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五章屍皮鬼
張豪雨沒有急著回答她的問題。他只是自顧自地抬頭望向天空,眼睛瞇成了一條縫。
就在他的頭頂上方——太陽正被雨過後剩下的幾縷薄雲纏繞著,釋放出淡淡的白光,「大家先曬會太陽,好把自己身上的晦氣給驅走。」
「現在都什麼年代了?還這麼迷信,真迂腐!」錢莉莎鄙夷道。
可是,當李崇光提出:「你這麼講究科學,大可以先坐回車裡休息。」的時候,她卻依舊努著嘴站在馬路邊接受陽光的洗禮。
「你們知道在這世界上那種人死的最早嗎?」張豪雨突然冒出這麼一句不像是會從他口中說出的話,語氣裡不乏漠然的味道。
「哪種?」錢莉莎稚氣未脫的問,「對了,你還沒回答我之前的問題。」
張豪雨縮回原本仰起的脖子,視線直射向眾人,血紅色的右眼在陽光下閃爍著令人不敢與之對視的冷酷光芒,「像你這樣,連自己遇上危險還茫然無知,不肯去打破常規自救的人死的最早!」
「你……」錢莉莎氣得狠跺了跺腳,脾氣剛要發作,所幸被李崇光搶先一步打圓場道:「好了,好了,現在不是爭吵的時候。豪雨你先說說我們恰才看到的那隻狗究竟是什麼東西?」
「隧道裡那只不是狗,而是養鬼術裡面最兇惡的屍皮鬼!」唬得眾人啞口無言,他深吸一口氣,繼續往下說,「養鬼,是南洋一帶家喻戶曉的邪術。除了降頭師外,很多普通百姓人家裡都有養鬼,但是,像我們剛才所見的那只『屍皮鬼』,就不是普通人能養得起的傢伙。操控它的,一定是某位功力深厚的降頭師!」
「你是怎麼知道這些東西的?看樣子易經堂真的沒白去哦。」李崇光被張豪雨說話時的認真態度所感染,不知不覺間被吊起了好奇心。
張豪雨用手搓了搓下巴,將這段日子以來自己所看的典籍知識理了一遍,從中摘取出有用的信息繼續回答:「事實上,養鬼術都有一個致命的弊端,那就是鬼對施術者的反噬。養的鬼越凶,養鬼人遭反噬的危險就越大,沒有一定能耐就養『屍皮鬼』?那是自尋死路;其次就是『屍皮鬼』的製作工藝極其複雜:想養它的人先要找到一具剛死不超過十天的男童屍體,男童死前的年齡越小,養出的鬼就越凶狠。找到一具合適的屍體後,接著就是剝皮……剝皮的技藝也很講究,必須將屍體的整張皮不缺損的剝下……」
「這怎麼可能?!」錢莉莎聽得入神,無意識地用手掌摀住嘴巴驚訝道。
「用普通方法當然不可能,但他們有自己的一套方法。」張豪雨皺了皺眉頭,想來是因為自己接下來所要闡述的事過於血腥了,「先將屍體放在冰水裡冷卻,等到屍體表皮僵硬時取出用木棍拍打全身。之後再將它放回三、四十攝氏度的溫水裡,讓它的全身肌肉重新軟化,等這些工序完成後,他們就用刀在屍體頭頂上割開一條口子,只割入皮膚不傷到肌肉。最後,他們只需要把水銀灌入屍體頭頂上的那條口子,把屍體吊起來不斷搖晃,不出一天,水銀就會自動將屍體上的皮膚和肌肉分離開了。」
「至於取下屍皮後,再怎麼處理我就不得而知了。我只知道需要結合一些咒語將屍皮套在體積相仿的貓狗身上。由於『屍皮鬼』怕陽光,所以白天都以貓狗的姿態出現,到了晚上就……」
「就什麼?」錢莉莎全身一個激靈。
「到了晚上,屍皮鬼就幻化成生前的小孩模樣出來勾魂奪魄。」張豪雨不喜歡故意嚇唬別人,但此刻,在他如此嚴肅的表情下說出這種話,無形之中就有了讓人毛骨悚然的功效。
「那到了晚上我們會不會有危險?你不是說有降頭師已經盯上我們了嗎?」李崇光不免有些擔憂。
「你不會有危險。」張豪雨直截了當的給了他一份寬慰,接著又指向錢莉莎,「你卻有危險!」
如果說之前的談話對錢莉莎的內心已經造成了不小的影響,那麼這句話儼然就是一道驚雷,驚得她腦中嗡嗡作響,「為什麼偏偏是我有危險?」
「俗話說,人有三把火。分別是印堂處的『天火』,左肩上的『人火』以及右肩上的『地火』。只要這三把火旺,普通鬼怪都不敢近你們的身,而警察這個特殊的職務正是給人以陽光且正義的感覺,這種意識集中的多了,三把火一般比普通人要旺。相信屍皮鬼不會傻到挑難對付的下手,偏偏你剛入警隊,還沒沾上正氣,而我又是道士,自少也能自保,排除這些,處境最危險的當然是你。」
「豪雨,你怎麼對南洋的邪術都知道得這麼清楚?」李崇光置錢莉莎的生死於不顧,問出了一個毫不相關的問題。
「因為……」張豪雨頓了頓,「降頭術和我們道教裡的茅山術本就是一脈。確切的說,應該是我們道教的茅山術典籍——《讖》(chen)流傳入南洋,才出現的『降頭術』。但由於傳入南洋的《讖》多為不全的手抄本,少了『心法』的指引,降頭師們運用起來也只得其形不得其神,最終招致降頭術和中國的茅山術背道而馳——淪為了令人心悸的邪術。」
李崇光看著張豪雨說話時的深邃眼神,突然發覺他的這位摯友在不知不覺間,已從幾個月前的普通打工仔蛻變成了一個值得信賴的易術奇人,這讓他對偵破這起特殊案件的信心又增加了幾分,「如果真的有降頭師盯上了我們的話。那麼這起案件就更加可疑了。」李崇光的跳躍性思維是在場那位心理側寫員同志(錢莉莎)所望塵莫及的。
「的確,如果沒有必要的話,降頭師不可能派『屍皮鬼』這種危險的東西來盯我們。不過這樣也好,至少我已經開始接觸上這個對手了!」
「等等,等等,你們說的這些都是後話,到了晚上,我們究竟該如何自保?」錢莉莎不得不打斷兩個男人的分析。從某種層面上說:她的確是一個地地道道的無神論者;可同時,她又是一個膽小如鼠的女人。這導致,她會在白天肆意抨擊那些牛鬼蛇神的存在,然後到了晚上,連去個洗手間都會需要人陪。
「你怕了?」李崇光不遺漏一絲調侃的機會。
錢莉莎正要反駁,張豪雨的手機鈴聲卻在這時突然奏響開來……