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哪,這都是些什麼玩意兒!」套著厚棉布外套的旅遊者大聲的驚叫著,那些突然出現的「人」撲到距離他們最近的那個人類身上,把頭顱埋進他們的脖根,然後不過幾秒鐘,那些被抓住的人類就像是一個被針刺穿的皮口袋那樣以肉眼可見的度地乾癟下去——他們的數量還在不斷地增加,旅遊者們已經能夠清楚地看清他們居然都是從一隻黑色的蝙蝠變成這個樣兒的,一個旅行者從背包裡拔出了槍——一把改制過的雙管令槍,在平時的任何一個時間,每一個羅斯人都會因此而詛咒那個槍支氾濫到無可救藥的西大6聯邦,但現在,這把威力不大的手槍卻成為了眾人的希望——那些瘋狂的惡魔似乎除了人類的血液之外一無所需,無論人們是用隨身攜帶的枴杖,花園裡的卵石,欄杆,還是隨便什麼觸手可及的東西毆打他們也不能讓他們離開被襲擊者,只有用手槍打爆他們的腦袋才能讓被害者的血液不再繼續流失,可即便如此,那兩顆獠牙還是會牢牢地嵌在頸脖的血肉裡,就像是被焊在了上面似的,而不是如同身體那樣化為灰燼。
「不行,快沒子彈了。」持槍者大喊道,他是為了以防萬一才冒險帶上槍支的,羅斯並不承認西大6聯邦的持槍證,如果被抓到將會是一年至三年之間的徒刑——他總共只有一把槍和十來顆自製子彈,而且更多的蝙蝠從那棟失火的屋子裡飛出來,有些恢復人形,而有些則保持著蝙蝠的形態,直接撲在人類的身上吮吸起來,遇到後者的人類即便是將自己的手指掰斷也不能讓這些可怕的小生物從自己的身體上拖離一絲半點,而且他們很快就會因為失血而拖力昏迷。
「往前跑,該死的,往有陽光的地方跑!」最初的驚慌失措過去之後,有人現這些蝙蝠會因為陽光而起泡,焦糊,於是他大聲指揮著向前跑,林蔭大道上都是剛開始落葉的闊葉樹,密密麻麻的金黃色樹葉沙沙作響,這是這個林蔭大道最令人稱道的美景之一,但在現在的人們眼裡,遮蔽了陽光的它們和死神的衣袍別無二致。而林蔭道的一側是那棟飛出了無數蝙蝠惡魔的建築,另一側時是坡度和緩的丘陵,它被茂密的夾竹桃林遮蓋著,比林蔭道還要幽深可怕——至少前者還能在地面上投下星星點點的光斑……
一個年輕的母親推著嬰兒車拚命地跟著人們跑,那輛淡藍色的嬰兒車顯然無法適應這種特殊情況,從來沒有遭受過如此粗暴對待的它吱吱咯咯的抗議著過高的度與凹凸不平的路面——一路上人們丟下了不少亂七八糟的東西,突然一個傾斜——雖然母親及時抓住了車子沒讓它整個傾翻過去,但一隻輪子已經彈了出去,她只得一邊穩住嬰兒車一邊試圖從裡面抱出嬰兒,等跑在前面的幾個人們察覺到不對跑過來幫忙的時候,她和嬰兒已經被一群蝙蝠包圍了,旅遊者們扯下了肩膀上的衣服,用力地扑打這些面目可憎的吸血蝙蝠——「我感覺我在用上衣打一場棒球賽,而且擊球的傢伙是個兩百磅的壯漢!」一個旅遊者大聲抱怨著:「而且那顆球生滿了刺!」他甩下已經被撕裂成拖把條兒的衣服,啐了一口,抓起那輛空置一旁的嬰兒車惡狠狠向又一次撲來的蝙蝠敲去。
「呵嗨,全壘打!」金屬的嬰兒車在一個巨大的碰撞聲中扭曲變形,但它起到了衣服所不能起到的作用——一隻蝙蝠被打了出去,它在空中暈頭轉向地打了一個跟頭之後立刻拉長,變寬——一個張醜陋的面孔與獠牙瞬間逼近了那個膽大妄為的人類。
剛才打出了個漂亮的「全壘.打」的人類在下一秒就成為了另一顆被打出去的棒球——吸血鬼的身體在薄弱的陽光下像鐵板上的牛排那樣孳孳作響,但他似乎完全沒有感覺到,或者對於鮮血與復仇的渴望壓過了與生俱來的恐懼與厭惡,他揮動手臂,以人類無法察覺的高撕下了那只膽敢傷害他的手臂——抱著嬰兒的年輕女性驚叫了一聲,男人的鮮血如同自動灑水裝置那樣灑遍了幾平方英尺內的路面與植物。
