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衛敦煌?」
聽到這個名字,衛驚蟄吃驚非小。因為,「衛」是一個相當稀少的姓,仙界中除了衛驚蟄與其父衛蒼穹之外,似乎還沒有聽說過有哪一位仙人是叫這個姓。
「你叫衛敦煌?」衛驚蟄疑惑地問,「那……衛蒼穹是你的什麼人?」
年輕人吃驚地看著衛驚蟄。在確定衛驚蟄並不是自己所認識的人後,年輕人才警惕地回答道:「他是我爺爺。閣下如果沒有別的事情,就請立刻離開吧!」
對於這個名字叫做「衛敦煌」的年輕人的話,衛驚蟄只聽了前面一半,後面一半卻是完全沒有聽進去。
爺爺?自己的父親衛蒼穹,是這個年輕人的爺爺?那麼……自己又是他的什麼人?
衛驚蟄已經想到了一個令自己欣喜若狂的答案,可是在一瞬間,他的思維又開始陷入了混亂,他怎麼也想不明白,在這裡的輪迴秩序遭到徹底破壞之後,自己竟然會在仙界中有了一個兒子!
「小伙子,你……能不能……再走過來一點……」衛驚蟄有點艱澀地說道。他希望眼前這個名叫衛敦煌的小傢伙能夠再走近一點,以便能夠讓自己看得更加真切一些。當然,以衛驚蟄那過人的目力,這種要求,更多的只是一種心靈上的慰藉而已。
衛驚蟄的心情很緊張。他感到,就算自己在非羅神界,在玄黿山面對著風雲天、玄冰炎這兩大古神的時候,那時候的心情,也遠遠沒有像現在這樣緊張。他已經聽到了自己那近乎瘋狂的心跳聲。這種忐忑而又緊張的心情,便來自於眼前的這個年輕人。
衛敦煌一臉狐疑地望著衛驚蟄。察覺到對方似乎並沒有什麼惡意之後,他微微上前了一步,同時疑惑問道:「前輩,你認識我爺爺?」
衛驚蟄幾乎便要伸出手去,去撫摸眼前這個年輕人的臉龐。在衛驚蟄的眼中看來,這個名叫衛敦煌的小伙子,他的長相,與風兒依稀地有幾分相近。
「他……他是我與風兒的兒子!」衛驚蟄心中激動地呼喊。聽到衛敦煌的詢問,他激動地點了點頭,「認識。自然是認識的!你能帶我去見見他嗎?」
衛驚蟄有點擔心。一別兩萬年,除非修煉到了六品天仙的境界,否則在自己認識的那些人中,將沒有人能夠擁有這麼長的壽命。這樣想著,衛驚蟄突然自嘲地一笑,「輪迴秩序不是已經毀了麼?就算他們的修為境界不夠,作為亡靈也一樣能夠生存下去。只不過,必須是在沒有被佛門法訣淨化的前提下。」
當年「靈僕宮」的那些人中,玄冥、后土以及后羿、誇父這些人,衛驚蟄是根本不擔心的,這些人的實力堪比混元聖人,早就已經擁有了永恆的生命,兩萬年的時間對於他們這些實力強大的祖巫來說,只不過是時間恆河裡的一朵小小浪花。衛驚蟄真正擔心的,是自己的父親衛蒼穹、妻子風兒,還有銀甲、水師……以及受傷的白芙蓉等人。
聽到衛驚蟄提出的要求,衛敦煌明顯地遲疑了一下。「前輩,請問您是……」他可不敢隨便答應衛驚蟄的要求。在衛敦煌看來,眼前的衛驚蟄雖然只有二十七八歲的模樣,可是從他身上流露出來的那一份沉穩凝練的氣度,絕對不是仙界中一個年紀輕輕的仙人所能夠擁有的。衛敦煌已經可以斷定,對方的年齡絕對要比表面上看到的大得多。
雖然衛敦煌也很懷疑,眼前這位與自己有著幾分相像的「前輩」,會不會隱隱地與自己有一些血緣上的聯繫,可是看衛驚蟄那一雙泛著銀灰色的瞳孔,他頓時打消了這個念頭。
「仙界中人,絕不會有這樣的銀灰色的眼瞳。這位前輩,會不會是已經修煉到化境的妖族高手?」正是因為有這樣的顧慮,衛敦煌才不敢輕易地相信衛驚蟄,須知,在這個思父崖下面,正生活著當年「靈僕宮」的一眾高手。
衛驚蟄已經平復下激動的心情。聽到衛敦煌詢問,頓時微笑說道:「孩子,你想知道我是誰,那便跟我來吧!」從衛敦煌的神情當中,衛驚蟄已經可以斷定,自己一直想念著的那些人,便是生活在這懸崖之下。當下,衛驚蟄也不待衛敦煌回應,縱身便往懸崖下飛去。
「前輩,你……」看到衛驚蟄往思父崖下飛落,衛敦煌大驚,連忙縱身飛前攔截。只可惜,他與衛驚蟄之間的實力差距實在巨大,如果不是衛驚蟄有意放慢了度,他恐怕早就已經跟丟了。
衛驚蟄並沒有施展出自己所擅長的瞬移,只是在前面不徐不疾地飛行。他是有心要考較衛敦煌的修為境界。
「不錯,已經能夠跟上我現在的度……這孩子的修為境界,應該已經突破到了五品天仙了……」
衛驚蟄滿意地一笑,度頓時加快了幾分。他已經迫不及待地想要見到深淵底下的眾人了。
