店主才把三個房間收拾好，她帶領三人到的房間裡。
「很怪異的搭配，」蒂娜指著床上的鋪蓋說道。
簡陋的木床上鋪著厚厚的床墊，上面覆蓋著用柔軟的天鵝絨製成的床單。
床邊的桌子上鋪著潔白的桌布，桌面擺放著雕花油燈，但旁邊的椅子卻是用粗糙的木板和木條拼合而成。
這種高低結合的搭配就連王震也覺得不和諧，但他還是笑著說：「睡到床上的感覺應該不會太差，只是賣相不太好，但要比住普通房間好很多。」
「將就吧。」蒂娜沒有像在達卡納城那樣擺出貴族小姐的脾氣。
「我會為三位準備豐盛的晚餐作為補償。」女店主拿到了房錢後有些過意不去地說。
她的話剛說完，大廳裡的鈴聲又被人按響了。
「請稍等！」女店主在過道裡向著大廳的方向大喊了一聲，然後自言自語地咕噥道：「今天是什麼日子？怎麼會突然來這麼多客人？」
但就算是有新到的客人在外面等待，女店主依然是把王震三人安頓好後才告辭離開，這樣的服務讓王震感到很滿意。
女店主才離開沒多久，就有人來到王震的門外敲了敲門。
「屏風老爹以及其他夥計們已經在酒館裡等候你了。」來訪者是一名商隊裡的年輕夥計，他身邊跟著女店主。
王震獨自一人跟著那名夥計走出旅店。王震本想叫上艾迪絲和蒂娜，但她們都說酒館不是女人應該去的地方，蒂娜甚至說除非是王震醉倒在酒館裡，她們才會去把王震扶回旅店。
兩人走在冷冷清清的街道上，王震向這名夥計詢問了一些問題，同為年輕人的商隊夥計非常樂意的回答了這些問題。
通過詢問王震知道，這名夥計的家是住在城鎮的北端，對這個城鎮的每一個地方都很熟悉，屏風老爹才會讓他到旅店裡
「這裡是城鎮上的集市，我們運來的貨物都會在這裡交易，然後再被運到各個村子裡。」夥計指著街道邊的一座僅僅是用岩石堆砌成的單層建築，「酒館距離在集市並不遠，很多人都喜歡在完成交易後到裡面喝幾杯，所以直到深夜，酒館裡都會有很多客人，但是屏風老爹已經同酒館老闆訂了好幾張空桌子，我們不用擔心沒地方坐的。」
王震剛進入酒館就看到屏風老爹和很多夥計都圍坐在靠櫃檯的幾張桌子前，他們已經開始喝了起來。
這間酒館並沒有隔出任何雅間或包廂，所有的酒客都坐在大堂裡一杯接一杯的喝著，各種各樣的祝酒詞在從這些酒客的嘴裡喊出。
兩個酒館夥計不停的為客人端來他們所要的酒，同時還要計算客人的花費。
身材肥胖的酒館老闆正用兩隻手托著下巴撐在櫃檯的檯面上，他滿臉笑容的在同屏風老爹以及商隊夥計們聊天。
「給我們每人來一杯一個銀幣的好酒。」屏風老爹看到王震走進大堂後，立即向櫃檯後的老闆大聲嚷道。
屏風老爹的話讓許多坐在別處的酒客發出了羨慕的感歎聲。
在王震邀請之列的商隊夥計們都露出得意的笑容，他們從來都沒有喝過如此昂貴的酒，這樣的一杯酒幾乎是他們來回一趟屏風山脈才能得到的工錢。
「怎麼沒等我來就開始了？」王震在老爹身邊留的位置坐下，笑著對商隊的夥計們說，「難道是怕一個金幣不夠喝麼？」
「哪可能不夠喝，」一個坐在王震正對面的夥計把自己杯裡的酒一口喝乾後說道，「只是有的傢伙等不及了，所以先用自己的錢來喝幾杯。我們剛剛喝的都是一個銅幣一杯的低檔貨，如果用一個金幣來買這種酒的話，那可以買一萬杯吶！我們用來泡澡都夠了。」
酒館的夥計為王震端來了一隻精巧的木杯，裡面盛著略帶淡紅色的酒液。
「很香啊！」王震剛端起酒杯，聞到了從酒杯裡飄出的酒香，在香氣裡還帶著某種花香。
不光是王震在細細回味著花香，就連老爹和所有的夥計們都端著新換上的酒杯陶醉著。
「老爹，如果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我才不會打開這桶藏了7年的『紅花』呢！」這時，櫃檯裡的老闆笑著對屏風老爹說道。
酒館老闆的話讓所有人都醒了過來，屏風老爹把酒杯舉過眉端大聲說道：「為我們的健康乾杯！」
