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風雨欲來
冷漠不是他的錯，都是他娘惹的禍，關他什麼事啊？
平凡自思，別說將這話說給別人聽，說給自己都覺得好笑。
這樣隱藏得極深的人，用一般法子去對付顯然是行不通的，必須使用特殊的手段，比如趁著狂風暴雨的漆黑夜晚潛進他的房間，一刀結果他的狗命，這才是最恰當的。
事後不管別人怎麼查怎麼說，總而言之他死了，事情就解決了。
自打變作少年出來混江湖那時算起，平凡自我感覺就一向不錯，事情只要想得通，便一心往好的方面想。
他在心裡想像著，他剛才所說的那番話，肯定已經將心靈嚇得魂飛魄散，絕對會趁著開席，眾人忙不清的那陣子，腳底抹油逃之夭夭。
讓他遺憾的是，沒能抽出時間來找她長談——她的來歷，她的背景，她為什麼受獨敢當差遣，又為什麼那麼像極他的娘親，到底與他的娘親凡青有沒有關係，這一切的一切，都無從知道。
平凡只是在心中悄悄地想，「我已經向她說過小惡煞等人破解了迷魂曲，並且很快會查到她的身上，她心中害怕，唯一的念頭就是逃命，當然不敢再將雪蘭姐姐那些好像已經中了她的迷魂曲的姐妹們叫出門了，這樣，她就只有自己一個人偷偷溜走，至於會不會萬一被人發現引起懷疑，進而又將她抓回來，甚至供出是我向她暗傳的消息來，那就只有天知道了。」
他只顧著想自己的心事，心裡隱隱有些後怕，冷不防耳朵被人拎住了。
「你個混混，又在打什麼歪主意了？」好像只要平凡有心事都是打歪主意似的，薛冰靈氣憤憤地叫起來。
平青看到薛冰靈的臉是沉著的，深感不妙，幸好這時有人來解圍了，迎面走來了江遨遊，親切地道：「平靜小俠，江某找了好一會兒了，請隨我來，我等正有要事與你相談。」
江遨遊居然親自找上來了，平凡隱隱感到，真有什麼事情要發生了。
不知何時，天色已經黑下來了，路邊掛上了燈。
晚風輕輕掃著地面，樹影歷歷，野蟲唧唧。
江遨遊扔下那句話後，便在前面急急地走，平凡和薛冰靈感到氣氛不對，也忙在後面緊緊地跟。
三人在燈影裡穿梭一陣，走來走去，居然來到了一座正方形的大殿前。
殿內殿外都點著燈，一片通亮，四周站滿了清一色的天海湖高手，個個配刀帶劍，如臨大敵，鄧勝、方寒兩個護法也站在門口，一邊一個，凶虎虎的。
平凡感到更不對勁了，越發斷定了有大事發生。
星河在天，月光在地。
天海湖上百落院子都沐浴在月色與燈影當中，此處卻顯得無比肅殺冷森，晚風吹來都帶上了嗖嗖的寒意。
平凡忍不住打了個冷顫。
在江遨遊的帶領下，走過大殿，盡頭現出一個洞口來。
這裡也有兩個護法雄赳赳地站得筆直，同樣一邊一個，卻是文世雄和呂常青。
從洞口下去，再往回拐，又進入另一個大殿，卻是一個巨大的地下室。
原來這個大殿共有上下兩層，下層埋進地面，只有開動機關打開洞口的時候才能進入，又寬又長，四壁嚴密，如同一幅超乎想像的大棺材。
中間是空大的過道，過道每側都擺了兩排椅子，幾乎坐滿了人。
當頭還設了一座，稍稍高出過道兩側，卻是空著的。
室內一片光亮，上百雙眼睛望向剛剛走進來的平凡和薛冰靈。
薛冰靈一眼看到四個哥哥坐在過道左排的位子上，立刻奔著他們去了。
「大哥二哥三哥四哥，一起好！」她聲音嬌甜，喊完就在四人旁邊找個位子坐了下來。
一看小惡煞歐陽虎也在，又喊了一聲，「小惡煞哥哥」。
至於小惡煞身邊還坐著另外一個楚歌，她只是懶懶地看了一眼。
這些人全部坐在一起，對邊，也坐著人，薛冰靈眼光瞟過去的時候，又打了兩個招呼，「雲大宗主，宗主夫人，你們也都好啊。」
那邊的人一一點頭，有人道：「五姑娘好。」
原來那邊的人，就是雲問仙雷剛一家子人，共有雲問仙、殷蘇蘇、雲鳳、雲凰、雲爭、雷剛、朱青青、雷晶晶七個，往回打招呼的，不用說就是殷蘇蘇了。
除了這些人，還有好多好多，靈宗的神光、神虛、神靈、神氣、神遊等花林五道；道宗的真靈雙聖；神宗的江遨遊江中游江邊游江慕竹；鬼宗的歐陽虎歐陽婷婷兄妹；燕家的燕一郎燕二郎；風流鏢局的長孫無刀；四海鹽局的蕭落葉……等等等等。
這其中，大多分成一堆一堆地坐著，有平凡認識的，也有平凡不認識的。
奇怪的是，還是沒有見到火姐姐。
江遨遊在則邊讓著，「平靜小俠，請隨便坐。」
隨便坐，那就坐到火姐姐那裡去唄，平凡剛想抬腿過去，薛冰靈已經站起身來，衝他招手，「死鬼，坐這裡來。」
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叫他死鬼，平凡感到臉都熱了，猶豫著要不要過去。
薛冰靈見他不動，立馬跑了過來，捉住他的手，將他拉到了自己身邊的位子上，還不依不饒地道：「膽小鬼，怕我吃了你啊。」
平凡道：「就怕你鬧。」
薛冰靈道：「我都不怕，你怕什麼。」
平凡低聲道：「我怕你的哥哥們。」
