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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七小節 貴族 (下) 文 / 九魚

    費力深深地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氣,『好啊,我現在真正的明白女王所說的話了——薩利埃裡不會是任何人的弱點。』他想,不過就算是輸定了,那麼多出一張牌也要比少出一張牌好……「您對貴族的看法我也完全能夠理解。」把哪只倒霉的山雞扔進獵袋的煦德有點意外地瞧了跟上來的費力一眼,勇氣可嘉,並不是所有人都能在一顆子彈擦著耳朵呼嘯而過之後還能繼續演講的:「撒丁地貴族確實犯過錯誤。」費力似乎很矛盾地撫摸了一下面孔,實際上他是在努力把臉上因為剛才的驚嚇而豎立起來的絨毛按下去:「正如史書上所言:王室成員渾身掛滿了毫無意義的奢侈品與珠寶,穿過皇宮裡一間接一間的大廳,到處都是金箔與彩色玻璃,絲綢,精美的雕塑;身邊包圍著的人穿著華麗,舉止優雅,知識淵博,卻都只會說一些甜蜜動聽的讚美之詞,希望能借此為自己謀到個高貴,體面的職位,而鄉村與城市中滿是飢餓與疲憊的農民與手工業者與小商人……這確實是一副令人非常不快的圖景,沒有一絲一毫的誇張。……而學者們只對兀長的家譜和血緣,輩分感興趣,科學,民生,軍備這些對國家至關緊要的東西完全不存在於這個國家最傑出的頭腦裡。他們沒想在政治經濟的問題上施展才華,只是悠閒度日,把時間耗費在最抽像的空談之上。這顯然浪費資源……呃,是罪行。」煦德一挑眉,費力連忙改口。

    「他們固若泰山,獨享高貴,深知不必炫耀自己也會引起世人的注意,確信沒有人確信推翻他們。」(釋1)

    對於煦德的嘲諷,費力倒是很坦然:「這是我們的罪行,而我們正在贖罪,那麼你們呢?」

    「我們?」煦德微笑:「我們一直是貴族的敵人。」

    「是啊,你們驅逐了貴族,然後互相為敵。」費力意味深長地說:「在四百年前的革命發生之後,幾乎所有的撒丁貴族都跟隨著王室流亡,他們被自己的國家放逐了,但在國家需要他們的時候——我想您也應該略有耳聞,連年內戰,撒丁國庫幾乎是空的——而在前期,國家的恢復用的全部都是王室與貴族的財產,為此,撒丁有四分之一甚至更多土地是屬於王室和貴族的,如若不然,您以為王室與上議院是如何保留下來的呢?」

    「那原本就是屬於撒丁的。」煦德冷冷的說。

    「法律保護每個合法國民的私有財產。這可是新憲法中最為重要的條款之一……好吧,您看,這個問題過於複雜和多解了,我們就不要再繼續討論下去了。」氣氛開始凝滯之前,費力敏銳地改變了話題:「我只是希望您能夠明白女王的意圖,即便沒有亞歷山大殿下,陛下也會在某個時候冊封新的世襲貴族——將貴族階層變為一個富有競爭力的存在,不斷有各界精英與成功人士,經過國王與女王陛下的冊封,作為新鮮血液補充入貴族隊伍。而那些只是眷戀著那些荒誕的特權,只願意享有權利的快感而不願盡到應盡的義務的……刪除。」費力說出這兩個字的時候依然帶著淺淡的微笑,他做了一個隱諱的手勢:「女王希望貴族們能夠成為撒丁真正的支柱——生活健康,知識淵博,品德高尚,嚴於自律,珍惜榮譽,意志堅強,熱愛自由,視國家利益高於一切;且具有知性與道德的自主性,能夠扶助弱者,不畏強暴,更不為政治強權與多數人的意見所奴役。」

    ……

    煦德沉默良久:「那是……聖人?」

    費力指了指自己,指了指煦德:「你,我,殿下,所有願意為撒丁付出的人……。」

    「那麼即便沒有貴族……」

    費力搖頭,:「貴族和特權永遠都存在,只有義務最容易被拋諸腦後。」他略微後退一點,做出不那麼明顯的防衛動作,:「譬如阿涅利,譬如薩利埃裡。」

    ***

    「你們的收穫不錯。」

    中午在約定的小湖邊碰頭的時候,煦德一組的成果只有可憐巴巴的三隻小鳥,而亞利克斯一組則是12只飛禽,5條大個的鯰魚,還有7條好像被一個全副武裝的軍團蹂躪過的灰狼。

    費力提起一隻肥墩墩的大雁看了看,挺奇怪上面的致命傷——沒有彈丸也沒有火藥的味道。

    他看了看亞利克斯與維維豎立在一個安全位置的獵槍。

    薩利埃裡莊院有著一個公開的藏槍室,就在餐廳的隔壁,裡面擺滿了在國家法律允許的,私人可以擁有的槍支,主要是獵槍。其他的則隱藏在每一個抽屜的深處,桌面的下方,沙發背後,枕頭下面……巫妖初來乍到時就曾經在自己的床墊下面摸出過一把保險過,上滿子彈的手槍,這讓他不由自主地想到了亞利克斯記憶深處的《豌豆公主》,結果一整個晚上來自於異位面地巫妖始終被一個古怪的問題干擾著——第二天一早,是不是需要開上幾槍來證明自己是真正的亞歷山大.薩利埃裡。當然,在第二天的一早巫妖就無需為這個問題苦惱了,因為他發現連盥洗室裡的鏡櫃內都有槍。不過作為薩利埃裡家族的一員,善於用槍簡直就是就和常人善於走路,呼吸一樣自然而必須,而可以說最為擅長控制任何一種事物的巫妖來說,射擊也可以說是一個比較簡單而有趣的學習與實踐項目。

