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衛驚蟄恢復知覺的時候,天空已經是繁星點點。
「怎麼回事,我的頭好痛。」衛驚蟄慢慢由地上坐起,雙手捂著腦袋,一臉的痛楚。其實不止是頭痛,簡直是全身都在痛。隨著衛驚蟄心念一動,「九黎大巫咒」已經開始飛快地運轉起來,一股純白色的真氣流遍全身,痛楚隨即減輕了很多。
當初柳夢憐將「九黎大巫咒」傳授給衛驚蟄的時候,他身上肋骨斷了不少而且失血過多,靠著這大巫咒再配合丹藥,重傷的情況立即有了明顯好轉,所以在衛驚蟄的潛意識裡,已經將「九黎大巫咒」當成了包醫百病的良藥。
「咦,真氣怎麼強盛了這麼多?而且運轉的速度也提升了。」衛驚蟄真正地吃驚了,剛才自己明明無意間引動了天劫。
「對,天劫。」想到天劫立時便想到了碑靈。衛驚蟄到處尋找,他記得碑靈的業力已經被「天殞石」完全吸收掉,已經顯露出了本體。搜索了一遍,到處都找不見碑靈,地上只有薄薄的一層灰黑色粉末,看起來倒是跟碑靈本體的顏色有些相似。
「它應該不會被劫雷轟殺成渣了吧。」衛驚蟄有點想不通,業力一旦被完全化掉,竟然立刻就引來了天劫,看來這碑靈在很久以前就已經達到了飛昇的境界了。不過衛驚蟄可不會為了一個碑靈而傷感,他是一個獵人,叢林的生存法則就是弱肉強食,渡劫失敗只能說明你不夠強大,沒有什麼好抱怨的。
巨大的石碑下,西歧王塚的入口就像一隻凶獸張開的大嘴。衛驚蟄舒展了一下身子,準備進入西歧王塚的時候,地面上不知何時開始慢慢飄浮起一團灰黑色的塵粉。
這一團瀰散開來的粉塵竟然緩緩上升到了半空。
衛驚蟄注視著這個奇異的現象,大張著嘴驚訝得說不出話來。
塵埃般的沙石礫粉上升到了衛驚蟄頭頂,遽爾散發出耀眼的金光。這些沙粒慢慢匯聚在一起,遠遠望去竟然慢慢形成了一個人臉的輪廓。
「你是碑靈?」衛驚蟄不笨,馬上聯想到除了碑靈,不可能有第二個解釋了。
人臉輪廓上,那張沙粒形成的嘴一張一翕地動了起來,一個男子的聲音說道:「是我。小子,謝謝你了。」
「謝我?謝我什麼?」衛驚蟄道。
「如果不是遇上你,我還不知道要再等多少年,才可以脫離業障得以飛昇。」那沙粒形成的人臉微微一笑,雖然並非是真實的人臉,但衛驚蟄已經能夠感受到那種發自內心的真誠的感激。
「你渡天劫卻差點把我害死。你是不是應該對我有點表示?」
「想要寶貝自己進王塚去找,這次你就算死在裡頭對我也沒有什麼妨礙了,哈哈。想不到苦修近兩萬年,今天終於得以飛昇。小子,你自己好好努力吧,希望能夠和你在上界相遇。」說完,無數沙粒一散,人臉飛快地變幻成一個巨大的「卍」形符號,一剎那之間,這個「卍」形符號金光大作,在天空中盤旋而上,上升到高處時又再次分解為無數光點,最後才慢慢消失在了虛空之中。
「兩萬年才飛昇……還挺臭美的。」衛驚蟄搖搖頭,自語道,「我呢?我又要花多少年才能飛昇?難道我修道也是為了飛昇嗎?我只是為了學些本事,好幫夢憐報仇罷了。」衛驚蟄似乎找到了答案,仰頭深吸了一口氣,舉步跨入了西歧王塚之內。
衛驚蟄這次很快來到了洞塚裡那一塊空曠的地方,再次面對著西塚四條通道。
「第一條已經走過了,第二第三條應該不會那麼簡單,還是先走第四條吧。」衛驚蟄懷著忐忑的心情,往第四條通道邁去。等完全進入之後,發現沒有再被傳送到外面去,衛驚蟄心裡踏實了一些。
一路往前疾行,衛驚蟄一邊高聲呼喊道:「雲師姐,雲師姐——」
「雲師姐到底是走得太遠還是根本沒來過?」衛驚蟄摸索著向前進。已經走得較遠,這裡已經完全沒有一絲光亮。為了達到試煉的目的,光明符是不會貼得到處都是的。
還好衛驚蟄隨身攜帶著火艾,就著微弱的火光慢慢前進了十來米之後,憑藉著獵人本能的敏銳感覺,衛驚蟄似乎感覺到有東西跟在自己身後。這一個發現頓時讓衛驚蟄驚駭得毛骨悚然。
衛驚蟄知道,在深山打獵有時會遇上一些極聰明的獨狼,這些狼會跟在人的後面,甚至將爪子搭在人的肩膀上。有經驗的獵人就會知道,此時千萬不能回頭,一回頭狼就會一口咬斷人的脖子。
此時衛驚蟄就感到自己像是被一頭狼盯上了。
右手醞釀著一個掌心雷。
掌心雷乃是道門最粗淺的法術,尋常弟子都會使,只是威力各有不同,相比起一些獨門法訣,這掌心雷一些長老耆宿是不屑於使用的。
掌心雷無聲無息地醞釀完成,衛驚蟄突然一個前躍轉身,右手的掌心雷猛然轟出。「嚕——」地一聲怪叫,一個細小的黑影掉到地上。
