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瑞年等人站在沒腰深的水裡,他們現在一共是五個人,唯獨少了林朝陽,幾個人沿著池塘一邊走一邊喊,卻沒有得到任何回應,王金龍摸著自己的大光頭,不無擔憂地說:「到處都沒人,朝陽不會是淹死了吧?」
張瑞年咧了咧嘴:「這塘水不過沒腰深,怎麼可能淹死人呢?」
李茂才說:「會不會是被水流捲到其他地方去了?大家再找找看,也許朝陽就在附近呢!」
大家看看周圍寂靜的樹林,到處都是黑漆漆一片,林朝陽到底去了哪裡呢?
那群透明化的殭屍們站在懸崖頂上,朝著他們張牙舞爪,躍躍欲試地企圖跳下來。
張瑞年說:「此地不宜久留,大家先到懸崖下的山洞裡面去,避開殭屍們的視線。」
他們走進山洞,看到裡面縱橫交錯的石頭管子,被池塘泛起的浪花拍打著,發出淒涼恐怖的低沉聲音,老道沉思半晌,托著腮幫子說:「會不會是這些管子…,朝陽跳下來的時候,被水沖進了管子裡?」
話音剛落,眾人就依次挨著管子開始排查,可是每根管子都很深,從這頭望進去,眼前就是黑壓壓的一片,裡面什麼都看不見,他們衝著裡面喊話,得到的回應也只有低沉的回聲而已。
張瑞年沮喪地坐在地上,暗自責備自己做事魯莽,沒有看護好林朝陽,如今林曉月還在周英南手裡,生死未卜,如果她的弟弟再出什麼意外的話,自己真不知道日後該如何向她交待。
就在他愁眉苦臉地暗自傷神之時,就聽見潘老爺叫了一聲:「你們聽,泥漿裡頭有動靜!會不會是林朝陽?」
大家豎起耳朵仔細聆聽,的確,洞穴的地面上都是泥巴,原本這座山就是石頭和黑土混合而成的,地上的土被水沖刷,就變成了一層厚厚的淤泥,在淤泥深處,傳來嘎吱嘎吱的聲音,像是什麼東西在動。
聽到這動靜,張瑞年觸電一樣跳起來,循著那聲音,手腳並用地在泥漿裡頭刨,冰冷的淤泥裡有很多石頭渣子,把他的手劃開了很多傷口,可他全然不在意,只是更加起勁地往深處挖掘,很快,一隻蒼白的腳露了出來,大家一看,泥巴裡果然埋著一個人,於是蜂擁而至,你一下我一下,很快就把一個人從泥巴裡拖了出來。
可是,這個人不是周英南,而是一具乾癟的屍體。張瑞年失望地站起來,無奈地看著前方。
老道拍著他的肩膀說:「瑞年,你知道這個人是誰嗎?」
張瑞年搖搖頭。
老道低聲說:「我剛才看得仔細,這就是剛才水中那個女子抱進山洞的乾屍!」
此話一出,眾人嘩啦一下,都往外跳出一大步,警惕地注視著這具一動不動躺在地上的乾屍,生怕它突然醒過來。
張瑞年有氣無力地說:「剛才咱們碰到的乾屍還少嗎?咱們有槍,個把乾屍不算啥。」
老道說:「個把乾屍的確不算啥,可你想過沒有,那女子把乾屍藏在山洞裡,可為什麼咱們會在山頭上碰到那麼多呢?」
見張瑞年沒說話,老道接著說:「你可以看看這具屍體,發現有什麼異常沒有?」
經他這麼一說,張瑞年低頭對著乾屍,仔細打量了一番,他驚奇地發現,這具屍體竟然在腫脹,而且是全身有節律地收縮再膨脹,就像是一顆跳動的心臟。
王金龍驚訝地叫道:「這,這是怎麼回事?」
老道冷笑道:「我告訴你,這些屍體就是這樣爬上去的,它們潛伏在泥漿裡,靠著身體的收縮一點點往前移動,在土裡,它們膨脹的身體能提供向上的動力,等到它們膨脹到最大的限度,那時候,它們已經出現在懸崖頂上了。」
李茂才不解地問道:「可是,它們幹嘛非要上去呢?」
老道捋著鬍子說:「這個,我也不太清楚,也許,是為了爭取某種東西吧,你忘了,剛才咱們在上面挖人的時候,它們頭頂上不是有人參嗎?也許就是衝著那些人參去的。」他說話的同時,大家清晰地聽到,泥漿裡仍然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音,而且此時的聲音更大了。
張瑞年和王金龍齊刷刷地把手往褲腰帶裡摸,他們握著槍把,緊張地注視著開始滾動的泥漿,潘老爺小心翼翼走過去,用腳尖輕輕捅了捅,感覺碰到一個滾圓的東西,那東西很硬,像是一塊石頭。他收回腳,在底下的泥水裡,出現一片灰白色的羽毛狀物質,就像石棉一樣。張瑞年走過去伸手一摸,感覺這些羽毛已經石化了,但是很酥軟,質地也不是很緊密,他用手在石羽上輕輕一拂,就帶下一片殘渣,他把手指湊到鼻孔邊聞了一下,發現這石羽帶有很濃重的土腥味,他舉著這片石羽驚訝地說:「泥漿裡怎麼會有羽毛?」
老道在一旁用嘴輕輕吹掉石羽表面的淤泥,看到在石羽的表面上,覆蓋著一層很薄的圓形碎片,看上去很像魚的鱗片,由於在泥漿裡浸泡的時間很長了,這些碎片已經變得很鬆軟,他很輕易就掰下了一塊,順手放在了口袋裡。
潘老爺說:「剛才我把腳伸進去,感覺提到了一個圓溜溜的東西,聲音就是從裡面傳出來的。」
老道說:「這羽毛看起來,像是一種鳥身上的,難道這裡還藏著一個鳥窩不成?」
張瑞年招呼王金龍,兩人七手八腳地把那個圓鼓鼓的的東西從泥漿裡拖了出來,用積水洗去表面的雜物,一個灰白色橢圓形的大圓球呈現在他們眼前,這個球的半徑大約有半米,重量估計得有十斤以上。圓球的表面,已經出現了很多裂紋,而且這些裂紋的數量還在增多,裡面的聲音也越來越大。
潘老爺說:「那我的腳碰到的就應該是個鳥蛋了吧?這鳥蛋也太大了,能下出這樣的蛋的得是什麼鳥啊?」
王金龍拉起槍栓,咬著牙惡狠狠地說:「不管他是好鳥還是壞鳥,只要敢在太歲頭上動土,就馬上讓他變成死鳥!」
這時候天空暗了下來,林中刮起風,風吹在他們濕漉漉的衣服上,分外地冷,月亮和星星都被烏雲遮蓋,厚重的雲層不知道什麼時候蓋滿了天幕,夏天的山林中潮氣重,多夜雨,凌晨時分冷氣最重,所以最容易下雨。
有幾個人抱起了肩膀,被風吹得直打哆嗦,李茂才說:「張大哥,林子裡濕氣重,清晨最容易下雨,如果下大了,咱們也只能呆在這裡,可是,你聽那聲音…,這地方咱們能呆嗎?」
就在他說著話的當口,雨水已經淅淅瀝瀝落下來,天亮之前,雨霧迷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