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七章鶯戈戰紋
簡簡單單的一句『奉陪到底』讓畜生道不禁產生了疑惑,它用泛著凶光的眼睛緊緊盯著對方,收手問道:「你明知殺不死我,在這裡死守難道沒感覺到不值嗎?」
「不好意思,我從來不思考這些問題。我只知道除魔是我的本職。」
事實上,早在十幾年前,就曾有人問過殷坤類似的問題,只不過答案卻截然不同。
那是一個悶熱的下午,從小就被同伴說成『怪胎』或是『獨行俠』的殷坤又惹禍了。當白雲觀思德堂管事和主持帶著幾個前來報信的小孩趕到事發地,也就是白雲觀附近的一個西瓜攤時。三四個年紀約在二十多歲的年輕人已癱倒在地上爬不起來了,而當時才十二歲的殷坤也好不到哪去,臉上掛了好幾處淤青,鼻子還在淌血,唯一的不同是:他還光著瘦小的膀子站立這喘氣。
「好你個小子,又出來打架!你還有完沒完?回去後非關你半年禁閉不可!」思德堂管事是個大鬍子,罵殷坤時,連向來梳理妥當的鬍子都翹了起來,可見怨氣之深。不過這傢伙的脾氣其實是個極品,只會在面對殷坤這個令人頭疼的主兒時才會偶爾這樣。等他用賠錢的方式打發掉那些被打的年輕人後,氣就消了一大截,接著就和以往一樣蹲到殷坤身前問對方傷口痛不痛,還笑著誇耀說「小鬼神打學得不錯,已經能應用到實戰上了。」……
白雲觀主持倒不會這麼溺愛殷坤,他也不去理會自己徒弟的傷勢。靜靜地觀察著事發地周圍的環境,接著又詢問了幾個見證這場打鬥的路人,邊打聽,邊默默地看著思德堂管事背著殷坤回去,微點了點頭。
那一晚,殷坤就被喚到了山腳下、一處僻靜的石料場裡,這個地方是他經常來的地方。此刻,主持已經坐在一塊大岩石上等待著他了。
而等到殷坤走到主持面前的時候,老人卻突然問了一個奇怪的問題:「你明知道和那幾個小伙子打架會受傷,卻仍要這麼做,到底是為了什麼?」
「不為什麼,我只是對那些瞧不起我的人感到不爽。爺爺你要怎麼罰我都行,面壁一晚?板尺十下?我都沒問題。」
「你啊,你啊。跟你爹可一點不像。」說著,主持從石頭上站起身來,將手伸進寬大的衣袖裡,歎氣道,「明明內心熱的像把火,卻又要拒人於千里之外。我已經把那只快要死去的小狗救活了,你可以把它留在觀裡做個伴,也可以把它放回到街上。不過我得提醒你一句,它的腿是先天殘疾,沒人能治,也沒人會要。」
「爺爺……」看著主持將一隻還在呼呼大睡的小狗遞到自己面前,殷坤連連彎腰表示感謝。接過小狗後,他又捧起這隻小傢伙,笑道,「好,從今天起,你就是嘯天犬,我就是二郎神了。」
微笑著搖了搖頭,白雲觀主持自顧自離開了,口裡歎息著:「殷任強啊,直到現在你兒子仍沒有從你的死訊中走出來。也不知要到什麼時候,他才能遇到理解他的真心朋友。」
『夥伴』,有人多的是夥伴,各奔東西也沒傷感可言。而對殷坤來說,寥寥幾個夥伴,卻是會用生命卻捍衛。
「不好意思,我從來不思考這些問題。我只知道除魔是我的本職。」違心之言,殷坤一說十幾年,心裡卻明白得很——他倒下了,就意味著李崇光會死;而更重要的是,他相信在這個世上,至少已經有一個人肯趕來與他並肩作戰了,不管他眼下面對的是什麼。既然能與生死之交並肩作戰,一百個畜生道!又有何懼!
