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英南驚恐地看著它向自己逼近,詭異的電流嗡嗡地響,那三個活死人懸掛在圓盤正中間,不知道是被什麼力量牽引著,他們懸浮在空中,並沒有滑落下來,周英南再不敢用軍刀去戳他們的身體,因為他看到這三個人通體上下,都放射出藍瑩瑩的幽光,他想,這可能是因為他們的身上帶著大量的電荷,貿然去碰的話,很可能會像澤崇賀那樣,觸電身亡。
「我盼望死去,但你得給我陪葬!」冰冷的聲音再次響起,整個屋子都顫動起來,所有金屬做成的物件都在晃動,逼得他不住地後退。
「來吧,來吧!」恍惚中他彷彿聽到了澤崇賀的聲音,一眨眼的功夫,發現已經死去的澤崇賀就站在眼前,「難道人還能復活嗎?」他不由自主地嚷道,不止是澤崇賀,花野由子也就在跟前,「這是怎麼回事?難道你們是鬼嗎?」周英南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發現他們倆的形象如浮雲般漂浮在空中,而且正在和圓盤上的活死人合為一體,那三個人中,有兩個人的臉換成了澤崇賀還有由子的形象,而身體,則包裹在一片電子雲霧之中,朦朦朧朧看不清楚,三個人的臉換了兩個,還有一個,就是留給他的,
莫非這是天意?他心中暗想道,為了這套設備,澤崇賀殘害了三個人,現在可以肯定,在實驗的時候,就是他們控制了整台機器,殺死了兩個人,而還有一個位置,恰好留給自己。他心說:難道上天真的要取我的性命?
他看到由子和澤崇賀向他張開了手臂,不斷地招呼他過來,他的冷汗不住地往外冒,連連後退,不過,周英南具有很強的求生**,在任何時候,都不會放棄生存的努力,他自己也很清楚這點,而經歷過的那些險境,使得他無論在任何時候,都能保持清醒的頭腦,這點是他最引以為傲的,即使在這樣的情況下,他仍然在緊張地思考著,能用什麼辦法擺脫困境。
儘管語焉不詳,含含糊糊,但是張道維還是跟他說到過,就是關於電線的問題,當時張道維曾經告訴他,那三個人儘管還活著,可是由於注射了自己的血液,所以他們的機體各個官能都得到了大幅度的提升,尤其是他們的意志力,可以超出腦殼的束縛,沿著電線這樣的物體向外傳播,所以對付他們的時候一定要注意,至於怎麼注意,張道維並沒有說,不過現在回想起來,周英南發現自己犯了一個嚴重的錯誤,他當時進門來,應該用手電筒照明,根本就不應該打開電燈的,電路一旦接通,他們的思維就被喚醒,先前的實驗也是一樣的道理,因為這些「活死人」已經發展到和電流融為一體了,他們能用意識控制電荷的運動,所以能造出各種聲音還有幻象,他猜測由子和澤崇賀的形象,就是這些活死人用意念控制空氣中漂浮的電荷,構成了人的形象,用來迷惑他,那個時候,大學裡對電流的研究很盛行,他在上學的時候,就曾經在一個玻璃瓶裡裝滿了惰性氣體,在瓶子兩端安上電極,然後給這個瓶子過高壓電,結果瓶子裡發出炫目的紅光,沒過幾年,大城市的商場外面,都掛上了五顏六色的霓虹燈,就是出於同樣的原理。
