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曇滅
「曇滅，不用那麼認真吧？我來你都要檢查一下？」傑拉德翻著白眼，拎著手上的卷宗，全身無力的對著擋在自己眼前高大健碩，醜陋強壯的食人魔混血兒說道。
「非常抱歉，傑拉德王子殿下。我沒有在檢查您，我只是在好奇您的午餐，蟹黃雖然不錯，但是您一次性吃太多了，當心您的血壓。」將所有的頭髮都剃光光，只在後腦勺留下了一根小辮子的曇滅咧嘴一笑，抽動著鼻子，露出了雪白髮亮的尖銳牙齒，很憨厚的摸了摸自己的後腦勺。要是不看外表而只聽聲音的話，傑拉德根本分辨不出來說話的這一個到底是什麼生物族群的，一口純正的撒丁語完全就是地地道道的米蘭口音，一身合體的武士服包裹著綠色皮膚的身體，儀態風度完全無可挑剔，很難想像這是一個以殘暴骯髒和血腥出名的食人魔的混血兒。
那一天，傑洛士留書一封說要外出公幹，轉身就沒影了，還沒有等傑拉德聯繫上自己的父母，就收到了奧黛麗女王發來的急件，讓他立刻返回米蘭，內海城邦那裡特洛伊王子帕裡斯拐走了斯巴達王后海倫，大戰即將爆發，作為國家未來的王儲，傑拉德必須參與並且學習這些政務。等到傑拉德用魔法陣趕回米蘭參政議政，除了法蘭派人直接援助特洛伊之外，大陸各國都在觀察局勢動態的時候，前方傳回了消息，有大批天使現身，援助特洛伊一方。等到各國的決策層和智囊團開始緊急商討這一現象代表的含義和應對措施的時候，緊跟其後的又一條消息傳來，特洛伊被攻陷了！然後又是新一輪的緊急磋商和會議開始了。
這場大戰的爆發超出了所有人的預料，畢竟正在就和平條約進行最後磋商和簽字的兩個國家甚至開始不約而同的消減常備軍力和準備慶祝了，怎麼可能還打仗？但是誰都沒有想到帕裡斯真的那麼有本事，能把海倫拐走，斯巴達人不發瘋才怪！阿伽門農的小伎倆大大縮短了行軍日程，打了特洛伊一個措手不及，這也算是出奇制勝，但是沒有給大家帶來太多的驚訝。可是特洛伊的城門說攻破就攻破，這才是讓所有人驚訝的地方，不只是特洛伊，大陸上各個主要城市和大型城市的城門都有魔法保護，傑洛士製造的木牛雖然不錯，可是還是沒有脫出這個世界的思維模式，可是特洛伊怎麼就這麼快十幾二十天的時間不到就被佔領了？
從頭到尾再一次詳細研究了特洛伊之戰的全過程，雖然戰爭的雙方事先都沒有戰爭的準備和想法，但是靠著阿伽門農的小花招，東部城邦聯軍這邊從一開始就將所有的主動權掌握到了自己的手上，被特洛伊寄予厚望的灘頭陣地一戰而下，完全沒有能阻止東部城邦聯軍一絲一毫前進的步伐，在有失道義的特洛伊根本沒有組織起像樣的強大軍力之前就已經佔據了軍力和地勢上的優勢，帕裡斯兩次昏聵到不行的行動，嚴重打擊了己方本就低迷的士氣，反而幫助對手同仇敵愾，將並不凝聚的軍心徹底整合在了一起，輸人又輸陣，特洛伊的敗亡不過是早晚的事情，只不過被他再一次加速了而已，就像他的妄為引發了這一場戰爭一樣。
這就是大陸上最主流的對與特洛伊之戰的認識，不少人開玩笑的說應該大力培養海倫和帕裡斯這樣的間諜和密探，這樣的人全部都有引發戰爭毀滅國家的本事。極少數的軍事家和指揮官從阿伽門農的小花招裡面悟出了一些東西，開始大力研究行軍速度對戰爭的印象。
昏天黑地忙了大半個月好不容易喘口氣的傑拉德暮然發現傑洛士也回到了米蘭，還給自己和父母留下了口信，讓他們放心，看他們工作繁忙就沒有來直接打擾。忙裡偷閒的傑拉德跑到傑洛士的產業的時候，原本認識的肯特和伊麗莎白一個沒見，曇滅那恐怖的外形在第一眼就深刻的印在了他的心裡，傑拉德嚇得差一點就拔劍動手了。還是傑洛士給他介紹的這個傻大個，看著曇滅那一臉憨厚的笑容，傑拉德倒是喜歡上了這個傻大個，拋開外表不說，他看得出來曇滅對傑洛士是絕對的忠誠，可以隨時為傑洛士去死的那種，有這樣的一個肉盾保鏢，作為魔法師的傑洛士可是安全太多了。
