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衛驚蟄振作精神,問文淵長老道:「文淵長老,難道你當初曾經服用過很多『借神丹』嗎?」衛驚蟄還抱著一線希望,畢竟自己服用過的「借神丹」數量並不多,就算會對自己的身體產生什麼危害,區區五顆的數量也應該不會太嚴重。
文淵長老老臉微紅,慚愧地回道:「小伙子,說出來不怕讓你笑話。我年輕的時候,為了追求那種暢快淋漓、唯我獨尊的感覺,曾經服用過至少上百顆的『借神丹』。呵呵,那可是上百顆喲!如果不是我後來開始感覺到自己的身體出現了不適,可能我現在還會繼續服用下去。唉……現在想想,可真是後悔呀!如果不是因為那些丹丸,我文淵恐怕還真的能夠修煉到神王的境界呢!」
歲月的風霜在文淵長老的臉上留下了難以磨滅的痕跡,那一道一道的溝壑,彷彿在訴說著老頭心中的不甘與後悔。衛驚蟄看著面前的這個老頭,突然感到時間竟是這樣的無情,因為年輕時候曾經犯下的錯誤,竟然要用一輩子的辛酸悲痛來補償。
「我才只吃了五顆,希望不會像這位文淵長老一樣吧。」衛驚蟄放心了一些,竭力讓自己不再往這個方面想。
走過了一座美輪美奐的冰橋之後,衛驚蟄跟著文淵長老來到了後院,並且在一座冰塊雕琢而成的閣樓上住了下來。
「小伙子,安心地在這裡住下吧。有什麼事情的話,直接吩咐這裡的下人就是了。」文淵長老叮囑了一番之後,正想瞬移離開,突然像是想到了什麼事情,連忙又折回來叮囑衛驚蟄道,「小伙子,你住在這裡,可要小心這附近的一個女魔頭。平時沒有什麼事的話,最好不要到處亂跑。這一點,你可要記住了啊!」再三叮囑之後,這個好心的文淵長老才瞬移離去。
「女魔頭?」衛驚蟄一臉疑惑,「難道那個女魔頭,能夠比帕薩雷拉還要厲害?」衛驚蟄絲毫沒有將文淵長老臨走時的話放在心上,獨自走到閣樓上,憑欄眺望遠處的景色。
遠處的地面相當開闊,絲絲寒氣從冰冷的地面上冒出來,瀰漫在周圍的空中,像氤氳著一層迷茫的煙霧,如真似幻,令人幾疑置身於夢境當中。
衛驚蟄抬頭望向頭頂上的天空,天空是一片厚厚的冰層,冰層輝映著外界透下來的光輝,光輝卻又照射在寒武神宮周圍的地面上。整個寒武神宮,如同白晝。
衛驚蟄正想喚來下人,命人送上美酒,卻聽一個悅耳的聲音喝問道:「喂,你是什麼人?為什麼會在這裡?」
衛驚蟄吃了一驚,循聲望去時,正好看到一個十七八歲的少女站在閣樓低下,怒氣沖沖地指著自己喝問。
「難道這就是文淵長老口中的女魔頭?」衛驚蟄頭上冒出一連串問號。
看到那個少女還在下面咬牙切齒地瞪著自己,似乎在等待著自己回答,衛驚蟄頓時心生一計,眉頭驀地一皺,指著下面的少女喝叱道:「你,給我上來!」當下一個轉身,逕自回到閣樓裡去了。
樓下的少女愕了一下,隨即冷笑數聲,飛身衝上了閣樓,一腳踹塌閣樓的一面冰壁,趾高氣揚地在衛驚蟄面前坐下。
這少女還沒有來得及開口說話,衛驚蟄已經不悅地吩咐道:「這裡沒有酒,你去送些過來,對了,最好再弄幾樣小菜,還有,別忘了將那面牆也給修一修。」說完,不再理會這少女,將鴻鳴豹喚到自己身邊坐下,替它梳理著頸背上蓬鬆的長毛。
那少女看到衛驚蟄像使喚下人一樣使喚自己,心中早已怒不可遏,正要作之時,突然看到鴻鳴豹被衛驚蟄召喚到自己身前。
看到鴻鳴豹那一副矯健而又流暢的完美身型,還有小貓一樣溫順聽話的動作神態,這少女眼前一亮,連自己要火的事情也忘了,就這樣趴在衛驚蟄面前的冰桌上,靜靜地看著衛驚蟄為鴻鳴豹梳理皮毛,原本凶巴巴的俏臉上,立時換上了一副溫柔恬靜的神色。
