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五章誤會
重重的一拳打在臉頰上,牧師的頭劇烈一甩,頭髮也瞬間在搖擺中凌亂。此情此景像極了某某洗髮露廣告裡的經典動作,當然沒人會為他能做出這麼標準的動作而付工資。
挨了揍以後,牧師垂下頭去。頭似乎有一千磅重,他看著地板,胡亂地祈禱著;但願當他抬起頭之時,那個酒吧女服務員的身影會消失。只有這一刻,他的腦子是清醒的。
然而,要想擺脫魔鬼的誘惑似乎並不是一件簡單的事:
「看著我!」遙遠而砰然作響的聲音在訓示他。那是一個邪神的聲音。
「不!」牧師以一種尖叫、喘不過氣的聲音叫著,然後忽然無助地哭出來。並不只是因為恐怖——雖然恐怖是足夠真實的,足夠可怕的。但除此之外還有一股羞慚的深沉寒流。這些感覺像毒糖漿一樣粘住他所不敢記憶的一切,粘住一件事,而這件事涉及他違背信仰:他不聽教誨仍在酗酒、甚至有幾次還去逛了妓院……
劈啪!
什麼東西擊中了牧師的頭,他尖叫著。
「看著我!你不需要教會,難道不是嗎!」邪神的聲音在怒吼。
「不,請不要叫我這樣做!」牧師感到劇烈的眩暈,他跪倒在地上請求著。
劈啪!
他抬起頭,用手臂遮住自己流淚的眼睛,剛好及時看到一個令人害怕的「巨人」將手臂再次打了下來。
劈啪!
巨人是用如鋼鐵般堅硬的拳頭在打牧師,那樣子就像某個黑醉酒的人正在打一隻不聽話的流浪狗,毫無憐憫。
「你的靈魂將成為我的養料。」巨人說,他獰笑著,嘴唇張開,露出銳利的牙齒,幾乎像毒牙。他把手伸向牧師的脖子,那些長長的、有些彎曲的黑指甲的反射著煤油燈的光芒將牧師驚恐而又狼狽的身影倒映在裡頭。
牧師現在無法轉離那麻木的臉孔,那雙淡綠色的瞳孔像小小的彈丸。他開始咧開嘴流口水,並且知道也無法停止流口水。而事實上,他的顱骨(頭骨)已經破裂了,鮮血正不斷湧出來,流滿了整張臉。
「啊,他怎麼了?!」陳佳諾震驚地用手摀住了自己那張正在驚叫的嘴巴。相信不管是誰,看見眼前這副畫面都會忍不住像她一樣驚叫。一個牧師,幾分鐘前還一切正常的牧師,突然就開始頭髮變白,隨後整個腦袋又在劈啪聲中流血,這實在太令人難以置信了。
「見鬼!他已經被魔鬼給侵蝕了!」抱怨聲過去,愛慕斯神父又用手按住牧師的腦袋,並將十字架舉到對方的面前,大聲吼道,「拾起你的信仰!主不會拋棄任何一個信仰他的人!快!」
可惜,他的努力似乎並沒有效果——那個會說中文的牧師仍然癡呆的笑著、口水橫流,另外他腦袋上也仍在流血,如果再不採取措施,他很快就會死去。
「快幫我把他抬出房間,我要為他先進行驅魔儀式!」愛慕斯神父無奈的說道,他的眼神中充滿了憂慮。
可就是在這個時候,一隻手輕輕的搭在了他的肩膀上。「讓我來吧,我們中國人對付惡魔有一套更好的方法。」
「可這裡的魔鬼超過你的認知……」
沒等愛慕斯神父說完,張豪雨已經走到了那個生命垂危的牧師身前。他蹲下身子,右眼開始變紅,在這光線幽暗的房間內顯得那麼清晰。「看著我的眼睛!」他淡淡說著。
與他血瞳對視的那一刻,牧師渾身一顫,癡笑停止了,轉而變成驚叫,好像看到了比那巨人更加恐怖的東西。緊接著,他又躺倒在地上痛苦的掙扎起來。
張豪雨鬆開拽進對方雙臂的手,淡淡的說道,「沒問題了?」
愛慕斯神父搞不清楚現狀,只能安靜的等待著,至於另一個牧師則心急如焚的跑到自己那個中招的同伴身邊,用拉丁語說了些什麼。直到他的同事在一陣掙扎後一動不動的躺在了地上。他又緊張的掰開對方的眼瞼觀察了一會,再用拉丁文驚叫一聲,隨後就轉身用又手抓向張豪雨的衣領。
「啪!」的一聲,張豪雨擒住對方沒禮貌的手,語氣一沉,道,「你們這裡的人,對敵人沒轍也就算了,對付自己人倒是很有勇氣啊。」說著,他還加了把手勁,直痛得那個不分青紅皂白的牧師哇哇直叫。
愛慕斯神父先怒斥了那個動粗的牧師一頓,然後用中文輕聲對張豪雨解釋道:「你別怪他,他剛才說他的老搭檔死了,情緒有些失控。咳,用你們中國人的話說,真是見笑了。」