「願光明與黑暗永遠守護在我們的身旁！」王震和商隊的夥計們也舉起杯子行了祝酒詞。
當然，王震只是在跟著這些夥計們的動作而已，他的嘴裡不過是含糊地吐了幾個字，但在那些夥計們用大嗓門吼出的聲音中，並沒有人會在意王震的話是否清晰。
接著，所有人都一口把杯裡的酒液倒進嘴裡。
酒剛剛流過喉嚨時，王震就感覺到身體的裡的血液正在湧向頭部，他知道自己的臉一定紅得發紫。
「聞起來香味很柔和，但是喝到嘴裡怎麼感覺如此的辛辣？」王震強忍著把酒嚥下後想道。
屏風老爹和那些夥計們卻沒有任何反應，他們都很習慣喝這樣的烈酒。
「你們簡直是在糟蹋寶貴的『紅花』！」酒館的老闆看到30多人都一口把杯裡的酒喝乾了，於是有些心痛的叫道。
還沒等酒館老闆抱怨完，屏風老爹又給大伙點了一杯同樣的酒。
這一次，所有人才開始慢慢地品起杯裡的酒，夥計們在互相聊著各種趣事。
「你不喜歡這樣的酒？」老爹看到王震一直沒有動第二杯酒。
「這酒太烈了，我有些不習慣，」王震晃了晃有些發暈的腦袋，把面前的酒杯推給屏風老爹，「幫我換一杯淡一些的酒，這杯就讓給你吧。」
「我們這些山北邊的鄉下人就是喜歡濃烈的酒，」屏風老爹也不推辭，他笑呵呵地拍著王震的肩膀，「如果能在雪原裡來上一口，全身都會感到暖暖的，那才叫舒服啊！」
屏風老爹讓酒館裡的夥計為王震換了一杯摻入冰水的酒。
「這樣的酒感覺要好很多，」王震拿起酒杯抿了一小口，冰涼而且不刺激的淡酒讓他的頭腦重新清醒。
「屏風山脈南方的人就是喜歡在酒裡加上冰塊和水，但我卻覺得這樣的喝法如同在喝清水。」老爹說道
這時從門外走進兩名冒險者打扮的人，他們的出現使酒館裡的酒客紛紛把目光和話題從王震和屏風老爹身上移開。
兩名冒險者摘下兜帽和圍巾後，大家才看到了他們的面容。其中一人的鼻子下留著亂糟糟的鬍子，另一人則把臉刮得很乾淨。從臉部的皮膚上看，兩人的年紀都還很年輕。
這兩名冒險者並不在乎酒館裡其他人的目光，他們徑直走到櫃檯外的高圓凳上坐下，向酒館的老闆點了兩杯酒。
「願黑暗之神保佑我們平安到達精靈大陸！」兩人互相碰了碰杯，把酒一口喝乾。
「又是精靈大陸？」王震低聲咕嚕道。
正當王震想去同兩名冒險者搭訕時，酒館的老闆已經搶先了一步。
「兩位勇士，你們是打算去精靈大陸冒險嗎？」老闆把兩名冒險者的酒杯重新倒滿，「這杯我請客。」
「謝謝，」倆人道謝後再次把酒喝乾。
「我們不是去冒險，」留著鬍子的冒險者用袖子抹了一下掛在鬍子上的酒液後說道，「精靈大陸又要發生戰爭了，我們是去當僱傭兵的。」
他的話剛從嘴裡說出，所有的客人們都停止了交談，他們仔細聽著這名冒險者的話，畢竟在這種偏僻的小城鎮裡很難聽到大陸上的新聞的。
「他就是喜歡收集一些奇聞，這樣就可以在日後講給來喝酒的客人聽。」年紀已高的屏風老爹對戰爭並不感興趣，他看了看酒館老闆後對王震說道，「這樣就可以讓店裡客人在聽故事的時候多喝上幾杯。」
「這個辦法確實不錯，」王震在回答的同時，他的眼睛緊盯著那兩名冒險者。
「以前精靈們從不允許我們人類插手他們的戰爭，但這次無論是白精靈還是黑精靈都許下大價錢招募人類的僱傭軍，恐怕他們要在這次戰爭裡拚個你死我活了。」這名冒險者繼續說道。
「嗯，有傳言說這次的戰爭並不僅僅是爭奪他們的聖地，似乎還要爭奪些什麼別的東西。」他的同伴也開口了，「所以我們才打算去精靈大陸試試。」
「難道他們要爭奪什麼值錢的寶物嗎？」老闆一邊問，一邊滿臉笑容的為兩名冒險者倒上酒。
倆人都不約而同的搖了搖頭。
「那些不過是謠傳罷了，」留著鬍子的冒險者說道，「但招募僱傭軍卻是真的，精靈們甚至花錢僱傭很多冒險者把招募告示貼到各個大城市，我們就是看到了締賽特思的城牆上的告示才知道的。」
「我想如果不是有眾神之間達成的神律做為約束的話，各個人類的帝國或許都會加入到這場戰爭之中。」他的同伴接著說道，「告示上所說的報酬實在是太誘人了。」