傑拉德無意中和傑洛士提起了特洛伊之戰，沒想到傑洛士直接和他侃侃而談，從佔領道德輿論到排兵佈陣，從兵種陣型搭配到利用天氣地形的影響，從軍心士氣的凝聚到糧草軍餉的籌集，瞬時間讓傑拉德大開眼界。而且傑洛士還不是紙上談兵，全部是從實戰案例具體分析具體講解的，甚至還大略的解釋了一下什麼叫做閃電戰和大縱深戰役理論，完全在傑拉德的眼前打開了一個新的軍事世界。這讓傑拉德很是懷疑除了魔法之外傑洛士到底還學過些什麼東西，他很懷疑傑洛士親身參與了這一次的特洛伊之戰，而且東部城邦聯軍裡面那個僅僅出現幾次但是戰功卓著的魔法師就是傑洛士！但是無論傑拉德怎麼旁敲側擊傑洛士一概微笑否認，讓這件事情最後不了了之，傑拉德只好每天帶著一些卷宗來找傑洛士聊天，說不定傑洛士哪一句話就能夠點醒了他。身為王儲和唯一公開的合法的撒丁王位繼承人，一幫子老師跟在傑拉德的身後監督教導著他，可是一樣正處於青春期的傑拉德實在不想就這些問題去找那些老師，只要他開口詢問，那些老師能夠從大陸歷史到撒丁王國歷史，從社會意識形態到種族國家仇恨，任何傑拉德想得到想不到的地方長篇大論喋喋不休說上一整天，冠冕堂皇義正言辭卻搞得傑拉德頭暈腦脹昏昏欲睡，就算有精要的地方他也記不住。而且那些老師各個學派的都有，雖然集中了撒丁幾乎所有的頂尖學者，但是這些老師之間卻還有學派之爭，經常就一個問題吵得天翻地覆不可開交，教學變成了辯論會，讓傑拉德頭疼不已。哪像傑洛士這裡，雖然傑洛士說的話沒有那麼好聽甚至有的時候顯得很刻薄和惡毒，但是言簡意賅直指要害讓傑拉德見識不少。兩個人的年齡相差不大，又有血緣關係，傑拉德不需要擔心面子問題，傑洛士也樂得指導傑拉德，用自己的一些行為準則來影響撒丁未來的君王，就像是傑拉德的老師們所做的那樣，畢竟對於一般人來說，君權，還是至高無上的。
傑拉德喜歡找傑洛士聊天，畢竟王宮裡面他根本就沒有年紀相當的玩伴，那些大臣的孩子要麼是避開他，要麼就是巴結他，少數幾個根本乾脆的敵視他，讓傑拉德一直很無聊，現在他是越來越想讓傑洛士留在米蘭定居，日後成為撒丁的西西里親王，幫助他管理國家。可惜傑洛士一直嫌麻煩不肯答應而已，他的身份對於撒丁的很多大臣和貴族來說並不是秘密，很多撒丁的一般百姓也聽說過當年奧黛麗女王未婚先孕有過一個兒子，但是就是不知道孩子的下落和父親是誰。當年傑洛士出生之後，奧黛麗女王曾經一根筋的想直接立傑洛士為王儲，但是被無數大臣和貴族聯合抵制失敗了，她和摩根親王的婚事也曾經遭到過無數人的反對，但是那時已經成長為合格國家統治者的奧黛麗女王強勢鎮壓了所有的反對者，摩根親王的功績和能力也擺在那裡，除了平民出身這一點外摩根親王基本上無可挑剔，他為了奧黛麗女王斷送了一條腿的事情也廣為撒丁的大臣和貴族所知，這才擺平了這件事。
現在傑洛士回來了，從王宮裡面傳出的消息來看，他不止獲得了奧黛麗女王和摩根親王的寵愛，還和現在撒丁唯一公開的合法的撒丁王位繼承人，王儲傑拉德的感情非常要好，這讓很多人暗地裡面開始頭疼，難道傑拉德不知道傑洛士是對他王位的一大威脅嗎？就算是日後傑洛士能夠真心實意的幫助傑拉德，那麼原本孤單影只只有一人的王室嫡系血脈不就又多了一個人？況且論父系血統，傑洛士的血統可比傑拉德高貴得多，日後不論是想架空傑拉德還是想通過聯姻的方式將撒丁下一任王位繼承人掌握在自己家族手中，都必須面對日後的西西里親王傑洛士，那可是一人之下萬萬人之上的擁有監國大權的攝政親王啊！在撒丁的行政等級甚至超過了王后和宰相，比王儲還要略高半級，地位尊貴，權力巨大。