另外幾個吸血蝙蝠也降落到了.地上,他們就像胡狼一樣向年輕女性慢慢地圍攏,帶著獵食者慣有的戲謔心態與完全不加掩飾的貪婪——雖然在主流媒體和流行文化中,吸血鬼總是以其迷人的特質出現,是集權力、浪漫、神秘、性感及不朽之軀等諸多優點與一體的化身,甚至比某些人類還要多情,溫和,有些還會抑制自己的吸血**,或者尋找人血的替代品,甚至還出現了從不吸吮人血的「素食」吸血鬼——但令人遺憾的是,臆想終究還是臆想,作為食物鏈中的一環,除非滅絕,人類將永遠是吸血鬼眼中新鮮,溫暖和富有營養的血液的儲存罐。
就像這些吸血鬼所渴望的,不.過是年輕女性與嬰兒的新鮮血液罷了——這是他們最為喜歡又難得的食物之一,作為秘隱派系的吸血鬼是很少能得到允許自行覓食的,他們的食物多半由某些秘密機構提供——單單羅斯登記在案的,就從19世紀的15oooo人增加到了2o世紀的8oooooo人,這還不能算進那些非法入境者、有犯罪前科的外國人以及被警方追捕的沒有合法居留權的在逃犯……畢竟失蹤的人不是一個小數目,而失蹤的原因又是各式各樣的。從這些「失蹤人口」中間選取極小的一部分來豢養這些與政府達成協議的吸血鬼並不是什麼很難的事情——不過年輕女性與嬰兒始終是非常惹眼的,她們一般只會被提供給親王以上,有著一定權力與力量的吸血鬼。
第一個按捺不住的吸血鬼猛然撲了過去,年輕女.性出一聲尖銳的喊叫,以人類所能有的最大度與力氣轉過身去把嬰兒緊緊地壓在自己的手臂與胸口之間,但這毫無用處,她被捉著頭拎了起來——那個吸血鬼比她要高得多,他滿是瘢痕與燎泡的面孔湊近雪白的頸脖,然後充滿了喜悅地咬了下去——撕下男人臂膀的吸血鬼丟下手上的獵物,兩爪攫向那個有著粉紅得近乎透明的小手和耳朵,包子一樣面頰的嬰兒,母親在被撕裂了頸部動脈的時候還用盡最後的力氣抓著嬰兒的小腿與手臂,但那個吸血鬼只是簡單地再次撕下了兩條手臂就得到了這個鮮美可口的血食——嬰兒大哭著,母親斷裂的手臂就像他身體的一部分那樣緊緊地與之連接著,卻根本無法挽救他的生命。
一顆閃爍著銀光的子彈從吸血鬼的後腦打入,從.他的前額飛出去。
嬰兒依然在啼哭,他的臉上與身上,不但有著母.親的血,還有著兇手的血,那些烏黑的血會在陽光下如同劣質的白磷那樣自動緩慢地燃燒,從吸血鬼的手臂間跌落的孩子因此哭的更為激烈。
失去了一條手.臂,大量失血的男人拚命眨著眼睛,朦朧的視線捕捉到幾雙黑色的皮鞋——在非人類兇手與受害者的殘骸間走來走去,男人努力大喊:「救命!」卻沒有得到回應,事實上他的聲音低弱的就像是蚊子在哼哼——該死,他們就算聽不到我也應該看到我,男人心想,一雙皮鞋在他的面前停下,然後一隻膚色蒼白的大手伸了過來,抓著他的領口把他輕而易舉地提了起來,他看到了一張刻板,呆滯,光滑,世界上最多人擁有的方形面孔,鼻子上面架著一副黑幽幽,沒有絲毫反光的黑眼睛,頭整齊地好像櫥窗裡的男裝人偶——他沒有聽到警笛聲——男人的心陡然沉了下去。
每個國家都有一兩個絕對不會承認其真實存在的秘密機構——從民眾乃至高官都不知道其存在,不隸屬於任何一個政府部門,一般直接對最高領導者負責。有些秘密機構甚至只有真正的掌控者才能知道——譬如教宗,總統身後的支持者,現任的國王等等。他們擁有最好的裝備,最精幹的人員,最先進的科技,最好的工作場所,最快捷的情報與通訊,最嚴密的保護措施(無論對人對物),還有永不匱乏,永遠不必解釋去向的天文數字的資金——他們負責所有不能為公眾所知的事情,包括天外飛行物、能力,非人類,自然災害以及失控的宗教等等。
