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屏風山脈替南方的很多國家擋住了從北邊襲來的寒風，這使得大陸中部就算是冬天也不會覺得非常寒冷。坐落在屏風山脈山腳下的達卡納城的冬天就不是那麼好過了，這裡的氣溫會變得非常低，甚至還會下雪，每家每戶所燒的木柴都要從南邊的試練森林運來。
在屏風山脈的北邊大約有6到7座小城鎮，那裡的人們主要是靠在雪原上飼養魔獸為生。雪原上出產的白色魔獸毛皮深受南方各國的貴族階層喜愛。
在旅館裡休息了3天後，王震三人跟隨著一支30多人的商隊離開了達卡納城。
這個商隊裡有10多頭捆著貨物的長毛獸，這種魔獸所擔負的工作和南方的馱運獸沒什麼不同，只是它們的身上有能夠抵禦雪原寒冷氣候的長毛，腳上長著適合在冰雪上行走的軟墊。
看到了這種長毛獸後，王震曾打算買上幾頭做為代步工具，艾迪絲卻告訴他種魔獸騎起來比走路還難受。
基於這個原因，王震只能放棄了不用腳走路的打算。不過，他們的行李還是可以讓商隊的長毛獸幫背著的，每個人身上只帶著武器和水囊，走起路來也比在試練森林裡輕鬆很多。
「現在的道路還不錯。」
王震走在商隊的前部，蒂娜和艾迪絲跟在他身邊。上山的道路是用碎石子鋪成的約3米寬的道路，道路一直延伸入山脈之中。
「這條路只夠我們走大半天。」在隊伍最前端的嚮導說道。「以後我們只能在冰冷的雪地裡行走了。」
商隊的嚮導是一名經驗豐富的老人，他的家住在屏風山脈的北邊的一個小鎮上，靠著為往來於屏風山脈的商隊帶路為生，在這條商路上很有名氣，所以大家都稱他為「屏風老爹」。
「老爹，山裡有什麼魔獸嗎？」王震問道。
「沒有，山裡就像達卡納城一樣，什麼都沒有。」屏風老爹回身指了指他們出發的地方喃喃地說道。
「真是夠荒涼的。」王震上下打量了一遍山脈，從山腳下的達卡納城一直到終年積雪的雪線處，只有光禿禿的灰色岩石，根本看不到半株綠色植物。「可是為什麼就只有在屏風山脈附近才看不到一點生機呢？」
「這裡有個古老的傳說。」屏風老爹面帶神秘地說，他的神態像是在給自己的小孫子講鬼怪故事。
王震三人都被老爹話裡的古老傳說吸引了，他們立即向前加快腳步跟上老爹，做出一副認真聽故事的樣子，尤其是艾迪絲對此特別感興趣。
「傳說在山脈某處有一個眾神大戰時期遺留下來的結界，這個結界蘊涵著巨大的力量。正是這個結界使得沒有任何魔獸能在屏風山脈生存。」屏風老爹說到這就停了下來。
「接著呢？」艾迪絲問道。
「沒了。」屏風老爹拿起掛在身上的酒囊喝了一小口，他看到艾迪絲臉上帶著失望的表情笑著說道：「小姑娘，我這個老頭也只知道這麼多。」
「長年在這裡的行走的嚮導都會遵守一個原則，那就是無論如何都不能偏離路線，一旦離開了商路就有可能迷失在雪地中。如果踏進了那個傳說中的結界，哪怕就是魔導師也別想從裡面出來。」屏風老爹抿抿嘴，用一副教育小孩的語氣對艾迪絲說道。他在出發時就知道艾迪絲是王震他們隊伍裡的嚮導。
「您放心，我們不會迷失在山裡的。」艾迪絲對比她更熟悉環境的人向來很恭敬，在她的觀點裡這也是實力的體現。
「可是這些長毛獸不是活得好好的嗎？」王震覺得沒有魔獸在山裡生存的原因，應該是沒有植物作為食物鏈的基礎。
