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一章變鬼
當那個婦人坐著輪椅被推進房間時,紐埃漫牧師默默地在心中發誓:這肯定是他一輩子裡所見到過的最令人毛骨悚然的畫面。
輪椅上的婦人在溶化!就好像是一個製作精細的蠟人,正在高溫的烘烤下慢慢溶化著一樣。她的皮膚都鬆軟的垂拉了下來,頭髮稀稀拉拉的隨著輪椅的移動飄動著,而露出在毛髮外的頭皮也是粉紅色的,能清晰的看到大腦的跳動節奏。
然而和這些相比,再沒有什麼東西能比這個婦人的眼眶更噁心的了。她的眼眶幾乎已經坍塌了,眼球就好像一顆要掉出來的大玻璃球,掛在臉頰上,可怕至極。
「她生病了!必須送到醫院去才行。」紐埃漫牧師說得義憤填膺,大有同仇敵愾的韻味。當然他是個聰明人,深知被綁架了不要緊但千萬不能讓別人把莫須有的罪名掛到自己頭上。他覺得自己可沒做什麼壞事,更沒有傷害過輪椅上的那個婦人。而對方的意圖顯然是要把婦人變成這樣的原因扣到他的頭上,必須盡快轉移話題。
可惜,他的計劃失敗了。因為綁架他的那些傢伙對他的叫嚷仿若未聞,其中帶頭的那個更是用冷冷的口吻說:「不,她需要的不是醫生,而是公道。」
聞言,紐埃漫牧師大叫不妙,但越是這種時刻他必須更加保持強硬的態度,這有利於擺脫困境。誰知道呢,至少他是這麼認為的。以至於接下來他仍能恨鐵不成鋼的罵道:「公道?你們難道沒長腦子嗎?綁架我就能還她公道了?」
滿意為這個回答夠風度,也夠氣派,紐埃漫牧師也深深為自己的心態折服。只恨效果不怎麼樣——綁架他的大個子當即走上前給他來了一巴掌,抽搐著臉龐上的肌肉,激動地罵道:「你這個混蛋,就是因為你們驅魔,魔鬼才會生氣。而它一生氣,遭殃的卻是我們,你難道還不明白嗎?這一切都是你們攪和出來的爛攤子!」
感受到臉上一陣火辣辣的疼痛,紐埃漫牧師總算明白到對方已經失去理智了。也就是說他把話說得再怎麼動聽,他們也是不會聽的。當然這樣導致的直接結果是——他要倒霉了。
「好了,困卡(大漢),不要和他廢話。我們快進行儀式吧。」帶頭的人淡淡的提醒一句,他翻弄著手中的一本硬皮書,頗有幾分科研人員的形象。
「儀式?你們要進行什麼儀式?」紐埃漫牧師內心再也平靜不下來了,哆嗦著嘴唇問道。
沒人回答他的問題,房間裡的幾個男人都開始各自忙碌起來。好像是在為一場即將展開的歡慶派對進行準備。
他們拿來了白色的蠟燭,幾隻普通的玻璃波,還有一把被磨得噌亮的屠刀。這種刀在肉類切割廠裡很常見,工人們會利用它把凍豬肉切割成塊分裝進保險盒子裡,非常的鋒利。
直到個子最高的大塊頭舉著屠刀繞到自己的身後,紐埃漫牧師終於忍不住大叫起來:「放開我,你們難道瘋了嗎?你們究竟要幹什麼?」
「別怪我,這一切都是你們造成的~~」大塊頭顫抖著聲音說著,高高舉起手中的刀,猶豫了片刻後終於把刀對準著牧師的腳脖子,重重的揮了下去。
在壁爐散發出的火光照射下,一個倒映在牆上的高大個子正在拚命的揮刀剁著什麼。血腥味慢慢瀰散到房間裡的每一個角落,那是一種令人有些作嘔的淡淡甜味。和一聲聲殺豬似的慘叫是那麼的不符。
手裡捧著硬皮書的帶頭人已經看不下去了,他埋頭將視線落到書本上,然後按照上面所記載的文字,命令其他人點起了蠟燭,然後割破他們自己的手腕,將血流到玻璃杯裡。最後又把這些濃稠的紅色液體灌進了那個坐在輪椅上的婦人嘴中。
等到這一切準備工作完成後,紐埃漫牧師已經停止了呼叫,他的兩隻腳都被斬斷了。鮮血混雜著碎肉在地板上延伸。房間裡一下子變得死一般寂靜,大家都屏住了呼吸互相看看對方,胸口的起伏在不斷加大。衝動過後,他們正在反省自己這麼到底對不對,畢竟他們現在已經是一夥不折不扣的殺人犯了。
而就在這個時候,先前那個試圖救紐埃漫牧師一命後來又被制服的夫人也掙脫開繩索,從廚房裡跑了出來,見到客廳裡的血腥畫面,她喉嚨裡發出一聲刺耳的尖叫,「你們這幫瘋子,居然殺了主的僕人!」
「住口婊子!」帶頭人扭頭怒吼道,然後就是一陣清脆的巴掌聲和婦人的倒地聲。他繼續說,「你一個外鄉來的婊?子當然覺得我們瘋了。可事實上我們心裡清楚得很,我妹妹的病,都是這些傻瓜牧師造成的。所以,你給我閉上嘴,要麼就等著我把你趕出屋子,讓大雪活活埋葬你。」
「哦,天吶,你們這幫瘋子……」婦人泣不成聲,倒不是在為紐埃漫牧師的死傷心,而是在向自己心中的主祈求原諒。
或許是因為她得祈求起了作用,也或者是出於別的原因。身體正在逐漸變涼的紐埃漫牧師居然又動了,不是簡單的神經抽搐,而是迅猛的把頭抬了起來。與此同時,他那雙已經變成純黑色的眼睛正緊緊的盯著那個坐在輪椅上的女人。
「他動了,他真的復活了?那本書中的記載沒有錯!」拿著屠刀的大塊頭興奮地大叫起來,好像某位發現新星系的天文學家。不過很快,帶頭人就打斷了他略帶愚蠢味道的聲音,罵道:「笨蛋,這不是復活,而是躲在我妹妹身上的魔鬼已經轉嫁到他身上了!」
「嘿嘿嘿嘿,我的僕人們,你們的所作所為令我感到高興。」紐埃漫牧師咧開嘴邪笑,緊接著他那雙斷了得腳就開始慢慢長出了一些東西,繼續說,「不過,我現在還沒辦法保護我的主人順利誕生,所以我必須得到一些食物……」
話音還沒落下,一聲男人的慘叫就在房間裡響徹起來。
看著召喚來的魔鬼正在啃咬著自己夥伴的脖子,帶頭人臉色變得刷白,他慌張的扔掉硬皮書,立馬轉身跑向隔開街道的屋子大門。然而一切都已經晚了,一根濕滑的觸手猛地纏住了他的鼻子,硬生生地將他拉了回去。
看著自己丈夫正被掙扎著被拉回大廳,唯一沒遭到攻擊的婦人,憐憫的望著對方閉上了眼睛,一滴眼淚在她眼淚慢慢滑落。這一晚對她來說簡直就是末日,直到她丈夫的慘叫聲也在大廳裡響起,她一口氣提不上來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