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叢林深處,衛驚蟄將自己救下的那位年輕人輕輕放下。經過烈火焚燒,年輕人的一雙腿腳早已焦黑見骨,還未落到地面,便已昏迷過去,渾身滾燙,高燒不退。
看著陷入昏迷的年輕人,衛驚蟄自負一笑,「幸好你遇上了我。」從儲物戒指中取出盛裝著「木露泉漿」的小瓷瓶,緩緩傾倒,往這年輕人受傷的雙腿上各自滴了一滴。翠綠色的津液沾到焦炭般的皮肉,頓時倏地滲了進去,迅修復著受傷的筋骨肌肉,不消片刻,年輕人一雙腿腳上被嚴重燒傷的皮肉便已結痂脫掉,重新長出了一層嫩紅色的肌膚。
嚕嚕上前探了探這年輕人的額頭,向衛驚蟄稟道:「宗主,他的燒退了。」
衛驚蟄點點頭,將盛裝著「木露泉漿」的瓷瓶收起,目光注視著這年輕人身上的洪水圖騰,心裡迅作出了一個決定……
在「木露泉漿」的神奇作用下,不多時,這年輕人便從昏迷中醒了過來,看到一男一女正站在自己面前,不由吃了一驚,略一回想,頓時知道是這兩人將自己救了。年輕人一骨碌翻身坐起,想向衛驚蟄與嚕嚕兩人道謝,然後就現自己受傷的雙腿已經完全好了。
能夠將自己燒壞的雙腿完全治好,這可是「烏圖」才有的本事啊!年輕人又驚又喜,一臉虔誠地望著衛驚蟄,口中高呼「烏圖」,伏地拜倒,「小人共工,謝兩位烏圖大人救命之恩!」
共工?衛驚蟄心頭疑惑,這名字,好像在哪裡聽說過,只是年代久遠,一時想不起來。看到年輕人伏拜地上,衛驚蟄手一抬,空間中一股磅礡大力頓時將共工扶起,「你不用謝我,我叫俊,她叫……」指著嚕嚕好一會,最後靈機一動,笑續道,「她叫羲和。共工,你直呼我們兩人的名字便可。」
共工點頭,再次鄭重道謝。
衛驚蟄望著共工,好奇問道:「對了,你是怎麼被那些人綁起來的?你被他們俘虜了?」
共工聽衛驚蟄詢問,頓時恭敬回復,「俊大人,我是洪水部落派遣的使者,到烈火部落去傳遞訊息的。想不到那烈火部落卑鄙無恥,竟連來使也殺!」語言漸轉激動,顯是對那烈火部落痛恨已極。
衛驚蟄心中驚訝,這共工說的是晦澀的古巫族的語言,照此說過,交戰中的洪水、烈火兩個部落,恐怕也是古巫族的部落了。
這個大荒究竟是一個什麼樣的地方,為什麼竟生存著那麼多的古巫族部落?衛驚蟄眉頭微皺,心中突然生出了一股不安的感覺。
看到衛驚蟄皺眉的表情,共工以為是自己的表現引起了這位俊大人的不悅,頓時激憤地大罵烈火部落,「俊大人,共工這次出使烈火部落,本來即使談判不成,也完全可以全身而退的,他們在烤肉裡下的毒,又怎能瞞得過我共工!只是……」共工慚愧地搓著雙手,「只是那烈火部落中,出了一個了不起的人才,叫做祝融的。我和他打了一天**,最後被他在耳朵上敲了一記,這才昏迷被擒……」提起自己的糗事,共工不由得漲紅了臉,見衛驚蟄眼神向自己望來,突然又提高音量,急著為自己平反,「不過,俊大人,那祝融也不好過。我最後那一錘,可是結結實實地擂在他的**口的,他回去之後,起碼半年之內,都下不了床!」
衛驚蟄笑了,這共工,還真對自己脾氣,當下問道:「共工,你是洪水部落的吧?你的水**如何?」
聽到驚蟄詢問,共工拍著自己的**脯,笑道:「我們洪水部落人人會水。不是我吹牛,我共工的水**是部落裡最好的!」
「那就好,」衛驚蟄點了點頭,突然笑容一斂,嚴肅地問道,「共工,你願不願意……跟我學控水的本領?」
「控水的本領?」共工聞言一怔,出於對衛驚蟄這位「烏圖」的信任,立刻點頭答應,「俊大人,我願意。」
「好!」衛驚蟄開心地拍了拍共工的肩膀,「只要你照我的方法去做,共工,我會讓你成為整個大荒最強的人!」
共工大喜過望,再次躬身道謝。
三人在叢林裡過了一晚。
第二天清晨,太陽還沒有完全升起,共工已經被衛驚蟄叫了起來,被傳授各種各樣的古怪字符和符號。
衛驚蟄在茂密的叢林間踏出一步,方圓十丈內的草地頓時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塊平坦的岩石地面。看到衛驚蟄施展出來的這種神奇手段,共工心中佩服得五體投地,對衛驚蟄那句「我會讓你成為整個大荒最強的人」的話不由又相信了幾分。
衛驚蟄對著平坦的岩石地面上,伸出指尖,以氣勁一口氣畫了十個各不相同的字符,叮囑共工將這十個字符牢牢記在心裡。
看到這十個奇怪的字符,共工好奇問道:「俊大人,這些是字麼?」
