涅利的葬禮在一個早晨舉行。
小小的車隊跟隨著體型龐大的靈車從醫院的空場一輛緊接著一輛的轉出來一直往城郊的公墓開去不僅僅是靈車所有的車輛都被黑紗所裝飾著——一部份的黑紗甚至遮住了側邊的車窗以至於只有當早晨的風拂起代表著死亡的輕薄織物時人們才能極為短促地瞥見裡面嚴肅而哀戚的面容。
安德雷涅利的妻子和兒子在十幾年前就埋在了這兒現在她終於能夠等到他的丈夫來到她的身邊了沒有工作沒有交際沒有情人與私生子只有他們。這個一生溫順謙和到懦弱的女人在生前沒敢向自己的丈夫提過一個要求也沒敢私自作過一個主——唯一一件沒有徵得丈夫同意就決定的事情大概就是這兩個比鄰的墓穴人們在阿涅利夫人墓地邊挖掘的墓穴在早晨的霧氣中變得濕潤依然碧油油的矮種草一片片的就像是公墓的手帕那樣摞在一起——等會還得蓋上去呢。
安妮格麗特涅利按照傳統穿著一身細麻的從喉嚨到足踝密不透風的黑色喪服全身上下一點裝飾也沒有沒有花邊點綴的黑色薄紗從她的髻上垂下來一直披蓋到整個背部她的背部挺得直直的仰著頭將面無表情的臉孔完全地暴露在世人的面前。按照安妮的意願在報紙上刊登告時並未寫上喪禮的準確時間與地址但除了接到通知的一些親友還是有些阿涅利的忠實支持者堅持這來到墓地為他送葬男性穿著黑色的套裝白色的襯衫黑色的領帶與鞋子還有幾個在上衣的口袋裡插著黑色的手帕女性像安妮一樣穿著儉樸的喪服罩著黑紗。
神甫早已手捧聖經站在墓穴邊高而瘦削面帶慈悲黑色的教士服拖在裸露的泥土上——棺材從靈車中抬出抬棺人小心翼翼地將它轉運到早已挖好的墓穴中們都帶著尖頭的黑鐵雙手按在木柄的一端耐心地等待著祈禱結束完成最後的工作。
一個相的葬按理說不應該如此簡陋但阿涅利在死前就已經受到了彈劾——撒丁法律規定相被彈劾必須辭職。而彈劾相是很難的非相有叛國罪等重大罪行才能彈劾對相的政策不滿意的話只能提交不信任案而不能彈劾——黑匣子中的內容所指控的卻正是屬於嚴重叛國罪中的兩條:1未經政府批准針對外國進行徵兵或者實施其它敵對行為以使國家面臨戰爭危險;2任何圖謀殺害害、禁或扣留國王、其子嗣或繼承人的等等這些內容將由一個特別委員會進行調查亦由這個委員會擬定「彈劾條目」後由上議院高級法官小組裁定如果法官們作出有罪裁決會警衛官會當場逮捕相。
沒有足夠的人能夠或說意幫助他。
數年前的「大動」阿涅利失去了西撒丁的支持——沒有了**裸的暴力威脅以及行之有效的物質誘惑他在東撒丁的控制力也受到了一定的影響;隨後接踵而至的數次恐怖襲擊事件讓他的能力與威信受到了質;支持羅莎麗婭又不得不不說是無奈之舉但只能說是極其失敗;而三角海域事件則是讓原先的支持者與中立者傾向於「彈劾」派的最後也是最重的一顆砝碼——不過讓人最為困惑的是他為何要讓人們錯誤的認為女王陛下有意促成王儲與公主之間的婚事?這個舉動除了讓那些卡洛斯派與守舊派人士對其暴跳不已及:讓羅莎麗婭公主再一次陷入民眾的指責之外對他本人起不到任何好作用。
對這件事情有所瞭解的人們有多猜測但阿涅利已經死亡這個秘密也只有伴隨著他徹底地長眠於地下了。
****
女王陛下當然知道阿~|為什麼會那麼做——他確實是個好父親。
她是個好母親——女王想道。一邊讓王朝城堡地方向移動兩格。然後城堡越過王。放在與王緊鄰地一格上——「王進入城堡」。
「安托是麼?」在亞歷克斯移動一個士兵來應對地時候。女王陛下輕輕地拍打了一下那個小士兵地腦袋。:「安托就是這個士兵。在一開始地時候。如果它影響到了整個戰局。一定會被毫不猶豫地放棄。但是……」女王移動那個小士兵。讓它向前走兩格。:「不知不覺地。它距離底線越來越近。份量也越來越重。也就是說……」女王再次撥動它。現在士兵距離底線只有兩格了:「只差一點。他就可以升變了。城堡。騎士。主教。王后……隨便愛變什麼就變什麼。」她微微一笑:「阿涅利不捨得拋棄它。就得拋棄其他地棋子。最起碼地。他地注意力被這個小小地士兵分去了很大一部分——到了最後……」女王陛下第三次移動士兵。讓它到達底線:「好啦。士兵成功地升變了。可問題是。」她利索地伸出手去。在棋盤上迅地擺弄了幾下。讓自己地王后移動到亞歷克斯國王地面前:「攻擊王
