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兵下樓來到派出所值班室,見到待審查的梅子,她一隻手還銬在窗欄杆上。梅子見到他,彷彿受委屈見到親人,早哭成了一個淚人兒。
呂兵說:「我已經打電話給王冶夫說了,那欠條是他給你的,你只是沒把錢交給他而已,我走了,你哭什麼哭。」
梅子不哭了,泣聲兒說:「你怎麼來了?」
呂兵說:「要不是我來了,不勞改你兩三年就怪了。活該你走運,你這個『大**』的。」
梅子竟帶淚笑了,說:「我要是把錢用了,還不了他呢?」
呂兵說:「給王冶夫打個欠條總會吧,我走了,還要我教你?」
呂兵出所,麥甜來吾一幫子還沒走,見他出來了,就把他團團圍住嘰嘰喳喳地說,「梅子怎麼了?」
呂兵懶得囉嗦,說:「不知道,你們下崗了,都找點正經事做一做,行不行啊?」
老五茶茶說:「好呀好,你找個事我做吧,多少錢一個月?」
呂兵說:「《鑫華大酒店》經理,我認識,我幫你說一說,你去做洗衣工,正缺人手,每月500元。」
茶茶輕蔑地一癟嘴說:「我當坐辦公室呢,500元的洗衣工,是我們幹的事嗎?真是——」
呂兵說:「那你們就到菜場擺灘賣菜吧,一月至少1000多元。」
老四綠翠說:「賣菜,哪個菜市場不全是農村人做的事?虧你想得出來,讓我們去賣菜,我們還沒窮到吃低保的份上,對吧?」
茶茶說:「就是,就是,我是不去的。」
呂兵見麥甜一直沒說話,拉她到一邊說:「老林的事,你最好去找她女兒做做她爸爸的工作,只要她爸爸老王不告訴,老林就沒事了。你對她女兒說,告訴她爸,畢竟夫妻一場,判了老林,對女兒有什麼好處呢,再說離婚了,他有什麼權利去管老林私生活呢。」
麥甜說:「好,好,我這就去了。」
這時呂兵的手機響了,是宋仁青副所長打來的。他問:「什麼事?」
宋仁青說:「王冶夫叫你把霍梅子帶回去。」
呂兵說:「我叫她自己回去好了,麻煩你了,」就壓了電話。可就在這一會兒梅子出來了,直嚷嚷:「抓我,憑什麼抓我?王冶夫,你這個壞蛋,還有你們這些『橋子』〈註:指警察〉,你們怎麼叫我來的,就怎麼把我送回去。」
這會兒竟還真有一個抓她來的警察還真的開摩托車要送她回家,可梅子才坐上摩托車,見呂兵在門口,立即跳下摩托車說:「送,送什麼送?不用,我有事。」
梅子到門口,綠翠來吾茶茶圍攏她說:「什麼事?剛進來就放你了?」
梅子裝作洋洋得意的樣兒,要拽就拽大點兒,說:「不就拿了王冶夫一個麻老殼〈方言一萬元〉,我用了,咋的,哼,他告我?門兒都沒有。」
看她神氣的個嗲勁頭,幾個姐妹對她還真有一種羨慕的目光。
呂兵大喊一聲「梅子!」說:「你這個『大**』過來。」
梅子跑了過來。
呂兵斥責她說:「瞧你神氣,你神氣什麼?還往死裡吹牛。」
梅子笑嘻嘻小聲兒說:「我還不是想掙回一點面子,」突然又大聲說:「你叫我什麼了,大**?你摸摸,多大?」說著就直往呂兵面前撞,急得呂兵直往後退。這一下子熱鬧了,門前的來吾綠翠茶茶看新奇,圍了過來,笑得前俯後仰。
來吾說:「你這個兵兵,也敢惹我們的老么,怕了吧。」
呂兵說:「算你們狠,看以後有事找不找我,你們一幫子盡幹些邪門歪道。」
茶茶說:「我怎麼邪門歪道了,叫我們去酒店洗被子,到菜場賣菜就正道了?梅梅兒,叫你說你幹嗎?」
梅子說:「話說回來,你才一個高小文化,人年紀三十五六,找不到好工作,菜場賣菜也不是不行,當然,我就不同了,好歹也是個大專生,人又年輕對吧?」
茶茶說:「一個歪牌大專文憑,有什麼了不起,我當車紡工時,你還不是一樣做我的事?」
梅子說:「那你又錯了,歪牌也是大專,當初我是機關編制下車間鍛煉,要不是廠跨了,我如今只怕就是勞資科科長了,你沒法同我比。」
茶茶說:「我們是講兵兵的,你咋就講我了?」
梅子說:「他說得不對?你到酒店洗被子有什麼不好,管你中餐還拿五六百元,你不去找事做,看你把廠買斷幾個錢用完了怎麼辦?你又離了,你那男人又不會管你,不過他自己也只是打個零工過生活。要給你錢也沒錢給。」
綠翠說:「那我去酒店行嗎?」她與茶茶一樣沒什麼文化,年紀相當,聽梅子這麼一說就想找事做。
梅子說:「你有老公養你,讓茶茶姐去。」她就像是她們的領導在分配工作似的。
綠翠說:「你說了又不算數。」
梅子瞟了一眼呂兵說:「是他說的吧,就是我說的,算數。」她轉問呂兵:「算不算數?」
呂兵開玩笑說:「你『大**』怎麼說,就怎麼算數。」
梅子說:「好哇!你又罵我『大**』啊。」
綠翠說:「你,什麼大**?」
梅子猛然摸了一把綠翠的胸前說:「知道了?真笨。」
綠翠鬧了個臉紅說:「梅梅,也真的呀,好你個大奶奶呢。」
眾人瘋鬧一回,等她們鬧過後,回頭見呂兵走遠了。來吾說:「完了,茶茶工作的事還沒說好呢。」
於是她們追了上去。剛到街口,一輛的士剎那停在梅子跟前,車上下來的人是王冶夫,說:「梅子對不起了,上車吧,我送你回去。」小說網(|com|bs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