「可是為什麼植物不能在這裡生長呢？」這才是王震心裡的疑惑
「我也不清楚，或許是結界有一定的範圍吧。」沒見過什麼世面的屏風老人也說不上來，但他再次告誡道：「反正你們不要離開商路太遠就對了。以前有很多實力很強的冒險者離開了商路後再也沒有回來，他們都是為了尋找傳說中的結界。」
「結界這麼厲害？」蒂娜吃驚地吐了吐舌頭。她只見過由煉金術師架設出來的魔法陣。
「你們不用害怕，只要沿著商路走就沒事。」屏風老爹但到王震的臉上也露出了擔憂的神色，於是笑著說道。
王震並沒有答話，他只是一面走一面思考著。
在中午休息的時候，王震坐在路邊的石塊上擺弄著信息終端。
「你又在想念你的未婚妻了？」蒂娜為王震拿來在達卡納城裡購買的熟食。
「謝謝。我並不是想同茜雅通話，只是在用它尋找哪裡才是屏風老爹所說的結界。」王震抬起頭接過食物狼吞虎嚥地啃了起來。
「你發現了嗎？」蒂娜在王震身邊坐下。「我也對那個結界感到好奇。」
「還沒有。」王震現在是毫無頭緒。
「請你答應我，就算找到了也不要去探索那個結界。」蒂娜突然向王震請求道。「去探索眾神大戰遺跡的人都沒有過好下場，我不想看到你……。」
蒂娜的話語裡充滿了擔心，又好像是在害怕。她還用水汪汪的大眼睛盯著王震的臉，或者說是在盯著王震的嘴唇。
「放心，我也不想把這條小命丟在屏障山脈。」王震扭頭看到蒂娜那副緊張的神情，伸手拍了拍蒂娜的肩膀安慰道。「我當然知道很多地方不能去，況且我也不能讓你們跟著去涉險。」
聽到了王震的回答，蒂娜明顯鬆了一口氣，「那就好。」
商隊裡的僱員都在談論著即將來臨的冬天需要購買些什麼，他們很多都是從屏風山脈過來討生活的人，對他們來說過冬的話題遠比那些奇聞佚事更實際。在這一群人裡，屏風老爹是最有發言權的，因為他是商隊裡年齡最高、經驗最豐富的人，所以大家都靜靜地聽著屏風老爹嘮叨。
休息過後再次起程前，屏風老爹讓大家把御寒的衣服取出並穿在身上，因為再走不久就會遇上從山谷裡刮出來的寒風了。
在魔法袍外套上了厚皮大衣的王震立即顯得非常笨拙，甚至舉槍瞄準都有些困難。蒂娜和艾迪絲在原來的衣服外也加了件皮衣，由於她們沒有王震那樣的封閉式頭盔遮擋刮到臉部的寒風，所以把皮衣的兜帽戴在頭上，同時還在臉上圍了一條手工編織的圍巾。從背影上看，她們的衣服款式和顏色都一模一樣，王震只能通過蒂娜手裡的魔杖來辨別她們。
「穿上這個，你們現在的鞋子都沒辦法抵禦寒冷。」王震拿出三雙在達卡納城的成衣店裡定做的毛皮鞋，是他讓裁縫用一條防水厚毛皮披風裁剪而成。
寬大的皮鞋有著約10多厘米寬的底部，人穿上後像是長毛獸腳上的肉墊，在鞋幫上的孔裡穿著兩條細繩用來固定住鞋子。
考慮到風暴過去是生活在灰色沙漠邊緣，那條披風剩下的皮料也沒有浪費掉，全都用在為風暴製作御寒外套上面。
王震三人在路上試了試這種從外表看上去很滑稽的皮鞋，蒂娜和艾迪絲都覺得很柔軟而且足夠保暖。
這種奇怪的鞋子引來了商隊夥計們的一片笑聲。商隊夥計們腳上穿的都是像皮甲一樣堅硬的硬皮鞋，除了有耐磨和保暖的功能外，並沒有什麼舒適度可言。
「我覺得有些熱了。」出發後，王震一邊走一邊說。「而且穿著這麼重的衣服登山也很麻煩。」