至於那些可怕的聲音,也是這些半人半鬼的「幽靈」控制電流的結果,它們通過改變交流電的頻率,使之變化,直到與導線銅芯固有頻率相同,從而引起共振,這樣就會發出聲音,想到這裡,他的思路一下子開闊了,在他眼前那個原本吉凶叵測的未知世界,也一下揭開了神秘的面紗,周英南又想到,澤崇賀的死因也是出於同樣的原因,而花野由子,她的死因則稍微複雜一些,當機器探針伸進她的大腦,試圖刺激她腦子中某些位置的時候,這些被靈魂控制的電流就裹挾著他們的意願,滲入由子的腦海,繼而取得了她大腦的控制權,使得她看起來就像是中了邪一樣,當然,她本人的意識還沒完全消失,因此她時不時地會恢復神智,只不過,她的意識很微弱,根本不足以和源源不斷持續輸入的強大電流相抗衡,最終的結果就是:花野由子的腦子被電流徹底燒燬,她的生命也因此而終結。
想到這些,周英南不由得興奮起來,他平素的性格,就是遇到問題喜歡刨根問底,一旦他認為自己得到了結果,就會莫名地興奮,既然找到了這些所謂的「冤魂」的根源,就能想到終結它們的辦法,它們能在這棟樓裡隨心所欲,所仰仗的無外乎就是電流,現在他面臨的問題就是,如何切斷這些電線。
當初在牢房裡,張道維告訴他,可以用一把鋒利的長刀,一刀切斷所有的電線,剛才在地下室裡,他就是這樣做的,差一點就被電死,現在他知道,張道維說那樣的鬼話,而已,實驗台上的電流比剛才要強上百倍,如果不小心碰上,下場恐怕比澤崇賀還要慘。
所幸的是,他看到就在不遠的地方,有一張木質的桌子,桌子上有一片狹長的玻璃,想必是當初裝櫃子的時候剩下的,現在正好派上用場,玻璃是絕緣體,不會導電,他可以用這片玻璃把電線切斷,主意打定後,他就開始付諸於行動,一面繼續盯著漂浮的檯子,同時不動聲色地慢慢移動著腳步,往桌子的方向挪動。
那個實驗台懸浮在空中,底下拖著電線,就像一隻高昂著頭的眼鏡蛇,時刻保持著把正面對著他,察覺到周英南正在不動聲色地移動著腳步,所有的鐵臂膀通通張開,發瘋一樣地撲向他,周英南靈活地左右躲閃,空氣中充斥著可怕的轟鳴聲,似乎這裡的空氣都凝成了一塊,振動的時候,周英南感覺自己的內臟都隨著那低沉的震動而顫動不已,這種低音讓他很難受,不過為了活命,他也不顧一切地衝過去,一把抓住玻璃片,就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全然不顧玻璃鋒利的邊緣把自己的手掌割破。
玻璃割電線的感覺就像是用鈍刀切肉,一端割玻璃,另一端割人,他的血滴到電線上,發出滋啦滋啦的聲音,如同水滴到了燒紅的鐵板上,一根,兩根…,電線一根根被切斷,那個懸浮在空中的怪物也一點點回到地面,當周英南切斷最後一根電線的時候,那條眼鏡蛇已經重重地摔在地上,不再動彈了。
他走到近前,看到那三個人被這麼一摔,身體早就碎成了千萬片,玻璃的碎渣混合著破裂的軟組織,一地膿血,看上去就令人作嘔,他用腳尖撥弄著這些碎片,冷笑了一聲。
「我還以為有多了不起,原來這麼不禁打!也罷,你們終於可以解脫了!」周英南惡狠狠地朝它啐了一口吐沫,滿臉不屑地說道,這時他才感覺到手心裡鑽心地疼,他捂著傷口,正打算離開,卻猛地聽到屋頂想起炸雷般爆裂的聲音,接著屋子裡的電燈瘋狂地閃爍起來,然後就聽到「啪」地一聲,屋子裡所有的電線都爆炸了,濃煙夾雜著一股濃烈的焦糊味道,讓人感覺呼吸艱難,而且,從屋頂飄出了刺耳的笑聲,似乎在嘲笑他的無知。隨著那笑聲,他看到樓道裡的電燈仍舊有節奏地閃動著。
「快殺死我,快殺死我!」那聲音就在耳邊響起,周英南在原地愣了半晌,突然醒悟過來,他一腳踢開實驗室的大門,用最快的速度向外面跑去,一邊跑,一邊嚎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