「兩萬年了啊……真不知道風兒她們,究竟是如何度過這樣一段漫長的日子的……」懷著這樣的幽思,衛驚蟄筆直地朝著距離自己最近的一個氣息飛去。
在衛驚蟄的飛接近中,深淵底下,在那個像是山谷一樣的死寂世界中,幾十道強弱不同的氣息突然起了一陣不安的躁動,似乎已經察覺到了衛驚蟄的到來。最後,一股比其他人的氣息都要強大得多的氣息沖天而起,筆直地迎向了衛驚蟄。
人未到,那熟悉的神識傳音已經出現在衛驚蟄的腦海。
「來者止步!」
這個神識傳音雖然只是私底下傳音,不會被第三個人聽見,可是在這個位於懸崖之下的幽深山谷當中,依然引得周圍的靈氣一陣**。
聽到這個熟悉的聲音,衛驚蟄在震驚之餘,心中也是暗讚,「想不到兩萬年不見,豐羽師侄的修為,那是益地深厚了!」
不足衛驚蟄所料,那個率先從谷底衝向衛驚蟄的身形,正是一別經年的習豐羽。
經過了兩萬多年的磨煉、陶冶,衛驚蟄此時已經是一星級別的上部天神,在這個小小的盤古天地中,他的氣息,早已不為大多數人所熟悉。當衛驚蟄挾著一股狂猛的氣勢衝向崖底時,習豐羽迫於壓力,也不敢貿然施展瞬移,而是選擇了最穩妥的辦法,正面迎向來人。
當兩個人的目光在半空中相遇的時候,習豐羽頓時暗暗心驚。他一方面是心驚於對手的強大,另一方面,則是因為在對手的身上,捕捉到了一絲自己熟悉的氣息。也正是因為這一絲微妙的感覺,習豐羽才沒有向衛驚蟄出手。
而對面,衛驚蟄同樣感到驚訝。他驚訝的是,一向打扮得體衣著整潔的習豐羽,竟然罕見地穿了一身灰色的粗布衣服,與印象中那個一身白衣的年輕人迥然不同。當然,這還不算最吃驚的,最讓衛驚蟄感到吃驚的是,習豐羽的一隻眼睛竟然瞎了!
遙望著習豐羽左臉上的那一道斜劃了半張臉的可怖傷痕,衛驚蟄頓時脫口問道:「豐羽,你的眼睛……」
這一聲熟悉的「豐羽」,讓習豐羽整個人變得呆滯了。他睜著一隻明亮的右眼,神情複雜地盯著衛驚蟄打量,最後才顫抖著道:「你……你……你是驚蟄師叔?!」
習豐羽話音剛落,天空中,突然「唰唰唰」地傳來一陣衣袂帶風之聲,一時間,幾十個肥胖高矮各不相同的身影,齊地出現在了習豐羽身後。
這幾十道身影,衛驚蟄自然全都認識。其中實力最強的是那十二祖巫,玄冥、后土、強良、龠茲、帝江、祝融、共工、天吳、句芒、蓐收、燭龍、奢比屍,再加上后羿、誇父,以及自己的弟子——轉世之後的元虛真人,如今的「靈鏡尊者」異揚。這十五個人,全都且有混元聖人的實力。當然,站在最前面的習豐羽實力最強,竟然隱隱蓋過了眾人,只比衛驚蟄見過的東皇太一弱上一點點。
在這一群人之後,是仙界中的一些仙人、佛陀,其中包括真武仙帝、清虛仙帝、如來佛祖、燃燈佛祖……就連衛驚蟄的父親衛蒼穹也赫然在列。
衛驚蟄略一掃視,就現自己的父親衛蒼穹竟然已經修煉到了大巫的境界。
在這些人後面,就是衛驚蟄曾經在佛界靈山上見過的三十六佛陀,包括鬥戰勝佛、施檀功德佛等,至於自己最想見的風兒,以及受了傷的白芙蓉,卻沒有能夠見到。
這一大群高手出現之後,山谷中的氣氛頓時變得有些壓抑起來。一些人打量著衛驚蟄,心中雖有猜疑,可是卻不敢確定。一些人則根本沒有將眼前的這個擁有著一雙銀色瞳孔的人,聯想到仙界以前的那位匠仙身上去。
看到一群人如臨大敵地看著自己,衛驚蟄頓時暗暗好笑,正想要向眾人表明身份,卻看到一個健壯的人影從自己的頭頂上空飛落,然後直奔向對面的習豐羽,嘴裡大叫道:「豐羽叔叔,你千萬要小心!這個人的實力很強!」
聲落人現,正是一直尾隨在衛驚蟄身後的年輕人,衛敦煌。
看到衛敦煌一臉驚駭地看著衛驚蟄,習豐羽臉上的那只獨眼中,那股威稜四射的光芒頓時緩和了下來。
回顧了一下身後,習豐羽輕輕拉過衛敦煌,指著對面的衛驚蟄,親切地笑道:「敦煌,你知道那個人是誰嗎?」
衛敦煌搖了搖頭,「豐羽叔叔,他是誰?是敦煌的長輩嗎?」雖然不清楚衛驚蟄的身份、來歷,可是在聽了習豐羽的詢問之後,從小便在習豐羽的督導下長大的衛敦煌,頓時也覺得眼前的這個人,似乎有一點不同尋常了。
似乎要打消眾人心頭的疑惑,習豐羽微微一笑,對衛敦煌道:「敦煌,他便是你的父親,也是我的師叔,衛驚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