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兵慢悠悠地在小街上逛了一圈,說真的,他不喜歡酒樓茶吧這一類場所,酒樓酒味還有人聲嘈雜;茶吧還點什麼蠟燭,不就是一點昏昏欲睡的一點微光?還能浪漫到哪兒去呢。看吧,這兒不足50米的一段巷子就有兩家茶吧,名兒是《時光倒流》,《初戀從這裡開始》,喲,前頭一個路牌的箭頭直指,《老槐樹》。什麼意思?好像一個什麼故事說,老槐樹做媒叫一對戀人成良緣。什麼時光倒流?能回到從前嗎,只怕是一個一廂情願的心願而已。騙不死你,幾片茶——著點?黨校一個月又沒吃什麼好的,睡吧,我走了。」
呂兵說:「出去帶上門。」就在這會兒,手機響了,是張少凡打來的。他問:「少凡嗎,什麼事呀?」
圓圓好奇,返回來,坐在他床頭。
少凡說:「支隊長說,上面通知我禮拜一去黨校,你明天有空嗎,我把工作移交一下;我隊目前壓力最大的是近一個月鋸條撇門入室系列盜竊案,夠立刑事案的就有15起;有一起竟發生在市政府大院,影響好大,作案時間均是下午一兩點。」
呂兵說:「作案的特點,是不是鐵路沿線?」
少凡說:「對了,老大,你怎麼知道?」
呂兵說:「市府大院不就挨著鐵路一線嗎?我看你還是把案子破了再去學習,離禮拜一還有兩晚一白天,去龔家灣把江映六抓起來審查,哎呀,他可是你圓圓姐那一塊的人,還是映字輩的呢。」圓圓笑了,輕打呂兵一下。
少凡說:「那我現在就叫王森探長去瞭解一下情況。」
呂兵說:「幾年前,我辦過他的案子,就愛用鋸條撇門,判了三年,早回來了,叫王森把點踩好,蹲點守候,晚上多去一些人堵在他家裡抓他,別讓他跑了,就這樣,我要睡會兒午覺。」他摁了手機對圓圓說:「你聽什麼聽,還不走?」
圓圓說:「寶貝兒,看你個憨憨樣,好精,他還真是我映字輩呢,說,你怎麼知道的?」
呂兵說:「胡蒙唄,不過,什麼事兒我一蒙,十有九個准,你還不走。」
圓圓用很欣賞的目光瞅著他說:「就走,壞蛋,一說案子眼睛都亮了,親一個。」她真的親了呂兵一下。
呂兵說:「江映六,他是你那一塊的人,露了風聲,你死定了。」
圓圓點頭,說:「我就當什麼也沒聽到,走了,我去做事了。」出門後,她想起來了,她昨天去黨校,在杭州路還見到江映六挽一個女的呢,也是呀,勞改才回兩三個月,游手好閒,那來錢玩女人,他家又窮得要死,八成是個盜竊分子。
圓圓上樓,正遇王冶夫從四包間出來,他未言先笑,說:「我一個多月沒來,圓子啥時候又招來這麼一個美女?」
圓圓知道他說的美女就是曦曦,但她裝懵懂,說:「誰呀,我手下的人,個個心靈美,外表也不差。」
冶夫說:「給我端茶後去了三包間唱歌的那一個。」
「啊,」圓圓說。「她叫曦曦,那羅鵬達羅老闆一星期來三次卡拉ok,點著名要我們曦曦教他唱『又是九月九,家鄉有烈酒,出外的人兒想家鄉』什麼的,冶夫,你想家鄉嗎?還有那烈酒。」
「哎——」王冶夫一聲長歎,說。「怎麼不想?可也不騙你,早年我只顧做生意常年在外,結果老婆跟著別人跑了,你說我有什麼臉面回去?我現在四十一二了,找個人成家吧,前妻又唆使十八歲兒子來找茶茶扯皮,人還沒結婚就說財產什麼的,就好像我要死了似的來爭財產;這不,好不容易把兒子勸回鄉下去了,茶茶又和我鬧,說不馬上結婚她就走。」
圓圓說:「茶茶是誰呀?」
冶夫說:「怎麼,你不知道,是梅梅一幫子的乾姐妹的老五,誰都知道,我老弟呂兵沒對你說,她人圓溜溜的,見陌生人臉就紅,上不了大場面,不過做家還好。」
