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身份過於尊貴的學生大概是所有教育者心中永遠的痛——你必須在你的道德,尊嚴,良知,忠誠之中不停地做出選擇。
幸運的是亞利克斯智能、軍事、道德、體能上的成績完全不必讓海軍軍事學院的教官們嘗試對所有的人說謊——譬如之前與其他國家的教育者們——他們可以大大方方的將王儲的真實成績展示給任何一個能夠知道這些消息的人。而且他還是百年來第一個在如此繁重的學習,訓練以及苛刻的規定之中成功跳級的新生——不過這也可以說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亞利克斯原本就獲有雙博士學位,雖然主修的方向與學院的主要科目大相逕庭,不過有關於語言,數理,歷史,人文地理方面的東西可以借此申請免修,兵工,核物理學、電子學、系統工程、計算機及矢量分析等等只要遵循一定的規則就能完成的科目更不會成為什麼無法解決的難題。
射擊、野外救生、自衛、格鬥、泅渡、攀登、急行軍,普通新生在一學年後期才能接觸到的課程——駕駛各類軍用車,小型艦船,直升飛機——每年總有幾個新生都能輕鬆完成,他們不是出身於有一定實力的軍人世家就是傳統貴族後裔,這些孩子從六七歲就開始接受各種嚴格的類軍事訓練,很多人在入校之前就會駕駛小型飛機與艦船。
雖然薩利埃裡家族既不是貴族也沒有出過一個軍人,但他們的教育還是很令教官們稱道的,如果真是一個需要替身出操、訓練、考核,日日笙歌夜夜**的王儲,只怕從院長到門衛,都會罹患不同程度的神經性胃炎吧。
唯一令教育者感到遺憾並考慮是不是需要違背一下自己良知的就是王儲的領導能力,軍校十分重視對學員組織領導能力的考察和培養。每隔一段時間,每一個學員均需填寫對本班同年級學員的組織領導才能優劣意見表。教官根據自己平時的觀察和瞭解,再綜合學員們的意見,將優秀的學員推薦給學院委員會,他們將被安排在各級擔任學員軍官,或在各種學生會組織中承擔社會工作。對較差的則設法幫助其提高,——亞利克斯在這方面的成績「非常的需要幫助」——這倒也不能完全歸咎於他和圖書館之間那過於爭分奪秒的抵死纏綿,學院的制度也是一個很重要的客觀因素。
軍事學院的二年級生應該擔任著的「承上啟下」的任務——他們會管理2到3名新生,同時聽從三年級生的命令,亞利克斯同期的新生已經被瓜分完畢,下一期的新生則需要等待一段時間才能入校……簡單的說,亞利克斯和第二個成功跳級的山寨新生勞爾.岡薩雷斯根本沒有什麼人可以指揮——所以教官們不能按照以往的做法,在學員經「幫助」仍不能達到要求時,以」不適於擔任軍官」的評語向校方提出淘汰建議——第一:這太不公平;第二:你不能淘汰一個未來的三軍統帥。
他們唯有期望第二學年快快到來——就在這個時候,亞利克斯提出了第二份跳級申請——他要升上三年級。
不死者所需要的資料已經基本整理齊全,雖然圖書館中還有著更多令他垂涎三尺的藏書,不過無論什麼事情都是有輕重緩急的……善於規劃的巫妖將暫時性地與那些彷彿還瀰漫著無花果樹汁的芳香(中世紀的墨水以無花果樹的汁液作為調配料),觸感柔滑細膩的古老書籍告別——三年級的學員開始學習導航和操作艦艇等技術性工作,然後將在軍艦上訓練五周,更有可能短暫服役——在亞利克斯需要親自瞭解一下的撒丁北海上巡邏,或者參加某次小型的軍事演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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托馬少將的嘴角死死地向下撇著,事實上,他臉上所有的突出部分都在向下撇以表示他的強烈反對與抗議——抗議王儲極其不合時宜的跳級申請,他雖然不能像巫妖那樣翻閱別人的思想,但他知道亞利克斯,這個看似又溫和,又穩重,又聰慧強健,堪稱完美無缺的殿下絕對不是一個無的放矢的人,跳級到二年級,是為了圖書館的藏書,跳級到三年級……,或許是為了盡快畢業?他還以為亞利克斯在看完所有的藏書之前,除非迫不得已,不會想要踏進距離圖書館超過一英里的隨便什麼地方——三年級有著很多個日日夜夜必須在冰冷的北海上度過,狹小的艙室也不會容許他擺上過多的書籍,何況他們將在艦上所有部門實踐,包括駕駛台、武器、物流、艦載直升機等等。——這可不能申請免修,譬如說,即便是王儲在此之前也不可能駕駛過一艘戰艇或者潛水艇——除了保證7個小時的睡眠與90分鐘的用餐之外,不會有太多的自由時間供他們利用……老將軍猶如一隻目光銳利的猛禽注視著眼前這個從某個方面來講非常不安分的年輕人,雖然因為年齡的關係他的視力有所減退,不過這可不意味著他的大腦也會隨之退化。申請者神情平靜,眼神清澈,既沒有像一個渴望獲得認可的孩子那樣搓*揉手指,也沒有像一個等待謊言被揭穿或者成功的騙子那樣因為緊張而微微突出嘴唇。