「哼,有本事就去找那個惡魔算賬,別找錯對象!」甩開牧師的手,張豪雨就牽起陳佳諾的,這裡治不好我的病。」
「回哪?」陳佳諾一時被搞蒙了,驚訝的問道。
「當然是回老家啊,傻丫頭,這裡可沒有治得好我的人。」張豪雨看了愛慕斯神父一眼,直截了當的說道。
而愛慕斯神父也只是重重地歎了一口氣,沒有說什麼。
幾分鐘後,張豪雨就下樓拿起行禮,帶著陳佳諾離開了。可是當他把別墅的門帶上時,就有點後悔了——他忘了自己沒有車,去不了機場,而屋外的雪還在鋪天蓋地的下著,完全沒有停下的跡象。
「你在想什麼?」陳佳諾用嘴巴呵著雙手,眨巴著眼睛問道。
低頭看著對方被凍得有些發抖的身影,張豪雨歎氣道:「我在想,或許我們應該先回去住上一晚再說。」
「不,我不回去。」陳佳諾搖了搖腦袋,堅決的否定著。
「為什麼?」張豪雨關切的說,「我剛才忘了外面還在下雪,而且這裡也不知道有沒有大巴之類的東西……」
「嘻嘻,你是怕我凍著吧?」陳佳諾抿著嘴巴笑了笑,「但是你也得為我考慮考慮,既然男朋友都說要走了,我總不能拖你後腿,咱們可是說一不二的。我支持你。」
「呵呵,總是瞞不了你。這點雪對我來說倒的確不算什麼,就是怕你……」
「你傻啊,我們可以到附近住賓館啊,我剛才出來的時候就想好了。哼,誰讓那個傻牧師想打你,我可堅決不回去了。要是哪天讓我在咱們國家逮到他,非把他海扁一頓不可。」陳佳諾搓了搓拳頭,一副煞有見地的模樣。
「嘿嘿,還是你聰明,我們去看看這個村子裡有什麼家庭旅館沒有。」張豪雨將自己的外套披上對方肩膀後,就提起行禮走到了雪中,喊道,「跟我跑一圈,身子就熱了。」
「好的。」陳佳諾不甘示弱的追了上去。
另一方面,瓦路德不懂中文,沒能勸張豪雨留下,已經上了樓。幽暗的房間內,除了他孫女陰沉的笑聲外,是那麼的安靜,靜的幾乎令人透不過氣來。
「把艾林牧師的屍體帶回教會,我必須盡快為老瓦路德的孫女進行驅魔前的儀式,這至關重要!」愛慕斯神父率先開口打破了寧靜。
「那兩個中國人怎麼辦?他們走不回羅馬。」瓦路德有氣無力的詢問,人老了仁慈心就會自然而然的氾濫。
倒是那個牧師,沒好氣的回道:「管他們呢!讓他們凍……」
還沒等他說完,一隻劇烈顫抖著的手毫無徵兆的抓住了他的褲腳,嚇得他跳了起來。低頭一看,他的老朋友,也就是那個被惡魔誘惑的牧師居然『復活』了!
「哦,艾林,你沒死?!」牧師幾乎尖叫起來,趕忙蹲下身子檢查老朋友的情況,除了顱骨上的傷勢以及頭髮有些變白之外,再沒有其他問題。「天吶,你居然復活了!」
「咳咳咳,主……主……啊,我~~向~~向您懺悔,請~原諒您~犯錯的僕人!」艾林牧師醒來後就開始懺悔,然後猛地抓住自己同伴的手,哭訴道,「我~~我~~見到了地獄!!那~~那裡到處都是冰~~還有火~~我~還看到那個~中國人(張豪雨),用火來燙我的傷口,可惡極了~~但也是他~~為我指明了出口~~讓我回來了!」
檢查著艾林牧師腦袋上的傷口,居然真的有灼燒過的跡象,而傷口已經被燙熟的肉給封住了,也難怪沒再流血。「天吶,他是怎麼做到這一切的!?」愛慕斯神父顫抖著嘴唇自言自語著,「是他救了艾林,快,快把他們去叫回來,我們不能一錯再錯。我的天吶,我們居然任由恩人到野外去受凍,主啊,請原諒我的過錯。」
直到此刻,另外一個牧師也狠狠地罵了一句,然後猛地站起身來,誠懇地說:「神父,是我把他們趕走的,我現在就去把他們找回來,我必須得當面向他們道歉!」
見牧師急著出去,愛慕斯神父不忘提醒了一句:「記住,他們不會我們的語言,你必須用中文說『對不起』。」
「知道了,叫『堆步氣』,我記住了。」話音還沒落下,牧師已飛快地衝到了樓下。
與此同時,張豪雨還帶著陳佳諾在找他口中所說的家庭式賓館。完全不知道,最大的危險正潛伏在這個村子裡,而且已經離他們越來越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