衛驚蟄見這少女居然安靜了下來,當下重重一拍桌子,微慍道:「喂,叫你吶!怎麼還不去給我端酒來?」
看到衛驚蟄竟然衝著自己火,這少女柳眉一豎,一下掀翻面前的冰桌,指著衛驚蟄「辟嚦啪啦」地罵了起來,「瞎了眼的狗奴才,你竟然敢命令本小姐?小心本小姐命人挑了你的舌頭,挖了你的眼睛,砍斷你的四肢……」
這少女的話還沒有說話,旁邊的鴻鳴豹已經「吼——」地一聲衝上去前,作勢欲咬。
少女被鴻鳴豹的動作嚇得花容失色,一張俏臉「唰」地變得熬白,呆呆地站在那裡,一動也不敢動彈。
衛驚蟄心中暗笑。別說這少女只有六星中部天神的實力,就算她是上部天神,在自己面前恐怕也討不了好去。
衛驚蟄湊近了這少女身前,面無表情地問道:「現在,你可以去端酒菜了麼?」
少女呆呆地點點頭。衛驚蟄讓鴻鳴豹退後,然後這少女「嘩——」地大叫一聲衝了出去,瞬間便消失得無影無蹤。
衛驚蟄哈哈大笑,「什麼魔女,一個瘋丫頭罷了。」當下傳音命下人送來了美酒,在已經收拾乾淨的冰桌上獨自一人慢慢品嚐。
寒武楓回來之後似乎變得很忙碌,衛驚蟄在寒武神宮中一連住了好幾天,一直都沒有再看到他出現。至於白英、文淵這兩位長老,更是不可能來到衛驚蟄這裡。
日子在簡單而枯燥的修煉中度過,衛驚蟄開始覺得乏味了,想起自己還有許多事情要辦,他心中漸漸生出了離開寒武神宮的念頭。
「奇怪,我為什麼還要留在這裡?」衛驚蟄反問自己,「寒武神王都已經失蹤了,寒武神宮等於沒有了主人,我留在這裡,除了混吃混喝,還能有什麼作為?倒不如早早離開的好。」
主意打定,衛驚蟄當下帶著鴻鳴豹下了閣樓,想要去找寒武楓辭行。
剛剛下了閣樓,衛驚蟄突然聽到遠處傳來了「呀——」地一聲驚呼,聲音充滿了驚恐。
「這聲音好熟悉……」衛驚蟄想了一下,瞬即省悟過來,「是當初那個丫頭?」
想起驚呼聲蘊含著的恐懼意味,衛驚蟄的眉頭漸漸皺了起來,「難道那丫頭遇上了什麼危險?不可能吧,這裡畢竟是寒武神宮,還能有什麼危險?」
衛驚蟄想要抽身離去,突然又覺得自己應該前去看看。一番思想鬥爭之後,衛驚蟄終於說服了自己,當下帶著鴻鳴豹,往聲音出的地方走去。
閣樓不遠是一座華麗溫暖的宮殿,比寒武神宮的正殿略小。空氣中瀰漫著一股淡淡的幽香,似乎是寒武神宮中的女子的住所。
衛驚蟄猶豫著自己究竟要不要進去的時候,突然又聽到「呀——」地一聲,正是先前自己聽到的那個聲音。
正在這時候,周圍的空間中一陣晃動,兩個熟悉的身形已經循聲瞬移到這裡,正是衛驚蟄曾經見過的白英、文淵兩位長老。
看到衛驚蟄在這裡,白英長老只是點了點頭,沒有說話,倒是文淵長老一臉凝重地詢問道:「小伙子,究竟生了什麼事情?」
衛驚蟄搖了搖頭,「我也是剛到,不清楚。」
正說著,空氣中突然傳來的一股強烈的血腥氣味。
白英、文淵兩位長老臉色一變,同時瞬移消失,進入眼前的宮殿中去了。衛驚蟄眉頭一皺,招呼著鴻鳴豹在後面趕上。
宮殿中一片狼藉,橫七豎八地躺滿了許多女子的屍體。這些屍體都有一個共同的特徵,就是額頭正中開了一個雞蛋大小的窟窿,兩眼睛齊皆被人挖去,一眼望去像是三個排成「品」字形的血洞。
衛驚蟄粗略地掃了一眼地面上的屍體,現這些女子身上的衣物仍然完好,看起來並不像是受到了侵犯。
「究竟是什麼人幹的?」衛驚蟄疑惑地朝前方走去,一路上並沒有現白英、文淵兩位長老的蹤影,便猜想應該是上了宮殿的二樓。
衛驚蟄帶著鴻鳴豹徑直上了三樓。三樓是宮殿的頂層了,一向只居住著寒武神宮中的女性嫡系子弟。