「我也不喜歡穿這麼厚的衣服。」艾迪絲發表了她的不滿，她的聲音是從厚厚地圍巾裡發出，原本清脆的聲音顯得有些閉悶「這樣很難拉開弓，射出去的箭也會沒有準頭。」
「還好我現在不用拉下面罩。」王震心想。
「你們不要抱怨，等到感覺冷的時候再加衣服就很容易生病。」屏風老爹看王震三人走的的樣子如同剛剛蹣跚學步的嬰兒，笑著說道。「在路上我們不能停下，商隊必須按時到達北邊的小鎮，否則會被扣工錢的。」
「您翻越一次屏風山脈能拿到多少工錢？」王震問道。
「1個銀幣。」屏風老爹樹起了一根手指。「我的工錢是所有嚮導裡最高的，一般的嚮導也就50到70個銅幣左右。」
「當然，您是屏風老爹嘛！」一個接近30歲左右夥計晃著身上的酒囊說道。「您來回一趟就可以比我多打好幾袋酒，讓我們羨慕啊！」
「我要那麼多酒幹什麼，一個酒囊就夠了。」屏風老爹也拿起自己的酒囊喝了一口，依然用教育小孩的語氣對那個夥計說道：「你還不是想到了北邊讓我請喝酒，這種老借口我在你還沒出生的時候就用過了。」
商隊裡的夥計們喝的都是一種用含有豐富澱粉的塊莖發酵後蒸餾出的廉價酒。
按照王震的折算，一個銀幣幾乎可以打上10升這樣的酒。往來與山裡的人們都認為酒能夠取暖，所以每人都會在身上背個大小不一的酒囊。
「到了北邊的小鎮後，我請你們喝上等酒，這枚金幣就是酒錢。」王震拿出一枚金幣交給屏風老爹，對身後的夥計們說道。「但是你們別被手裡那些不值錢的傢伙醉倒在路上，要不就沒機會喝好酒了。」
「哪能呢？」夥計們都喊起來。「就算把酒囊裡的都喝光，我們照樣能走過屏風山脈。」
其實一袋酒對於穿越屏風山脈所需的4天時間來說並不多。
「你身上帶的應該也是上等的好酒吧？」老爹看著王震掛在腰間的酒囊問道。「光看這酒囊就很精緻了。」
「應該是吧。」王震自己從沒喝過一口，甚至連開都沒開過。「這是試練森林裡的村民送的禮物，據說是加入了一些草藥。」
「這可是一小杯就要花1個銀幣的傢伙！」老爹瞪大了眼睛，他吞了幾口唾液後說：「據說喝一口就能頂住雪原的嚴寒！」
「送酒給我的男主人是這麼說的。」王震點點頭。他心裡想著，「博雷喝的烈火可是10個銀幣一杯。」
「在北邊，這種酒就是有錢也很難喝得到。」老爹羨慕地說道。「那個村子每年只對外賣幾桶這樣的酒。」
夥計們都在以這袋昂貴的藥酒為話題來打發路上的時間，而蒂娜和艾迪絲卻走在一起說說著她們感興趣的東西，整個商隊的氣氛都顯得很活躍。
「過了這個彎就要刮冷風了。」屏風老爹指山路上一個轉彎說道。「大家看緊點那些貨物，別讓貨物被吹到懸崖下面去。」
商隊在這裡做了個簡短的休整，不過只有王震三人加上屏風老爹沒什麼事情要做，其他人都在忙著檢查長毛獸背上的貨物是否被捆緊。
現在的道路依然是很好走的碎石路，只是道路的一側是沒有欄杆的懸崖，另一側則是絕壁。王震能從這裡鳥瞰山下的達卡納城。
「城主府真像是一隻豎立著的眼睛。」王震用手指著達卡納城的方向，對蒂娜和艾迪絲說道。
從山上望去，城主府外圍的兩棟弧形建築猶如上下眼簾，城堡就如同眼睛的瞳孔被這兩棟包裹著，它們中間隔著的廣場就像是眼睛的眼白。