才出聲，她的二哥薛冰川就接話了，「這位小弟，在白龍樓那陣子你不是姓李嗎，何時又改姓平了？」
平凡只得硬著頭皮道：「當時化了妝，所以也改了名，其實我本姓平。」
薛冰川道：「是平凡的平麼？」
平凡恭聲答道：「正是。」人家是薛冰靈的二哥，說什麼也得尊敬一下呀。
薛冰川隨口又道：「既然如此，你是認識平凡的了？」
這兩句話聽起來極其自然，而且相當爽口，平凡差點兒就脫口說「是」了，幸好關鍵時候覺察到了話裡的機關，話到嘴邊又吞了下去，平靜地道：「不認識。」
薛冰川笑了，「你都不認識平凡，怎麼可以姓平呢？」
平凡道：「我本來就姓平啊。」
薛冰川又笑了，「難道你還不知道，在洪荒大陸原本就沒有『平』這一姓麼？」
平凡大吃一驚，做夢也沒有想到對方問話原來還是隱藏著這麼陰險的用心的，一時間有些舉止失措，半張著嘴，寧是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能說什麼呢，你要說自己不是洪荒大陸的，那對方會問，你是哪裡的人？
如果這裡發生了什麼大事，只要你不是洪荒大陸的，就最能引起他們的敵意，那樣一來豈非麻煩上身了？
平凡隱隱感到，這個薛冰川看似輕描淡寫，其實極難對付，比對付起薛冰靈來還難。
也不是這樣子，薛家兄弟個個都不好對付，只要想想排在第五的薛冰靈都那麼難惹，其他人那還用說嗎。
「誰說沒有姓平的，平河縣那邊不是就有很多嗎？」
關鍵時刻，兩個同樣的聲音竟同時響了起來。
聽聲音都是女的，都極動聽，都極熟悉，而且還可以聽出來，說這句話的兩個主人都是為了平凡開脫，平凡內心簡直充滿了說不出來的驚訝，因為在剎那之間他聽出來了，說話的就是薛冰靈和火姐姐。
火姐姐終於出現了，像一團暖暖的火從過道上燃燒過來。
一剎那，平凡的眼睛都濕了，心裡莫名其妙地升起一種百感交集地感覺，恨不得當著天下英雄的面撲到火姐姐懷裡大哭一場。
說不清為什麼會有這種感覺，道不明為什麼產生這個念頭，但是又實實在在地產生了，心裡只有一個聲音來叫，「火姐姐，你終於來了，終於來了！我已經等了你一千年一萬年，終於等到了你現身時刻！」
和薛冰靈比較起來，兩個穿一樣的衣服、也差不多有著同樣的性格不說，連聲音都幾乎一模一樣。
至於為什麼用「幾乎」來形容，那是由於細聽的時候還是有細微區別：薛冰靈地聲音稍顯成熟，火姐姐的聲音稍顯稚嫩。
就這麼一點點區別，這還是兩個有年紀上存在著一些些差距造成的。
看來她們兩個也沒有想到會同時說出這麼一句話來，面面相覷，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火姐姐臉色含羞，薛冰靈面容飛紅，也不知道下句該說什麼了。
兩人僅僅只是尷尬了一會兒，又各自笑了，薛冰靈的笑容如春風般清新，火姐姐的笑若朝陽般燦爛。
她們相視一笑，好比太陽和春風同時來到了大殿之中，讓在座的所有人都感到了一種說不出來的輕快。
「各位大伯大叔大嬸大哥大姐弟弟妹妹好，我是火姑娘，來得晚了。」
說完，火姐姐向兩邊行了一禮，大大方方在在雲問仙旁邊一個位子上坐了下來。
眾人紛紛回禮。
薛冰靈連忙打個招呼，「火妹妹。」
火姐姐道：「嗯，五姑娘姐姐，你好。」
薛冰靈撲地笑了，「你究竟是叫我五姑娘還是姐姐啊？」
火姐姐道：「都叫了。」
火姐姐一來，雲鳳、雲凰、雲爭、雷晶晶這些人全部圍到她的身邊去，問這問那的，火姐姐輕輕噓了一聲，暗示大家都在議事，不要出聲，他們才又靜了下來。
好多人的目光都集中到火姐姐身上。
這其中，不泛有驚慕火姐姐美貌的，也有歎服她處事為人的。
殿中起了一陣小小的騷動，待到重新平靜後，薛冰河才輕輕咳了一聲，接著剛才的話題說下去，「剛才火姑娘說的沒錯，平河縣的確有很多姓平的，我說洪荒大陸沒有姓平的，完全錯誤的。」轉向平凡，「平靜小俠，冰河剛才失口，你不會見怪吧？」
平凡連忙從火姐姐臉上收回目光，搖手道：「不會，才不會呢。」
薛冰河乾笑兩聲，「呵呵，其實我早看出來了，平靜小俠胸襟氣量不是我等可比的，讓你見笑了。」說著清了清嗓子，站起身，很恭敬地向著平凡欠了欠身，算是問候禮節，然後異常認真地道：「平靜小俠，首先，我僅以個人名義代表冥宗所有人，向你表達我本人及冥宗所有人對你的由衷感激，感謝你向小惡煞提供情報，小惡煞得報後，立刻就讓楚歌秘密通知了我們兄弟四人，因為有你的幫助，我們才將那幫意欲趁著江宗主生日作亂，挑撥各大門派與冥宗血腥殘殺的所有殺手全部抓捕，冰河沒有什麼別的話說，唯一能表達的就是到了席間多敬平靜小俠一杯水酒，平靜小俠，日後若有用得著我們閻羅城的地方，但請直說，冰河能盡綿薄之力的，定當盡力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