    但今天的獵物都是巫妖的練習成果,最簡單的魔法飛彈,也是費倫大陸上法師們不怎麼會去記憶的那一種法術,可是在這個不怎麼有人會隨時使用魔法護盾的位面還是一樣很不錯的武器,尤其是巫妖可以隨心所欲地設定五枚飛彈的目標,而且在它的規定距離之內可以達到大口徑機槍彈的威力和狙擊步槍的精度,雖然還是不可以限定目標的手或腳,不過這種威力的子彈打在人類的身上也基本上不用擔心是在什麼位置了——基本都會粉碎掉。

    亞利克斯最初的獵物是一隻麋鹿,結果是滿天血雨,只好無償贈送給那個區域的植物與小昆蟲了,這讓他很好奇當初被他打出窗口的那隻小蝙蝠,看來這種吸血生物的堅韌度遠超過人類;然後逐步降低魔力的輸出,力求精準,在今天的法術消耗完畢之前,他已經可以準確地打掉200英尺以外一隻野鴨嘴巴裡叼著的小蝦而野鴨未曾受到一絲波及——其他的獵物是維爾德格的傑作,在巫妖的要求下在非亡靈與亡靈狀態下從巫妖的電擊,強酸,寒冰,火焰,音波……下保護大型活物,維爾德格連滾帶爬,在前幾種攻擊下還能保證藏在懷裡的小傢伙僥倖保留下一絲生機,最後一種攻擊卻讓維爾德格完全傻了眼,那堆可憐的灰狼就是他失敗的最佳證明。

    巫妖看他的眼神分明就在看一塊朽木。

    用催眠術抓來的每隻灰狼身長都有4英尺以上,對捨身保護它們的維爾德格沒有任何感激之心,雖然維爾德格的軀體不可能被它們傷害到,但那套褐色的軟羊皮獵裝已經連帶裡面的衣服變成寬窄不已的細條;加上其後還被巫妖命令練習傷害類法術,而亡靈狀態下的負能量聚積有著很強的腐蝕作用——所以煦德和費力看到的是一個和他的獵物同樣淒慘的獵人。就連亞利克斯身上也有點破破爛爛的——經常有人嘲笑巫妖那華麗而襤褸的長袍,卻不知道這就是不死生物的悲哀之處,就算是魔法加持的長袍,也經不起負能量的長期傷害,久而久之……等成了半巫妖,只剩下一個頭骨,或者一雙手骨,也就不用去想那麼多了……orz

    煦德蜓慷慨的借了一件外套給維維,免予他在之後的幾小時之內不得不裸奔射獵。

    亞利克斯和費力其樂融融地準備午餐,在這方面他們出乎意料的投契,無論是將手指探進支離破碎的灰狼體內巧妙地將骨頭,內臟,肉塊與糾結零亂的皮毛分割開來,還是在拔去飛羽的大雁背上來一刀,同樣剝去皮膚後(野生鳥類皮膚內多有寄生蟲)在後尾位置仔細地尋找那根會影響味道的分泌腺,還是極其認真地向亞利克斯咨詢如何捕捉鯰魚和尋找野生大蒜,穀物……費力乾脆利落的動作與真誠熱切的求知精神讓剛被維爾德格狠狠打擊過的巫妖師懷大慰。

    當費力一下拍昏滑溜溜的鯰魚,用兩根手指拉開它的嘴巴,從裡面掏出所有的內臟的時候,準備拿到小湖邊清洗的時候,他發現煦德正在用一種複雜的眼神看著他——後者已經搭砌好篝火所用的石牆。

    「?」費莉禮貌地投以詢問的眼神。

    「你……真的是個勳爵?」

    「當然。」費力驕傲地回答:「噢,如果可以的話,我可以借用一下您帶的鹽嗎?鯰魚需要醃一下烤炙出來才美味,我今天沒有預料到可以抓捕到這種魚類,所以準備的不是很充足。」

    「這就是貴族……」煦德想著,將自己隨身攜帶的糖包遞了過去。

    ***

    感謝諸位大人支持!

    釋1:他們固若泰山,獨享高貴,深知不必炫耀自己也會引起世人的注意,確信沒有人確信推翻他們。(托克維爾)

    註:另外,文中採用的貴族理念乃是托爾斯泰文選中所宣揚的,個人意見以為,能夠做到這些的人,無論被稱作貴族或者聖人都沒有什麼很大關係了……托爾斯泰有言:權利與義務相等,民眾亦會接受,民生可得平安,吾深以為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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