在凡爾賽，傑洛士不受安德烈侯爵的待見，來到米蘭，他一樣成為了不少人的眼中釘。不過不遭人妒是庸才，傑洛士從來沒把這些凡人嫉妒仇恨的目光放在心上，因為他夠強悍。
在傑洛士產業的門口，傑拉德的某位老師和一名阿方索家族的伯爵帶著各自的隨從，對著傑洛士的產業竊竊私語，指指點點。從某方面來說，他們都是想從日後注定登基繼位的傑拉德身上弄到好處的人，面對一個即使不可能奪取傑拉德身份地位，但是日後絕對能夠掌握撒丁大權的傑洛士，他們當然沒有絲毫的好感。這一趟過來，不外乎就是想見識一下這個傑洛士到底有什麼本事，只要傑洛士和奧黛麗女王之間的關係一日不公開，他們就一日不用擔心來自奧黛麗女王的怒火，畢竟大家都是體面人，場面上的事情還是必須要做的。
不過可惜，他們這樣站在人家的產業門外指指點點的，雖然有那麼挑釁的一絲絲意思在裡面，但是產業的守衛可管不了那麼多，有人在你家門外指指點點竊竊私語的，怎麼著都得問一聲怎麼回事吧？假如是敵人在踏點踩盤子，那麼先就抓起來嚴刑逼供，然後幹掉他們！
「對不起，諸位先生。請問有什麼事情嗎？」身形晃動，曇滅高大的身體已經出現在了那幾個人的面前。作為傑洛士的衛隊成員，他的使命就是不惜一切代價保護傑洛士的安全，雖然比不上阿爾薩斯和奎斯特是天啟騎士，但是真打起來，曇滅的實力並不輸給他們多少。
雖然曇滅的笑容平淡和藹，但是以人類的審美觀來說極度醜陋恐怖的面貌和長久以來受人鄙視的種族血統嚇到了傑拉德的那位老師和那名阿方索家族的伯爵及其帶著的各自的隨從，還有一眾好奇圍觀的人，以及那些遠遠近近明明暗暗關注打探傑洛士的各方面的探子。這個好像是食人魔誒？想不到能夠在這裡見到這種醜陋殘暴血腥低賤的種族哦！好恐怖啊！
「呸！低賤的生物！」傑拉德的那名老師狠狠的朝地上啐了一口，自詡文采的他很是為自己見到一個食人魔失態而感到丟臉。那一名阿方索家族的伯爵讀書，但是胸中無氣，尖叫一聲跌跌撞撞的就退到了自己的隨從的身後，雖然沒有多大的權利但是照樣養尊處優的他什麼時候見過一張血盆大口在自己面前優雅微笑？沒嚇暈過去已經是膽氣十足的表現了。
「請問，各位有什麼事情嗎？」早就習慣了外面的這些凡人對於自己出生種族的污蔑鄙視和人云亦云，曇滅的情緒沒有絲毫波動，依然是用一種謙遜有禮的儀態面對這些人。
「讓人噁心作嘔的低劣生物！」傑拉德的老師遠遠的避開了曇滅，通體潔淨無塵無垢的曇滅很奇怪的看著那個掏出絲巾掩住口鼻拿出一瓶香水噴灑完全沉浸在自己幻想中的惡臭裡面的老男人，他的鼻子的嗅覺，沒有問題吧？看看那些一樣掏出絲巾掩住口鼻的人，曇滅很好奇的聞了聞自己的衣服，沒問題啊？不但沒有異味，還有一絲清晨打坐時留下的檀木熏香的味道。這些傢伙是不是有被迫害妄想症啊？種族歧視也不是這個樣子的吧？太失禮了！
「各位，這裡是私人產業。私人財產神聖不可侵犯是大陸公認的法律準則，如果各位沒有什麼事的話，還請離開。否則，我們將會報警處理這件事。」禮貌的點點頭，曇滅轉身就走，這只是一個警告而已，要是這些傢伙藉機滋事生非的話，主公已經打算挑幾個殺雞儆猴威懾那些不知好歹的雜碎了。自己的種族血統會給這些自視甚高的人類一個很好的借口。
從頭到尾謙遜有禮的曇滅狠狠的鎮住了那些圍觀者，這叫什麼事情？什麼時候一個醜陋殘暴血腥低賤的食人魔能夠這麼有禮貌有風度有氣質了呢？不是在做夢吧？傑拉德的老師恨恨的想傑洛士的手段還是不錯的，能夠將一個食人魔調教到這種程度，但也就是這種手段才必須將傑洛士和傑拉德隔離開來，況且以傑拉德的身份，怎麼能夠和一個食人魔待在同一個屋簷下！清高自傲這是讀書人的通病，尤其是作為王儲的老師，更加嚴重。