衛驚蟄拾階而上,一路上都是橫七豎八的女子屍體,其中有白蒼蒼的老嫗,有豆蔻芳華的少女,也有才**歲、連神人境界都還沒有達到的孩子。所有的人都是臉上三個觸目驚心的傷口:額頭一個,眼睛兩個,都有雞蛋大小,烏黑的鮮血汩汩地往外流淌,死得慘不忍睹。
「殺人不過頭點地。這兇手的心腸,也實在太狠了!」衛驚蟄想像不出,究竟是什麼人會以這樣的方式在寒武神宮中殺人?從這個兇手能夠在一瞬間擊殺這麼多人的實力來看,顯然是一位實力深厚的上部天神,甚至極有可能是五星,甚至是六星級別以上的上部天神。
「以這個兇手的強大實力,要殺這些人只不過是在一念之間,為什麼還要殘忍地將她們的眼睛統統剜去?」衛驚蟄心頭疑竇重重,「究竟五大家族之一的寒武家族,曾經得罪過什麼樣的敵人,竟然會遭到這樣的報復?」
衛驚蟄走到了三樓最後一個房間面前。房間的門是掩著的,衛驚蟄推門進去,現一個少女正驚恐萬狀地坐在地面上,手裡拿著一塊即將融掉的冰塊。一滴滴雪水沿著少女的纖手往下流淌,將她的衣裙濡濕了一大片,露出了衣裙下方一雙豐腴的美腿。
衛驚蟄看到這個少女,立刻認出了她便是之前被自己捉弄的那個女子。
「喂,你怎麼樣了?」衛驚蟄拍了拍少女的肩膀,現這少女完全沒有反應。衛驚蟄注視著少女的眼睛,現她眼神空洞,
似乎已經陷入了極度的恐懼之中,無法將紊亂的意識從恐懼中抽離出來。
「豹兒,喚醒它!」衛驚蟄對鴻鳴豹下了命令。
「吼——」
隨著一聲低沉的咆哮響起,衛驚蟄面前的少女陡地震顫了一下,空洞的眼神隨著鴻鳴豹的吼叫聲漸漸變得清晰,整個人也從恐懼的狀態中恢復了過來。
看到蹲在自己跟前的衛驚蟄,這少女突然「嘩——」地一聲,撲到衛驚蟄的身上號啕了大哭起來。
這少女看起來不過十七八歲,柔弱的雙肩在恐懼中簌簌抖。一種久違的體香沁入衛驚蟄的鼻端,好幾次,衛驚蟄都差一點將自己的雙手伸出去,環抱住眼前的這個少女。
「是我太久沒有見到風兒了麼?」衛驚蟄在心中抽了自己兩記耳光,一雙大手硬生生地別在身旁,一動不動,任由這少女伏在自己身上哭泣。
哭聲驚動了樓下的兩位長老。白英、文淵這兩個老頭循聲趕來,瞬移出現在衛驚蟄身旁。
兩位長老還沒有開口,衛驚蟄已先問道:「文淵長老,她是誰?」衛驚蟄口中的「她」,指的當然就是眼前的這個少女。
文淵長老如實說道:「她叫寒武驚憐,與楓少爺是一母所生的兄妹。」
「驚憐……」這兩個字似乎觸動了衛驚蟄塵封已久的記憶,他低下頭來,將注意力放在眼前這個名叫寒武驚憐的少女的身上。
「一母所生?那即是說,她其實並不是寒武家族的子弟了?」衛驚蟄私底下傳音向文淵長老追問。
文淵長老點點頭,歎了口氣,沒有再多說什麼。他知道,寒武神宮中的一些事情,不是他們這些身為客卿的外人能夠擅自評議的。
衛驚蟄沒有再問,伸雙手扶起了寒武驚憐。衛驚蟄身材高大,這一站起來,寒武驚憐如果想要繼續伏在衛驚蟄身上哭泣,必須要踮著雙腳才能夠辦到。不過,衛驚蟄已經伸手環住了她的纖腰,將她整個兒橫抱起來,往房間外面走去。
寒武驚憐漸漸停止了哭泣。她伏在衛驚蟄厚實的胸膛上,只覺得自己的內心前所未有地寧靜,似乎十幾年來一直糾纏著自己的那種漂泊無定的感覺,已經在這一刻離開了自己,漸漸遠去了。
衛驚蟄沒有說話。他知道,有的時候,話語已經完全失去了它的意義。在這一刻,寒武驚憐需要的不是溫柔的安慰,而是一個安定的、有力的懷抱。
鴻鳴豹跟著衛驚蟄走了出去。房間中,白英、文淵兩位長老相視一眼,瞬移離開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