撒丁最尊貴地女人驕傲地叉起手指。:「你似乎無法避開我地攻擊。親愛地亞歷克斯。這次好像是我贏了。」
撒丁王儲看看國王身邊圍地滿滿地敵方棋子。啞然。這些棋子。如果他沒有記錯地話。都是女王陛下剛剛在解說地時候自己「放」上去地——在一旁觀棋地費力以及他地母親朗巴爾夫人。還有與亞歷克斯形影不離地維爾德格。隱藏在陰影中地侍衛。一概滿臉黑線……雖然女王陛下迄今為止從來沒在棋局上贏過亞歷克斯一次。但這種行為……已經不能用作弊來形容了吧。
「那麼……那個王后。」亞歷克斯微笑了一下——有點僵硬:「就這樣放著嗎?」
「在棋盤上士兵到達底線後有兩樣東西是不能升變的一樣是士兵另一樣就是國王。」女王意味深長地說道:「沒什麼可擔心的士兵永遠成不了國王。」
****
成不了國王可以成為一個有著殺傷力的棋子——但女王手中握著的東西以讓這個年輕人從天堂直接墜落到地獄——雖然阿涅利以為自己處理的很乾淨但王室擁有的力量是一個平民永遠無法全部知道的雖然這個力量無法對付成千上萬的軍隊與威力驚人的毀滅性武器但要取得些資料下幾條生命還是很容易的。
這個年輕人暫還不能動既然阿涅利留下了這麼個繼承人那麼女王陛下也不介意拿他平衡薩利埃裡——亞歷克斯太過信任這個家族了以想像在亞歷克斯掌握更多的權力之後薩利埃裡的力量將會跟著得到迅的增長——而她早就確認過撒丁不需要阿涅利不需要薩利埃裡。
再等待幾年等亞歷克斯長大一點這個聰明的孩子總有一天會知道自己應該怎麼做的總有一天——她可以完全地安心地將這個國家交給他……
她拉開兒子手把那個小小的士兵放在他的手裡。
****
安托站在樹林的邊緣遠地望那一群送葬的人們。
他穿著喪服卻沒有參葬禮的權力——阿涅利在錄音帶中嚴禁他這樣做份只能播放一次的錄音帶連同這一盒原始資料與光盤一起被最普通的撒丁國家快遞在昨天下午送到他的手上而在19個小時前阿涅利把手槍塞進自己的嘴巴裡然後扳動扳機讓子彈燙熟自己的大腦——阿涅利在錄音中說明這些資料只供他瞭解與分析便於他在某個關鍵時刻作出正確的決定別像個沒頭蒼蠅一樣到處惹人厭;絕不能把它們拿出去作為要挾或是攻擊當然他想要自尋死路也沒人能阻止得了他;除此之外還有一個用號碼作為姓名代號的秘密帳戶相關的密碼翡冷翠城邦銀行雖然在儲戶涉及毒品走私和販賣武器等嚴重的犯罪行為的時候還是會為法律大開大門。但也要有人知道這個代替了名字的號碼另外還要出示賬戶確實存在的證據只有證據認定後法院才能動用銀行的某些數據但還是要最大限度地保護儲戶的機密。
阿利告訴他不想或者不能繼續在撒丁玩下去他可以拿著這筆錢過上一輩子舒舒服服的日子。
最後他:假如真的離開了撒丁安托可以讓自己的孩子姓阿涅利如果不介意這個姓氏屬於一個失敗者的話。
神甫低沉而平靜的禱告聲打破了早晨的寧靜——「^……求你接納亡者使他們得到安息並求你安慰各親友使眾人都懷著希望信賴你的慈愛和寬恕……」
……寬恕……寬恕……接受……接受……
有人遞給安妮一把泥土她接過來順手灑在黑色的靈柩上面細細索索好像下了一場泥土的小雨緊接著其他的人也這樣做了並且將自己手裡的花丟在墓穴裡面等最後一個為死者送行的人走開兩個工人立刻開始將大堆大堆的泥土往墓穴裡推咕咚咕咚的好像人類的心臟在跳但終於微弱下來最後無聲無息——工人們掩埋了墓穴並且將翻起的草皮重新覆蓋在上面沒過幾天它們就會和泥土們結合在一起再也看不出曾被分離過的痕跡。
安托無比耐心地等到了所有人離開直至將近正午他才走近阿涅利的墓碑蹲下伸開手指深深地插入疏鬆的泥土挖起大大的一把然後慢慢地灑在阿涅利的墓穴上方
「哦……對不起。」一個膽怯的聲音說道:「請問這裡是阿涅利相的……噢謝謝我看到了。您也是來為他送行了……真糟糕我們似乎都來晚了。」
安托冷漠地看了一眼那個冒失的小個子他穿著手染的喪服有點笨拙細瘦的肩膀扛著個大腦袋。
「是啊」安托嘲弄地捲起嘴唇露出一個扭曲的微笑:「我們都來晚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