當然對傑拉德來說這算不了什麼，他很清楚自己的老師之中絕大部分人的想法和目的，自然不會受其影響。但是那些貴族就不一樣了，不知好歹和肆意妄為幾乎就是為絕大多數貴族量身打造的專有名詞，傑洛士目前接觸的都是真真正正的大貴族，頂尖的豪門王室，上位者有上位者的想法和思維模式，不是那些中小貴族能夠比擬的。就向傑拉德，他能夠心平氣和的和曇滅說話開玩笑，因為他看得出來曇滅的不同尋常之處，可是那個阿方索家族的伯爵可就沒這種眼力了，他看得非常清楚的是曇滅眼中對於自己掏出絲巾掩住口鼻這個動作的暗嘲之意。察言觀色是每個貴族必須具備的基本技能，這個伯爵頓時感到自己受到了傷害，自己的尊嚴被這個低賤的食人魔狠狠的踐踏了，我被冒犯了，就必須進行報復，況且對像還是一個被所有主流人類社會鄙視貶低的食人魔！就算曇滅的背後是傑洛士那又怎麼樣？一個食人魔，也不過就是奴隸苦力之類的角色，想殺也就殺了，連一個銅板都不用賠償，傑洛士還能怎麼樣？他要是識趣的，搞不好就是弄個食人魔出來給大家開心一下，服個軟，就像他在凡爾賽事事縮首一樣，在米蘭有奧黛麗女王照顧他又怎麼樣？他有那麼雄厚的資本嗎？
「給我殺了這個低賤的生物！」那個阿方索家族的伯爵整了整自己的衣領，不屑但是狠毒的看著背對自己的曇滅。他是阿方索家族的成員，所在的那一支旁系潛勢力龐大，更是撒丁現任宰相的小舅子，這一趟來，也是奉了他姐夫和所在旁系的命令前來試探傑洛士的。他及其派遣他前來的那些人很不希望傑洛士的出現，因為這會威脅到他們未來的利益。要是傑洛士知趣的話，看在奧黛麗女王的面子上他們倒也不介意讓這個小小的子爵老老實實的過完下半輩子，否則的話，傑洛士在米蘭的生活將比他在凡爾賽的生活淒慘一百倍！
聽到背後的拔劍出鞘的聲音和利刃突刺傳來的破空聲，曇滅咧嘴一笑，身影急轉，砂缽大小的拳頭溫柔的等在了向他拔劍突刺的兩個護衛臉龐向前衝刺的路上。兩把上好材料和手工打造的寶劍還沒有刺上曇滅的身體，就被他的護身氣勁震斷成了好幾節，兩個怪笑著向著曇滅發動突刺的護衛的臉，狠狠的撞在了堅若精鋼的曇滅的拳頭上，當場撞斷了鼻樑骨和自己的門牙，眼淚鼻涕齊流，然後直接暈了過去。
「報警。這裡有人意圖擅闖民居並且蓄意謀殺，作為奉公守法的公民我們正在不得以進行合理合法的自衛。」曇滅冷笑一聲，對著那些沒有想到他居然會回擊反抗的人說道：「好了，你們這些該死的雜碎，想打劫也不把招子放亮一點，你們是乖乖的束手就擒，還是等警察過來將你們逮捕歸案？」
「荒謬！荒謬！一個低賤的奴隸也敢說這樣的話！」阿方索家族的那個伯爵氣得不輕，說話都開始哆嗦起來，食人魔奴隸智力低下，氣味難聞還專門吃肉，沒有哪個奴隸販子願意捕捉這樣的奴隸，深諳此道的這個阿方索家族的伯爵壓根就沒有想過這可能是傑洛士的心腹愛將護衛。一個食人魔當奴隸都不夠格，怎麼可能會是傑洛士的部下？好歹也是在名門長大的傑洛士怎麼可能會和這樣子低賤的生物混在一起？
「看來除了意圖擅闖民居並且蓄意謀殺，我還可以控告你種族歧視和人身語言攻擊。」曇滅從一開始就故意放大了自己說話的聲音，他和這個非常配合自己的人類的說話讓周圍圍觀的人都聽得很清楚：「我叫曇滅，千湖之城合法居民。你們這些盜賊，最好乖乖的束手就擒。作為一名奉公守法的良民，我有義務和責任幫助執法機構捉拿你們，並且面對你們從背後發起的謀殺予以合理合法的反擊，以保衛我們作為受害者的生命和財產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