「來吧,讓我看看你有多大能耐!」勾了勾手指,殷坤率先發起了挑釁。他身上的鶯戈血紋身也隨之發出微弱的紅光。
「好,那我現在就送你上路。」話音落下的同時,畜生道已雙爪轟響地面。
殷坤知道對方不會傻到無緣無故捶打地面的程度,靜下心來觀察著周圍的一切事物,哪怕是空氣中漂浮著的每一顆粉塵,一有波動就逃不過他的眼睛。
可惜出乎他意料的是:攻向他的居然是最難察覺的『地氣』!poy麗的『地藏秘術』,裹足不前!
一陣掙扎之下,雙腳好似被束縛帶牢牢綁住難以動彈。而與此同時,地獄道已衝了上來,雙爪掐訣,猛地從嘴巴裡吐出無數『土蜂』。當然,這些拍打著翅膀、『嗡嗡』作響的小傢伙肯定不是什麼善類。誰知道呢,烏頭大蠱師死了都幾百年了,他培養出的大部分蠱蟲可都沒有記載。
接連兩道猛招突至,殷坤自然吃驚不小,但很快他又冷靜下來,突然停止了雙腳的掙扎,到最後甚至還微閉起了眼睛。
「等死?你就這點程度而已嗎?」畜生道冷笑道,站住了身子,奇怪剛才還挺囂張的殷坤,為何在這時卻放棄了抵抗。
而緊接著,令它大感意外的事情卻發生了——它吐出去的『土蜂』,都好似沒發現殷坤似的自顧自飛了過去!不得不說,畜生道雖然能複製他人的能力,但駕馭起來卻並沒有原主人那般的威力。至少它眼下還不能指揮『土蜂』進攻特定的目標,只能眼睜睜看著它們和對手擦肩而過。
但有一點說不通,只要是活物,這些蜜蜂就應該會攻擊。除非……疑惑間,畜生道也靜下心感知了一下,恍然大悟:殷坤這小子居然調解自己的呼吸頻率甚至是身上散發出的磁場,和周圍的環境融為了一體!
傳說中,達摩就曾坐禪山野數月,鳥獸都將他當成了岩石,在附近嬉鬧恬息渾然不覺。胃之『不動根本印』。
眼下的殷坤,顯然是仿照前人天人合一,躲過了一劫。之後他又猛地竅訣唸咒,施展神打,『請來』了最低級的『土地公』上身,彎下腰,顯出一副老態龍鍾的模樣。
畜生道剛要嘲笑,偏偏又震驚對方居然掙脫了地氣的束縛,重新擺起了架勢。
問世間循環,不過以物克物,以物生物。有時候,很簡單或者是低級的法術卻能應付那些繁雜的高級易術,這便是返璞歸真的道理。但即便是這樣,仍需要馭術者準確的判斷以及冷靜的內心。很顯然,殷坤就在這方面做得很好。
首攻失算,畜生道怒意橫生,氣急敗壞的衝了上去,不信一個低級人類真能擋住它的去路。
見對方快速衝至,殷坤身上的紋身猛地由紅轉白,變得異常耀眼。讓畜生道也忍不住眨了一下眼睛,而就是這一刻,一隻握緊的拳頭已經揮到它的面前。
「彭!」的一聲悶響,畜生道怎麼也不敢相信,自己居然會被一個區區的人類打飛出幾米開外,而且期間感覺不出對方半絲殺意。等它站起身來時,殷坤已退回到了線後,紋身的光芒也恢復成了淡淡的紅光。
「難道我真的難越雷池半步?!」不經意間,畜生道產生了這樣的念頭。而下一刻,它就又自嘲似的笑了起來,「哈哈哈哈,不可能!是我小看你了……不過接下來一分鐘內,一分鐘內,我定要你身首異處!」
到最後,它的笑聲已變成了憤怒的吼叫,響徹整條甬道。
與此同時,從暗道另一個出口出來的張豪雨已接過了李崇光帶來的手錶。其實這種羅盤手錶張豪雨也有一隻,是進洞前殷坤給他的,兩隻表之間可以互相判斷方位。只是他想不到,事情居然會演變成樣。
沒時間聽李崇光述說任棟國是內鬼的事,張豪雨捏緊殷坤的羅盤手錶,朝著手錶記錄下的方向,展開疾風步狂奔而去,將poy漫等人遠遠甩在了後頭,心裡咒罵道:「混蛋啊!你可千萬不要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