衛驚蟄點了點頭,「這些字符,代表著從零到九,一共十個數字。」
共工一愕,隨即笑道:「俊大人,我們巫族裡,也有類似的記數用的文字的。」說著伸出手,找了一處比較鬆軟的地方寫下了一串古巫族文字。
「俊大人你看,這是零,這是壹,這是2,……」共工一邊寫,一邊教衛驚蟄辨認。
衛驚蟄看到共工寫出的數字,頓時大吃一驚。古巫文字,衛驚蟄懂得並不多,雖然在有窮部落裡生活了十年,但那個部落裡懂得寫字的人很少,衛驚蟄可以說根本不認識古巫文字,唯一認得的一個,就是器皇奕天曾經提到過的,被巫皇以朱雀鮮血摹畫在「幽魂萬骨幡」幡面上的那個「無」字。此刻,衛驚蟄驚訝地看到,共工所寫出來的那些記數文字中,第一個「零」字,跟「幽魂萬骨幡」上的那個古巫文字一模一樣。
「共工,你說什麼?」衛驚蟄打斷了共工的話,指著那個「零」字,疑惑問道,「你剛才說……這個字是『零』?」
「嗯,」共工點點頭,不明白衛驚蟄為何會如此驚訝,「俊大人,這個字是『零』,沒錯。」
「不是『無』麼?」衛驚蟄追問。
「代表數字,它就是『零』。」共工呵呵笑了,「如果代表東西或是狀態,那它就是『無』。」古巫文字中,一個字裡面往往包含著幾個不同的意思。共工此時不禁有些得意,這位俊大人竟然連這個最簡單的「零」字也不認識,看來,傳說中高高在上的「烏圖」,也有不懂的時候呢。
「原來這個也叫做『零』……什麼東西也沒有,自然也就是『零』了。」衛驚蟄恍然地笑笑,目光望向共工,「來,共工,我們繼續吧。你會的那些文字,就讓它爛在肚子裡,想要變強,就照我的方法去做!」說著揮手抹掉共工所寫的文字,以自己的方式繼續指點著共工。
其實,衛驚蟄現在傳授給共工的,是自己當初在人間界的陰煞大沼澤裡,為了推演『七七歸元』所創造出來的記數用的字符。當然,除了這些字符,衛驚蟄還創造了數算中所用到的各種運算符號,形成了一個完整的體系。
共工就這樣在衛驚蟄的指引下走進了數算的大門,看到了一個全新的天地。
三年後,當一臉胡茬的共工興奮地告訴衛驚蟄,自己已經推演出「第十元」的時候,衛驚蟄終於從長久的冥想中抬起頭來,讚許地說道:「共工,你幹得很好!從今天開始,我終於可以將水系陣法傳授給你了!」
「水系陣法?」共工聞言疑惑,「不是控水的本領麼?」
「水系陣法,就是控水的本領。」衛驚蟄莞爾一笑,「不過……我的時間不多,我只教你前面三個本源陣法,後面的,就要靠你自己去領悟了。」接著便將什麼是本源陣法,又該如何去領悟,大致地對共工說了一遍,然後在岩石地面上輕輕揮手,留下了水系陣法中的攻、防、困三個本源陣法圖案後,攜了嚕嚕,瞬移遠去。
看到衛驚蟄與嚕嚕倏地消失不見,共工吃驚地四處尋找,最後現岩石地面上留下的陣法圖案,才明白衛驚蟄是真的走了。
蹲在平坦的岩石地面上,共工只是看了三個陣法一眼,便已完全領悟了其中的奧妙。
揮手輕撫著三個本源陣法,共工不禁流下了熱淚,「俊大人、羲和大人,我共工一定不會辜負你們的期望,一定會成為大荒中的頂尖強者的!」共工倏地站起身來,目光堅定地望著天際,一道湛藍色的水流「洶——」地從共工的身後出現,像一條張牙舞爪的水龍,繚繞著共工盤旋飛舞,在陽光下折射出絢麗的光芒……
千里外的天空中,嚕嚕跟在衛驚蟄身後飛行,不解地問道:「宗主,那共工,將來真的會有一番驚人的成就嗎?」
衛驚蟄搖了搖頭,微笑回道:「我也不知道。所謂『**領進門,修行在個人』,我已經將入門的方法傳授給他了,至於他將來會取得什麼樣的成就,還要看他自己的努力程度。」
嚕嚕想了想,又道:「宗主,嚕嚕覺得,你心裡還是很看好那個共工的,對嗎?否則的話,以宗主的脾**,根本不會在他身上浪費三年的時間。」
衛驚蟄回過頭來,吃驚地看了嚕嚕一眼,「嚕嚕,我怎麼開始覺得,你的心思越來越縝密,越來越像一個女孩兒家了呢?」
嚕嚕聞言一愕,隨即臉上一紅,低下頭去逃避衛驚蟄的目光,一張粉嫩的臉蛋早已紅到了耳根。
看到嚕嚕流露出女兒家的窘態,衛驚蟄「哈哈」大笑,移開了目光,開始想著自己的事情。
其實,嚕嚕又哪裡知道,衛驚蟄將自己的數算體系傳授給共工,只不過是想讓更多的人瞭解自己的創造,在自己的數算體系中得到益處。畢竟,作為這天地中唯一的玄殛聖人,衛驚蟄,實在是太寂寞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