圓圓說:「胖胖的,是豐滿,咋從你嘴裡就變成了圓溜溜呢;還有,兵子憑什麼告訴我呢,你聽到什麼了?」
冶夫說:「剛才梅梅恨得咬牙,說你專和她作敵,她喜歡宋所長,你就和宋所長吃吃喝喝,打得火熱;她喜歡呂兵吧,你就橫插一槓,竟然還粘在一起了,她一說到呂兵,哭得傷心死了。」
圓圓說:「這個八婆,一生氣就瞎說的話,你也信?她和你媚了幾個月,你還不清楚她?她說她愛兵子,還要看人家愛不愛她,兵子不愛她怎麼著。算了,我不和她一般見識,我和兵子是怎麼一回事,你去問兵子,他這會兒在肖師傅房間睡午覺,等他醒了,你們聊一聊,要不要曦曦陪你跳跳舞,也唱唱『九月九,喝家鄉烈酒』什麼的?估計羅老闆還有半個把小時就要走了。」
冶夫說:「也好,回去了也是吵架慪氣,說真的,我一個多月沒見呂兵老弟呢。」
圓圓說:「說定了,我去做事了。」
不一會兒,王冶夫見她把曦曦叫到跟前耳語了幾句,那曦曦只把頭兒像雞兒啄米一般直點點,那臉上笑成了一朵花兒,看到這兒,冶夫的心都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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圓圓溜了一圈,看人們吃喝聊天卡拉ok,秩序井然,小姐們也都恪盡職守,沒什麼亂子與投訴,心裡也就踏實了。她不放心的就是曦曦,一副迷人的臉蛋,凸現在胸前的一對大奶叫幾多老闆神魂顛倒,說不定哪天她要離開《紅樓》去做二奶呢,錢會叫她不認識自己;還有柳柳,她偏不服氣曦曦,早來曦曦幾個月,反叫曦曦搶了她的風光,她雖沒說什麼,可心裡較著勁呢。
柳柳,這有什麼呢,圓圓想,曦曦新來的,老闆們不就是圖個新面孔捧個場嘛,我還是看好你的,你的工資,這個月我不是又給你加了200元嗎?
柳柳,二十二歲,家在鄉下,市藝校畢業還學了一年美術裝飾,找到一個工作是在一家廣告公司打雜,月工資五六百元除了自己生活,連給常年生病的母親買藥的錢都拿不出來,於是幾個月前到了《紅樓》。
這女孩子清純,唱歌跳舞是她本行,還懂棋琴書畫,可她卻媚不起來,又不會露春光,拿什麼同曦曦比呢?
曦曦是一顆熟透了的桃,加上她不同於常人的人生經歷,把什麼都看透了,只要不再犯罪,她怕誰?她不要愛情,不要結婚,她對誰都沒有責任,當然也就無所謂義務。用她自己的話說,「這有什麼,昏昏暗暗的地兒,大不了讓來玩的老闆摸一把,我沒意見,天下人就沒意見,對吧?」
圓圓想,每個人都有選擇生活方式的權利,不就是個下半輩子不結婚嗎,由她去吧。
「姐,」身後有人喊。
圓圓轉身:「喲,范琳,還沒走?」
「走什麼走?」范琳隨她進五包間坐下。「蠻有意思的,真恨不得把工作辭了,就到你這兒來幹,哎,有個人把我當小姐了,硬是給了我50元小費,氣死我了,上不上交?」
圓圓說:「你就當我不知道得了,我講是講了,要她們不接收小費,但有的人硬是要給她們小費,那就給唄。」
范琳說:「也對,只要她不索要就行了;姐,你和那個人麼樣了?」
圓圓裝懵懂說:「那個人呀?」接著「啊——」嘴巴張了一個o型,打了一個哈欠。
范琳噘了一下嘴說:「呂兵唄,裝蒙,肯定昨晚『做賊』去了,哈欠連連,曉得你們怎麼瘋。」
圓圓說:「你這鬼丫頭,瞎說什麼呢,曉得和幾多男人瘋過,這精怪;你對宋所長的看法不是還可以嗎?怎麼,你家裡人不同意你就放棄了,年齡大點還更懂體貼。」小說網(|com|bs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