反正不管他有著怎樣正義而偉大的理由,托馬少將都不可能像申請者所期許的那樣,高高興興的在申請書的末尾簽上自己的名字。除非王儲並不打算離開陸地——這不太可能,也許亞利克斯沒有表露出任何跡象,但將軍腦袋裡一根弦正在拚命地拉響著警報——這小混蛋的目的是面積與危險性都要超過陸地好幾十倍的大海。
在這個時候……不行。絕對不行。
上次地事情已經給了原本很有點自以為是地老軍人一個惡狠狠地教訓。如果再出什麼問題。他想畫像上地老朋友大概會跳下來直接掐死他。
「我不想我地學院史冊留名——只因為它是撒丁最後一個王儲地葬身之地。」
以這種近似於扭曲地凝固狀態發出聲音可真是個高難度地動作。人類地潛在能力令不死者讚歎。他沒有什麼惱怒或者沮喪地感覺。這個申請被悍然拒絕早在他地意料之內。
「我去看了勞爾.岡薩雷斯。」
一個巧妙地。簡單地開頭能夠引導著人們隨著你地敘述思考。最後得出你所想要地結果。這是半巫妖導師所教導小巫妖地。
「我想讓所有的人都能盡快脫離這個危險的局面——」亞利克斯快速地,坦率地說道:「您必須承認,我的出現會給我自己及戰友們帶來巨大危險,而任何一種公開或是不公開的特殊待遇都會導致外界的不理解與批評——所以能夠盡快做完我應該做的事情是最好的處理方式。我們的敵人不會因為我們的拖延而放鬆警惕抑是放棄攻擊,相反的,充足的時間反而能令他們計劃得更為周詳,或者找到更多的漏洞,收買更多的人。
『沒有一個君王能夠逃的過刺殺,如果刺殺者有著犧牲自己性命的覺悟與足夠的勇氣與決心。我若是轉身逃避,那只是個掩面而死的懦夫,如果直面刀鋒,卻有獲勝的可能。』——這是我在王家文獻上看到的,我想您知道這是誰說的。」
……托馬少將沉默不語,這句話是撒丁歷史上唯一的女王所說的。瑪麗亞陛下在自己的丈夫被謀殺,襁褓中的兒子生死未卜的時候拒絕了大臣們要求她暫時不要在公開場合現身甚至停止一切工作要求,丈夫的葬禮結束之後,她平靜地繼續盡著自己應盡的義務,出國訪問,接見外交使臣,會見不同黨派代表,探視養老院和孤兒院的老人與孩子,閱軍,頒發勳章……所有人都知道她的痛苦,但沒有人能夠看見痛苦對她的影響。
亞利克斯補充道:「母親完全支持我的決定。您需要她給您電話嗎?」
海軍軍事學院的院長不由自主地抽*動了一下嘴角,他的雙肩猛然塌了下來。亞利克斯看著他走到辦公桌後面,從筆盒中抽出鋼筆,拔開筆帽,狠狠地甩了甩,在地毯上留下一道藍瑩瑩的痕跡。
巫妖的靈魂露出勝利的微笑,必要時不死者的口舌也能燦若蓮花。
「那麼……」托馬少將慎重地畫出了自己姓名的第一個字母:「你知道嗎?那句話後面還有一段……雖然很少人知道,因為沒公開發表過……陛下曾經這樣說:請不要以為我手無寸鐵,我有最為堅實的盾牌,因為我就在我的人民身邊;我有最為銳利的長矛,因為我的人民就在我的身邊……殿下。」他將自己簽好名字的申請書交還給亞利克斯,同時非常誠懇地說道:「正所謂,施恩與受恩都是君王的義務……您認為呢?」
……自己還需要多多學習,巫妖反省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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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不起……今天寫了一章,不甚滿意,刪除重寫,所以……晚了……為了表示歉意,明天兩更。
……魚魚叉手不離方寸再三致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