「的確很像。」蒂娜也覺得這個城主府很有趣。「那隻眼珠上還散發著光芒。」
蒂娜指的是連接城堡和弧形建築之間的幾條長廊，它們如同從瞳孔裡放射出來的光線。
剛過了那道彎還沒走出50米，一股冷風就迎面吹了過來，不過風勢並沒有老爹說的那麼誇張。
「這樣的風吹到臉上真舒服啊！」經過幾個小時的行走，身上稍微有些發熱的王震感慨道。
「很快我們就會覺得冷了。」艾迪絲並不覺得吹著干冷的大風是種享受，她更喜歡試練森林裡那種溫暖、濕潤並且柔和的輕風。「到時我們還得靠喝酒取暖。」
「只要你的手腳還有知覺的時候，最好別喝酒。」王震認真地說道。「酒並不能給你帶來多長時間的溫暖。一旦酒勁過了，你會覺得更加的寒冷。」
「那我們要怎麼做？」蒂娜問道，她覺得王震的說法有些奇怪
「多吃東西。」王震把幾塊塞在口袋裡的無機轉化食品分給她們。「如果你們覺得很冷，就只一塊這個。」
「還是喝酒來得暖和。」屏風老爹並不同意王震的說法，他這一輩子都是靠喝酒取暖來走過屏風山脈。
半個多小時後，商隊已經沿著碎石路繞過了屏風山脈南邊的第一座山峰，他們現在是在向下走。
氣溫正在變得越來越低，但下降的速度並不是很快。
「我們今天晚上會看到雪嗎？」王震看了看信息終端上的溫度後，向走在商隊最前面的屏風老爹問道。
「會，下了山就能看到了。」老爹指著路的前方，喋喋不休地說：「我們要在到處是冰雪的大山谷裡休息一晚上，那裡的風勢要小很多，而且山谷裡還有一些小山洞可以避風。不過你們別離開得太遠，那條山谷可不是在商路上。」
這是王震在甦醒後第一次看到雪，就算是在過去也只看到過幾次。
「雪還是和過去的一樣。」王震欣賞著出現在眼前的積雪，嘴裡喃喃地說道。「還是白色的。」
其實商隊並不像老爹說的是到了山下，而是在兩座山峰之間的鞍脊部。
除了屏風山脈的最靠南的一排山峰有著明確的雪線外，其他的山峰都是完全被積雪所覆蓋，天空中的夕陽把雪地染成金黃色，王震他們看到的是一個如同鋪滿黃金的世界。
「好美的地方。」蒂娜被如此美麗的景色迷住了。「我以前從沒有看到過這麼多的雪山。」
維特帝國所在的緯度並不高，所以冬天並不是很寒冷，根本不會下雪。
「是很漂亮。」就算是極度不喜歡雪的艾迪絲也不得不稱讚道，「以前曾從這裡路過好幾次，但每次看到這樣的景色，心裡總會有一種很舒服的感覺。」
商隊裡的夥計同樣顯得很開心，不過並不是因為這美麗的雪景，對於他們來說雪山只是再平常不過的景色，而是在為馬上就要到達今天的宿營地而高興。
「大家加把勁，早點到山谷就可以早點休息。」屏風老爹也樂呵呵地對所有人說道。
由於夥計們的急切心情，商隊的行進速度明顯加快了很多。
王震一直擔心生活在沙漠邊沿的風暴會懼怕寒冷，但現在看來他的擔心是多餘的，風暴毫不在乎地走在雪地上。
風暴身上套著特別製作的毛皮外套，四肢上也綁著毛皮綁腿，只露出雪白的尾巴和頭部，整體看上去少了一分魔狼的凶狠，卻多了一分憨態可拘的神態。
「披著羊皮的狼也不過如此吧。」王震在心裡笑著。
就在屏風老爹領著大家走進大山谷時，他突然指著前方叫道：「雪地裡有個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