安靜了很久的酒館又開始熱鬧起來，酒客們紛紛討論起這件新奇的事情。商隊裡的年輕人也都對這件事情很感興趣，只有王震不動聲色地抿著杯裡的酒。
「你們這些小傢伙去了精靈大陸也是丟臉。如果我再年輕10歲的話，一個人就可以揍翻你們倆人。」屏風老爹指著商隊裡的兩個正在討論是否去試試的年輕人教訓道。
「我們又不想上戰場，只是想去看看精靈是否如同傳說裡說的那麼美貌。」一名年輕夥計為自己辯解道。
被老爹指責的兩個年輕夥計馬上變成了大伙的笑柄，大家一邊喝著酒，一邊拿他們開著善意的玩笑。
「你們這兩個窮光蛋恐怕連去精靈大陸的路費都拿不出吧？」
「我以前就聽說精靈之間的戰爭只持續很短的時間，等你們攢夠路費時，戰爭早結束了。」
看著倆人尷尬的樣子，就連王震也不由笑了笑。
「還好艾迪絲沒來，否則這兩個年輕人不但能見識到精靈的美貌，還能瞭解到精靈的高傲。」王震在腦子裡想像著艾迪絲聽到那名年輕夥計的話後會有什麼反應。
「我如果像他這麼有錢的話一定要去精靈大陸看看。」被大家數落的那名年輕夥計把話題轉到了王震身上。
「傑克不僅有錢，還有實力，你們能比嗎？」屏風老爹拍著王震的肩膀說道，「他都沒有說要去精靈大陸，你們兩個還想逞能？」
「夥計！再幫我拿杯加冰水的酒。」王震先招手叫來酒館的夥計，然後才慢悠悠地說：「我又不缺錢，沒必要為了那點賞金到戰場上拚命。」
說完，王震舉起杯子，用一些祝福的話向所有人敬了一杯酒。
「很抱歉，天色已經不早，我覺得有些疲倦了。」王震掏出一枚金幣交給屏風老爹，「你們如果覺得一枚金幣不夠喝的話，我再多加上一枚。但你們別喝得太過分，那樣對身體不好。」
「一枚金幣的酒已經足夠了，我們沒必要杯杯都喝高檔貨。」屏風老爹推辭道，「哪能一次就喝掉兩枚金幣。」
「那就替我請那兩名要到精靈大陸戰鬥的勇士喝幾杯，就說我很敬佩他們。最後剩餘的錢你就分給商隊的夥計們吧。」王震留下這句話後獨自離開了酒館。
王震從酒館裡出來的時候天已經黑了，密佈著積雲的夜空裡看不到月亮，從北邊吹來的大風似乎從沒有停止過。
這座小城鎮裡的街道沒有任何路燈，僅僅從一些房子的窗縫中射出幾絲亮光，街道上依然是伸手不見五指。
「進入秋季後，白天越來越短暫了，高緯度地區尤其明顯。」王震打開頭盔裡的夜視儀，獨自在空無一人的街道上漫步。
距離旅店還有一小段路，王震看到兩個提著油燈的人向他走來。走在前邊的人腰間別著劍，後面跟著的人手裡拄著一根魔杖，王震從魔杖的式樣立即分辨那人是蒂娜。
「你們怎麼不在旅店裡待著？」王震快步走上去問道。
艾迪絲藉著油燈的光線打量了一下突然衝到她們面前的黑影，然後才把手從劍柄上放下，「蒂娜小姐擔心您喝醉了，所以想到酒店裡接您。」
「你突然從暗處冒出來，嚇了我一跳。」蒂娜拍著胸口做出一副被驚嚇的樣子，「這裡的人都愛喝很烈的酒，所以我才擔心你會醉倒在酒館裡。」
「我喝酒可是很節制的，再說就算喝暈了我也能走回去。剛剛我並沒有作弄你們的意思，只是走得快了一些。」
「旅店的女老闆每天都要去酒館把她的丈夫領回家。」蒂娜聽到王震說話的聲音還很清醒，於是鬆了口氣，「她的丈夫每天都會喝得醉熏熏後才會回去。」
「酗酒對身體有很大的危害。」王震搖搖頭，他對艾迪絲說道：「對了，我在酒館裡聽說精靈大陸正在招募人類僱傭軍，這是怎麼回事？」
艾迪絲和蒂娜的眼睛裡都露出了驚訝的眼神。
「從來沒有發生過這樣的事情。」過了一會，艾迪絲才回答道。
「這裡太偏僻了，或許回賽米斯後能知道得多一些。」蒂娜也搖頭表示她從沒聽到過這樣的事情。
三人一邊聊著精靈大陸即將爆發的戰爭，一邊走回旅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