他們先是扯下了他懸掛在脖子上的照相機,然後快而無一遺漏地搜查了他的全身,兩卷膠卷被拿了下來,還有他乘亂放進褲子口袋裡的一顆吸血鬼獠牙。
男人正在考慮是否可以請他們為自己和那個嬰兒叫一步救護車的時候,黑暗籠罩了上來——是一隻透氣的大口袋——類似於裝屍袋,一根拉鏈從男人的雙腳處一直拉到胸口,看來可以拉到頭頂,男人苦中作樂地想到,他眼角的餘光可以看到那個嬰兒,還有母親的屍體也被裝進了口袋。
「那個嬰兒還活著,他好好的,只要洗個澡吃點牛奶睡一覺就能健健康康地活下去!」男人翕動著嘴唇,他想要大叫,但什麼聲音都不出來。
他掙扎著努力再看一眼天空——也許這是他最後一次欣賞美麗的天空了。
呃……看來他連最後的願望也難以實現了——他看到了一匹馬——一匹踏著火焰的黑馬,還有裝配著全套盔甲,手持古里古怪,彎彎曲曲的長劍(長矛)的騎士……
煙霧一般的影子從忙碌的黑衣人中掠過,不屬於人類的武器整齊地分裂了他們的身軀,而只剩下一半甚至四分之一身軀的黑衣人居然還能拔出武器反擊。
看似普通的手槍中射出的是一束細細的光,沒有聲音也沒有硝煙,但被碰觸到的樹木,道路,山坡無一例外地瞬間氣化。
高科技武器與——劣等的不死生物?
黑色的夢魘從死亡的光線之網中跳出,維爾德格冷漠地再次揮動長劍,看來對付這些傢伙的得像對付蟑螂那樣,從縱向剖開或者撕碎才行。
男人目瞪口呆,原本因為失血過多而半昏迷的他被眼前的景象刺激的格外清醒——彎曲的長劍在他眼前慢悠悠地晃過,停了一下,讓她不由自主地停住了呼吸,但劍尖只是微微掃過包裹著他的口袋,堅固的織物一霎那間腐化殆盡。
男人小心翼翼地扭動了一下身體,現自己斷裂的手臂上竟然結起了冰,血終於不流了,他左右張望,現周圍除了嬰兒就只有自己還在活動,連忙從散落一地的雜物中找回自己的相機,膠卷,吸血鬼獠牙,還有那個已經哭聲微弱的嬰兒——他猶豫了一下,還從嬰兒的母親手指上取下了她的結婚戒指——那上面一般都有著姓名縮寫與日期。
維爾德格看著那個男人把嬰兒塞進t恤,偷偷摸摸地跳進了那個沒有多少積水的排水渠,拍了拍夢魘的腦袋,:「好啦,夥計,我們也得去幹我們的事兒了。」死靈騎士悠長的聲調說出這句話可真是難以形容的怪異。
夢魘打了一個不屑的響鼻,黑色的煙霧與金色的火星在空氣中一閃即逝,它暴躁地挪動了一下蹄子,不遠處還有近千這種非人類又非黑暗生物的氣息,合成品的腐臭味引起了這個純粹的黑暗生物極為強烈的排斥感,甚至過了對於陽光的厭惡。
人類的驚呼與慘叫聲漸漸消失,四周幾乎已經恢復了原有的平靜,看來黑衣人的效率確實相當高——不過,讓這種效率降低乃至到無是維爾德格的任務。
死靈騎士瞇了瞇眼睛。這很有趣。
「維爾德格,」小小的胡安娜在他行動之前猛地拉住了他的耳朵:「……地上的屍體,特別是黑衣人的,帶一兩個回去,亞歷克斯會愛死你的。」
死靈騎士連同身下的夢魘一起狠狠地打了一個寒顫——他可不需要亞歷克斯愛死他。
猶豫了一下,死靈騎士還是抄起兩具比較完整的屍體,一左一右的掛在鞍具的前方——等會要做的事情比較多,他不知道能不能記得外帶。
雖然這點重量算不的什麼——但夢魘還是扭過頭,朝自己的主人噴了一股火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