「難道是蝙蝠?不可能。中了我一個掌心雷沒死,看來應該不會是普通的動物。」衛驚蟄這樣想著,擎著火艾湊近了察看,發現居然是一隻從來沒有見過的渾身火紅的怪物。這怪物只有雞蛋大小,長得圓溜溜肉乎乎的,沒有頭尾,也沒有眼耳口鼻,只有一隻火紅的翅膀,中了掌心雷一擊也不見身上哪處有傷。
「這麼樣一個怪物居然也能飛?」衛驚蟄大感好奇。作為一個久居深山的獵人,什麼樣的飛禽走獸沒見過,雞蛋上長了一隻翅膀就能飛?說出來誰信。
「不知道有沒有毒。」衛驚蟄用手裡的飛劍去挑那一團肉球,發現那只幼小的翅膀居然懂得護住自己的身體,不讓飛劍刺到。這把飛劍雖然品質一般,但也是很鋒利的,可是這怪物的翅膀竟然不懼劍鋒,相碰之下錚然有聲。
「這怪物究竟是什麼?看來我得把它帶回去讓師父看一看。」衛驚蟄正要伸出手去捉,卻發現這怪物已經飛了起來,停留在了衛驚蟄的肩膀上。
「這傢伙居然能夠感應得到『天殞石』的存在。」衛驚蟄心裡很是吃驚,因為自從「天殞石」融合了自己的血脈後,如今正蟄伏在肩膀的位置。
衛驚蟄童心大起,伸出一根指頭去逗那怪球,發現自己的手竟然被怪球輕吸著。衛驚蟄猛然發現在怪球中央的位置上有一道淺淺的裂縫。
「原來它的嘴巴在這裡,哈哈,還真是有趣。」衛驚蟄伸出手掌撫摸,發現這小東西也不閃躲,乖乖地任由自己在它的身上撫摸著,圓溜溜的小身子摸上去有一種毛茸茸的細膩感覺。
「嚕嚕——嚕嚕——」衛驚蟄的手離開之後,這怪物的口中發出了叫聲。
「你叫得還真不是一般的難聽。」衛驚蟄「哈哈」笑道,「我雖然是獵人,但也沒有養過小動物,現在你願意跟著我嗎?」
「嚕嚕——嚕嚕——」這幼小的怪物似乎能夠聽懂衛驚蟄的話語,撲閃著僅有的一隻翅膀不斷地嗷叫著。
「那好,你以後就跟著我吧。」衛驚蟄開心極了,「我叫你『嚕嚕』,怎麼樣?」
「嚕嚕——嚕嚕——」
「好了嚕嚕,我們一起進去看看吧。」衛驚蟄拍了拍嚕嚕,再次往裡走去。
奇怪的是,不知道因為什麼原因,號稱危機四伏的西歧王塚,在衛驚蟄的腳下竟然一路坦途,偶爾有一些小的迷幻陣法,但經過衛驚蟄的亂闖亂撞之下,耗費了一點時間也闖了過去。
衛驚蟄很快就行進了數百米,原來狹窄的通道也由原來的只能容兩人同行逐漸變寬。
突然眼前一亮,衛驚蟄來到了一間石室之內,石室四壁都張貼著光明符,一把石劍插了石室中央,而石劍的後面則是一道石門。
「這把石劍……」衛驚蟄駐足石劍之前,發現了上面鐫刻著的小字,「原來這裡就是試煉之地的終點。」
衛驚蟄「哈哈」一笑,叉著腰狂道:「想不到我修道月餘,竟然就來到了號稱必須修道滿十年才能前來的試煉之地的終點。」
「嚕嚕——嚕嚕——」怪物嚕嚕似乎也感應到衛驚蟄的心情,撲騰著那只唯一的翅膀,發出單一的叫聲。
「哈哈哈,嚕嚕你也在替我開心嗎?看來是元虛這老頭把危險誇大了。這裡也就那個碑靈有點麻煩。」說到碑靈,衛驚蟄猛地一個激靈,「難道我之所以能夠這麼順利地走到這裡,是因為碑靈已經飛昇離開了的原因?」
衛驚蟄想起了雲無依,這一路上都沒有瞧見她,難道她能夠走得這麼遠?這似乎不太可能。
越過石劍,來到了那道石門之前,衛驚蟄輕聲念出門上的刻字:「崇天門第三十七代宗主玄征字諭本門弟子:石門開啟,凶險莫測,此行宜止,速速遠離。」
「還好跟著雲師姐學了不少字,不然絕對認不全這十來個字。」衛驚蟄臉上頗為得意,那是一種擺脫了文盲半文盲後的喜悅。
「照這些字裡的意思,過了這道石門就會遇到很大的危險了。」
衛驚蟄拿不定主意是繼續前進還是就此折返,便拍拍肩膀上的小怪球:「嚕嚕,你說我們是過去呢還是不過去?」
「嚕嚕——嚕嚕——」嚕嚕使勁地用唯一的翅膀拍打著衛驚蟄的肩頭,明明才雞蛋那麼小的一團,卻是一副躍躍欲試的樣子。
「那好吧,我們就進去走一走。」
衛驚蟄有自己的想法,自己體內的『天殞石』絕對是個了不得的寶貝,雖然還沒有完全讀懂《巫華指天錄》,不能將「天殞石」煉製成法寶,但「天殞石」每每都能在最緊要關頭保護住自己,這已經充分展現了它的神奇。如今連這奇異的怪物也被「天殞石」吸引而來,看來前面就算有什麼凶險,恐怕也能夠憑著這顆石頭化險為夷。
帶著這樣的想法,衛驚蟄移動石門,帶著嚕嚕走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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