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三章魔使
「梅菲斯托?哦,梅菲斯托……」事實上張豪雨完全弄不清楚『梅菲斯托』是哪號人物,而他師傅吳昌榮在生前除了傳授他絕魂訣外,似乎還教了他一套令人感到匪夷所思的交際手段。比如眼下,張豪雨邊感慨邊滿臉同情的微微點頭,搞得他認識梅菲斯托似的。
很顯然,愛慕斯神父就誤將對方的點頭理解成了『明白的意思』,繼續滿臉認真地說:「是的,梅菲斯托的兒子選上了老瓦路德的孫女。」
幸虧這句話是用中文說的,要不然正在打掃茶杯碎片的瓦路德又得打碎某些東西才肯罷休。至於陳佳諾此趟同來意大利的目的除了照顧張豪雨外還有翻譯的義務。當然,她根本不會拉丁語,而英語倒是能來上幾句,譬如說「你好」、「再見」、「對不起」等等暫且難不倒她。而作為一個邊緣化且業餘的翻譯,她覺得能不能說出一句標準的外語並不重要,關鍵還在於要有一顆『打破沙鍋問到底』的心。
誰讓中國人做什麼都講究心境呢:當個廚師燒不好菜主廚會說你沒用心燒;當個學生成績差叫沒用心學;甚至連當個貪?官也只會被說心態不端正。於是乎,陳佳諾就懷揣著一個盡職的翻譯的心態追問道:「神父,你說的梅菲斯托究竟是誰?難道你們這兒警察不管事?連他兒子要抓人也不管?」
「哦,我親愛的女士,你不能冤枉我們這兒的警察。梅菲斯托……是魔鬼,他兒子也是魔鬼,警察對付不了它。」愛慕斯神父眼神變得愈發憂愁,「作為庇爾斯級魔使的梅菲斯托,它令很多丟失了信仰的人畏懼。它在還是天使時,便戰功卓著,斬殺過許多重量級的魔怪,深受路西法的喜愛,被稱為『百戰天使』。但在反叛神聖天使失敗後,他就成為了元老級的惡魔。即便聖主已經和惡魔們訂立下了不傷害人類的契約,但它仍然運用自身的力量收買人類的靈魂。而它的兒子,比它更加邪惡……」
「等等,等等,你是說……」張豪雨頓下聲音嚥了一口口水,強調道,「你是說梅菲斯托是一隻魔鬼?」
愛慕斯神父點了點頭。
「一隻你們這兒傳說中的魔鬼?」好極了!自己不過就是來看病的,現在又冒出一隻魔鬼來,這不是在開玩笑麼。張豪雨感到懊惱極了,悔不該來意大利,自己睡不著的病能不能治好還是個未知數,現在晚餐剛下肚又和一隻西方的魔鬼扯上了關係。「能不能當我沒來過?」張豪雨很想這麼說,反正死個和自己毫無瓜葛的外國人似乎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可惜,愛慕斯神父還在點頭:「是的,它是只高級魔使。難道你們中國異事科的『王乾』主事難道沒跟你說這件事嗎?」
「沒有,我甚至都沒見過我們的主事。」張豪雨試圖為自己接下來的開溜創造條件,「或許是誤會一場,他們肯定還不知道你這很忙,所以就讓我來這了。跟一個生命垂危的女孩相比,我個人的病又算得了什麼,別管我,儘管先搶救她好了。就當是來旅遊……」
「不,你們主事沒搞錯。我也可以肯定你的毛病出在哪了。」說著愛慕斯神父就指了指張豪雨的胸口,坦言道,「你『不信』。」
「什麼不信?」張豪雨低下頭打量著自己,似乎並沒有什麼問題。
愛慕斯神父站起身來,走到瓦路德的身邊低語了幾句,兩個老人就朝著屋子的二樓走去。隨後兩個牧師也站起身來,會說中文的那個提醒張豪雨道:「或許你得和我們一起跟上去看看,而且我也必須提醒你一句,剛才你已經讓愛慕斯神父感到不高興了。」
「靠,這麼容易發脾氣還能當神父啊。」張豪雨覺得自己完全沒有惹到對方什麼,心裡暗暗的感慨一聲。只能和陳佳諾跟著上樓看看。
樓梯是木製的,但是走在上面少了『吱吱』的木板呻吟聲。再看看樓梯的頂端,也就是二樓的走廊沒有燈光黑幽幽的一片,這使張豪雨回憶起了自己和吳昌榮第一次正式見面的那個晚上。
懷著淡淡的愁思,張豪雨邁上了最高的那節樓梯,有那麼一瞬間,一股透徹心扉的冷氣猛地自伸手不見五指的走廊躥過,令他身後的陳佳諾打了一個寒噤。不,應該說是除了張豪雨和愛慕斯神父以外的所有人都打了一個寒噤。
「大家先站在這兒,讓老瓦路德點著他的煤油燈。」愛慕斯是用中文提醒的,說明他雖然口上沒說,但心裡還是要張豪雨上來看看的。
「呲!」火柴在摩擦聲過後燃起了恍惚不定的火苗,瓦路德將它靠近一盞罩著玻璃罩的煤油燈,整條走廊終於有了點像樣的亮光。
「這兒沒有電燈嗎?」陳佳諾回頭看看樓下客廳被燈光包裹的場景,感到有些不解——這裡又沒停電,幹嘛不開燈?
當然,瓦路德還不至於摳門到連燈都捨不得開的程度。按照愛慕斯神父的說法:關燈是為了保護大家的安全,魔鬼擅長侵蝕人的心智。所以在面對一個被惡魔纏上的人時,千萬不能長時間盯著對方的眼睛。而煤油燈的光芒有限……說簡單點就是讓人的視線變得模糊,模糊了,自然就看不清了。
話是這麼說,至於這些話裡有沒有誇張的成分就很難判斷了。張豪雨是最後第二個走進女孩的房間,裡面的溫度很不正常,甚至比屋子外還在飄雪的野外還要冷。
在房子的左側窗台旁擺放著一張掛著蚊帳的大床,除此之外還有一個木製的梳妝台,放在床的對面,不過梳妝台上的鏡子已經被人故意敲碎了。房間的擺設就是這麼簡單而又空曠。
「為了方便你們驅魔,我已經把孩子的玩具都整理到隔壁房間了。對了,還有她最喜歡的花書架和上面的書。至於這張化妝台,它對我來說實在太沉重了,愛慕斯。」瓦路德慢吞吞地梗咽道。
「沒關係,鏡子已經打破了,你已經做得很好了。」愛慕斯拍了拍老朋友的肩膀,繼續寬慰道,「我不會讓那些不愉快的事情發生的,無論對方有多可怕,我們還有主的垂憐。」
「感謝主把你帶到我的身邊,不然我真不知道要怎麼辦才好了。」
兩個老人的談話張豪雨根本聽不懂,他的耳朵倒是微微抖了抖,有一個沙啞的聲音!在場所有人之外的聲音!他可以肯定,這個聲音就在幾部開外的床上響著,裡面到底有著什麼東西?魔鬼?小女孩?可惜答案已經被蚊帳給遮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